周瑜騎馬飛奔而去,中牟縣與雒陽并不太遠,都是同屬河南尹管轄之下,今日所發生的事情,讓他整個人到現在都沒能回過神來,他沒有想到過,原來不只是耳聽為虛,這眼見有時可能是虛的,出了中牟,他心里反而開始有些擔憂,自己方才就應該將師君帶走,若是河南尹得知了中牟的情況,師君會不會出事呢?
懷著這樣的心思,他更是不斷的加快速度,一路上,也不理會驛站之類,狂奔至于雒陽城門前,看著雒陽城門前那些熟悉的士卒,他心里依舊沉重,城門士卒并沒有為難他,周瑜帶著太學生的驗傳,很快就進了門,又一路朝著執金吾大營而去,來到了大營前,士卒連忙攔下來他。
“我有要事要去見呂將軍!!!”
“我是司隸校尉麾下!”
周瑜大叫道,那士卒聽聞,也不敢耽擱,連忙沖進了大營里,不多時,便出來了幾個士卒,帶著周瑜進了大營,走到了校場前,看到了呂布那高大的身姿,周瑜連忙行禮拜見:“周瑜拜見呂將軍!”,隨后,他便將袁術的書信遞給了呂布,呂布接過書信,讀了片刻,眉頭緊皺。
“事關重大,我需要天子的詔令!!”
“將軍,中牟的事情,定然隱瞞不了太久,若是將軍再不動手,只怕這些賊人都要逃了!”周瑜有些無奈的叫道,呂布點點頭,對身后的士卒門吩咐道:“迅速派人去包圍河南尹府邸,另外,通知城門校尉,關閉城門,你帶上其余兄弟,分別撲向河南尹各個縣城里!!!”
“謹喏!”
呂布卻沒有親自趕往,他帶著周瑜,便急忙奔向了皇宮,一路來到了厚德殿里。
“陛下!!”周瑜大拜,不等天子言語,就將在中牟之中的所見所聞一一說出,天子與呂布認真的聽著,等到周瑜說完,天子的臉色已經是漲紅,隱約能看到額頭上的青筋,他看向了呂布,呂布急忙說道:“還望陛下恕罪,臣聽聞事情著急,便率先派去人馬,進行捉拿!!”
天子忍著心中的暴怒,憤怒的吼道:“聯系北軍,抽調一營,由你統帥,把這些奸臣逆賊給朕全部捉拿了!!!”
呂布與周瑜急忙離開了皇宮。
天子坐在胡椅上,揉著額頭,心里的憤怒,已經是無法言表,就連自己的身邊,都能發生這樣的事情,那么在其余地方上,究竟都是一副什么模樣啊?他又想起昔日王公施行考核制度的時候,百官曾反對,都說這項制度會讓很多有才無德的人擔任要位,會毀掉大漢的根基。
若是自己沒有記錯,好似何耶耶是堅持反對的那一派系。
如今,自己總算是看到了有才無德之人,究竟能做出多大的事情了!!
呂布的行動很是迅速,整個執金吾的士卒與北軍一營的士卒,在不到三日之內,便完成了對河南尹各個縣城的控制,縣衙的更卒都被抓了起來,而其余官吏們則都是被圍困在縣衙之中,并沒有急著進行抓捕,而袁術也返回雒陽,與呂布相見,雒陽令已經被抓了起來,如今正在繡衣使者大牢,接受審訊。
至于河南尹,他卻不在雒陽內,他去了陽武縣,卻也沒有逃脫,呂布派人圍困住了陽武,將他圍困在了縣衙之中,當地被抓捕的更卒透露了這個重要的消息,袁術,華雄,呂布,周瑜,四人一同趕往了陽武縣,呂布在確定河南尹的位置之后,也就在其余各地,下達了抓捕令,一時間,整個河南尹上下官吏全部被抓獲。
廷尉大牢與繡衣使者大牢都有些擠不下這些人。
袁術與呂布并沒有什么交情,兩人即使相見,也并沒有言語,來到了陽武縣之后,呂布便直接開口說道:“陛下令我捉拿奸賊,河南尹我便帶回去了,至于官吏們被抓捕之后留下的空缺,還是需要兩位來操心了”,呂布開口說道,袁術還沒有開口呢,一旁的華雄就有些惱怒了。
“我作為司隸校尉,此事本就該是我來處理,何況,這些奸賊,也是被我所拆穿的,你不過是協助著抓了人,就想要將人帶回去?還要留下我們來收拾爛攤子??”
呂布笑了笑,說道:“校尉若是不愿,吾等可商議一番,我呂布,是最講道理的!”
“我不與你多說,我知道你能言善辯,我說不過你,可是這人,必須得是我帶回去!”
兩人誰都不肯相讓,華雄也是征戰了一生,怎么會懼怕呂布,兩人辯論了許久,往外看時,卻不見了袁術與周瑜,華雄大驚,說道:“為了要個軍功,你竟綁了袁太傅和他弟子??你將他們放了,人我讓給你!!”
“混賬!!”呂布暴跳如雷,舞動著手中的長矛,吼道:“我何嘗會做出這種事來!!你莫要血口噴人!”
“怎么,你還要殺我滅口?!?”華雄后退了一步,指著呂布,搖著頭說道:“好啊,你呂布竟是這般人,為了區區軍功,就要殘害同僚,我今日為王事死,死得其所!!”
呂布持矛便刺,一旁的士卒們緊緊的攔著他,不讓他過去,呂布還在怒吼著:“都與我讓開,河南尹我不抓了,我也要殺了這狗賊!!”
“好,你說的,你不抓,多謝呂將軍禮讓!!”
華雄朝著呂布一拜,高高興興的就朝著縣衙府邸跑去了。
走到路上,華雄心里還有些不屑的想著:“還能言善辯呢,就這般的,我都能說瘋兩三個!”
當然,在此時,袁術在周瑜的陪同下,早已進入了縣衙府邸里,這里的官吏們驚恐的望著他,看到他走了進來,紛紛跪拜,渾身發抖,袁術揮了揮手,讓他離開縣衙,走到了最內的書房里,站在門口,看到了那廝,那廝坐在案牘前,揮動著筆墨,不知在書寫著什么。
袁術走到了他的面前,緩緩坐了下來。
那人抬起頭,看著袁術,笑了笑,說道:“還請袁君稍坐,我這快要忙完了”
袁術并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一旁的周瑜也是如此,面前的這位,便是河南尹,怎么說呢,此人的長相,實在令人不敢恭維,五短身材,小眼大鼻,實在丑陋,袁術先前見過龐統,龐統就時常自喻為奇才,稱自己有奇異之外貌,將來定會有異于常人的作為,不過,這龐統的奇異,跟這位比起來,還是有些差距的,難怪能坐上河南尹的位置上。
此人邊寫,口中還在說著:“這個月,共有靠近大河的縣城,要完成水利之事了諸事都要我來操辦,實在疲乏”
他寫滿了面前的這幾個紙張,袁術看的清楚,此人文筆的確了的,字體便是很獨特,完全讓人聯想不到他這個相貌,而他書寫的速度也很是驚人,甚至,都沒有半點的停頓,一氣呵成,若不是他的身材相貌,那完全就是名士文豪作風,他寫完之后,抬起頭來,看向了面前的袁術。
袁術與周瑜卻還是在盯著他的面目。
“怎么?袁公,可是在想,不愧是奸賊,果真長著奸賊之模樣?”他自嘲道。
袁術搖了搖頭,說道:“奇異之貌,定有非凡之作為。”
河南尹大笑,看著面前的袁術,搖著頭,說道:“袁公,我想為你講一趣事。”
他也不等袁術的反應,接著說道:“蜀郡成都,有一豪強之家,家中二子,長子生來英俊,道德之士,家主深愛,次子生來丑陋,面貌不堪,家主厭之,至于成年,長子已是舉孝廉為官,聲名遠揚,次子有驚天動地之才,卻捆縛與家中,心中憤懣,好在結交了不少好友,吐露其志”
“后來,有賢人施考核之制,次子前往,為二人農桑之冠,天子亦愛其才,群臣為其面貌有異,故而驚嘆,奈何啊,此人做縣令,為都尉,先后十余年為四地之縣令,兩地之都尉,政績無數,所治之地,百姓富裕,路不拾遺,哈哈哈!”河南尹大笑著,又說道:“奈何啊,不得升之,廟堂之臣以其丑陋,不重其作為”
“為縣令,則縣丞升遷,為都尉,則長史升遷,眾人盼望為此人之左右手,傳可得升遷也。”
“此人郁郁不得志,卻看著小人一一居于高位呵呵,后來,他方才得知這其中的道理,他四處拜見名士,走訪尋友,重金給予,一路高升,至于大員,為官之道,不必你有才,不必你俊美,只要你好友無數,錢財充實,沽名釣譽,裝模作樣,便能一路高升呵呵呵,袁公啊,那人便是我啊!!”
他站起身來,看著袁術,有些憤恨的說道:“我為官十幾年,勤政愛民,政績無數,造福一方,他人卻以面陋而惡我!后為官三載,溜須拍馬,阿諛奉承,沽名釣譽,欺上瞞下,卻是一路高升人人誦我賢名”
“非也!”袁術開口道,他看著面前的河南尹,說道:“我也給你講述一個趣事。”
“我認得一人,亦是世家大族出身,此人面目丑陋,自幼不被他人所喜,而此人好讀書,年少而聰慧,得眾人賞識,此人又靠科功,為雙科之最冠,不以為榮,以此為恥,繼續攻讀,如今身為東宮屬官,不忘治學,日夜勤勉,深受殿下之愛戴,你覺得,此人比之你如何?”
河南尹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只是比我走運罷了”,他指著桌面上的案牘,說道:“這些年來,所有能被我說服,為我羽翼,收我錢財,得我好處的,都在那張紙上至于如何,只能看袁公的了”,在這一刻,他如釋重負,他看著袁術,又說道:“若是我長得再好看些,或許”
“撲!”他猛地噴出一口血來,朝著身后一個踉蹌,扶著墻壁,渾身顫抖著,憤怒的看著案牘上的那些名單,狂笑著說道:“我等著你們!我等著你們!!!”,高呼兩聲,頓時倒地,而在這時,華雄剛剛進入書房,看到如此場景,華雄嚇了一跳,險些跳了起來。
袁術搖著頭,問道:“從沙場里殺出來的,竟還怕這死尸?”
“非也我并不是怕死尸是此人長得太嚇人”
華雄又俯下身來,觀察著面前的河南尹,問道:“這便是那張松??未曾想到是這番面目啊,他這般丑陋,還能做到河南尹的位置上,想來是個有才華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