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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0章 熹平元年

  “我把爾等這些食糞蠅,無脊犬!”

  王符大喝一聲,頓時,整個朝議里寂靜無聲,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著暴怒的王符,就是上位的小胖子,也被王符這聲暴呵嚇了一跳,王符幾步走到了大殿正中,雙手叉腰,全無半點三公威儀,他皺著眉頭,面色陰沉,指著大臣便開罵:

  “朱寓你這廝!身為三代老臣,你敗極德操,昔孝康皇帝年幼,你以勢欺之,待壯,你又多諂媚曲迎,如今又欺新君,朝中如何容你?當族!!”

  朱寓乃是三代老臣,為漢御史,德高望重,年近八十,被王符這般痛罵,渾身顫抖著,瞪大眼睛,哆嗦著,他倒不是奸賊之徒,只是年邁,被其余人幾句奉承,便有些傲然起來,此番也是被人借著名頭,肆意行事,因他年紀太大,今年便要退仕歸家,故而也沒人責怪他。

  但是王符不在意啊,老夫管你年歲,管你出身,管你是誰,老夫乃是王節信!

  “王節信,你怎敢口出妄言?!”

  一人有些憤怒的說道。

  “呵,劉佑?虧你為大漢宗親,不思扶持,卻多行不義,朱寓無心之錯,乃是其愚蠢,你又不同,你乃是刻意行惡,你這般狗賊,若是何子當世,便是一劍剖了你的心腹去喂犬!你還敢在此多言?你罪大當誅,卻因宗室之身,殺你一門便好!”

  “王公...這大漢宗室,并不是你能動的!”

  劉表皺著眉頭,有些不悅的說道。

  “你這黃毛小兒,乃翁言語,豈有你說話的分?”

  “你!!”劉表說不出話來,雙目噴火。

  看著王符怒斥百官,天子驚奇的坐在上位,默默的看著,可惜,此時乃是年末,瓜未熟。

  “王符,廟堂之中,還是不要失了君臣體統!”蔡邕有些嚴肅的說道,王符大笑著罵道:“我把你這老狗,你嫁女與君,天子你婿也,如今外人欺君,你還理會甚么君臣體統?你這般老狗,也配只呼我名?”

  蔡邕一口氣沒有緩過來,險些暈厥,還好,兩旁的大臣即使的扶住了他。

  王符轉過頭,看著袁逢,袁逢面色不變,暗道了一聲糟糕。

  “你這鉆了錢眼的臭蛆!”

  “你兒昔日為你殺人,何人保的他?”

  “知恩不報,你何為人?”

  “你那豎子為北軍校尉,你便獨善廟堂?別人畏懼,老夫可不怕,你便將那豎子喚來,若老夫有一份懼怕,便為你老翁!”

  王符看向了張溫,張溫尷尬的笑了笑,言語道:“王公,我...”

  “你這持刀的狒狒!”

  “平日里喊打喊殺,兇不可犯,如今怎么便無聲了!”

  張溫決定不跟這犯了腦疾的老匹夫計較,別過頭去,沒有再理會他,王符將滿朝大臣全然罵了個遍,就連他自己的弟子郭嘉都沒有落下,一同被罵,王符轉過頭,兇神惡煞的看向小胖子的時候,小胖子被嚇了一跳,甚么情況?群臣罵完了輪到朕了??

  “君欲何為?”

  王符朝著天子大拜,說道:“以孝康皇帝之遺詔,請陛下下令,將朱寓族之!殺劉佑一門!將楊喬族之!張陵族之!殺劉旭一門.........”

  王符越是說,朝中大臣們便越是驚恐,王符已經很老了,可是頭腦還是清醒的很,他能看出,哪些家伙是藏在廟堂里的鼠輩,哪些人又是參與了此番逆事的。

  小胖子皺著眉頭,有些猶豫,天子的遺詔,他只是想留下來,作為日后對付群臣的利器,并不是想真的將這些大臣們全部處死,若是他們全部被都殺了,廟堂之中會出現人才空缺,天下士子也會心寒啊,這絕對不是明君之所為啊。

  看到天子有些遲疑,王符嚴厲的說道:“此乃孝康皇帝之遺詔也,陛下當從之!”

  “這...朕不忍濫殺大臣....”

  “陛下仁慈!”王符拱手拜道,群臣松了一口氣,心里對王符的恨意已經是達到了不可限制的地步,王符轉過頭,看向了群臣,表情甚是肅穆。

  “我!大漢司徒王符!”

  “依漢孝康皇帝之遺詔,下令百官!”

  “廷尉張儉何在?!”

  張儉面色有些復雜,上前,走到了正中,朝著王符一拜,說道:“回稟司徒,臣在!”

  “將朱寓等人下獄,嚴格盤查,但凡有所牽連著,不論其人,全部抓捕!”

  “遵命!”

  “直指繡衣使者張郃何在?!”

  “臣在!”張郃方才才被王符罵完,可是此刻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上來,按理說,王符身為司徒,號令群臣是可以的,可是他不能令尚書臺與繡衣使者,尚書臺與繡衣使者都是直接對天子聽令的,可問題是,王符是按照孝康皇帝的遺詔行事,張郃不能不聽從。

  “將奸賊朱寓等家屬押入大牢,男子通通處死,女子充為官妓!家產充公!”

  張郃瞪大眼睛,直直的看著王符,遲遲不敢應聲,他忽然看到,遠處的天子閉上了眼睛,緩緩的點了點頭,他拱手大拜道:“遵司徒之令!”

  朱寓等大臣破口大罵,卻被宿衛直接帶下,王符無動于衷,看著周圍諸多的大臣,說道:“若再有敢欺君罔上之徒,休怪我王符不仁!!”

  袁逢他們一聽,心里氣壞了,嘿,說的好像你原先就仁義過一樣。

  不過,面對王司徒的如此強勢,他們還能說什么呢?

  紛紛大拜,拱手道是。

  處理完了這是繁瑣事,王符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表情也變回平靜,完全看不出方才呵斥群臣,揮手斬殺千百人的那般氣勢,小胖子看著王符,瞇著眼睛,他并沒有因王符剛才那般強勢而憤怒,他心里明白,王符是幫他背負了罵名,也是為孝康皇帝背負了罵名。

  從此,天下人只會謾罵王符的強勢與殘暴,而沒有人會言語天子的不是。

  因為上一批腹議君上的,已經被宿衛給拖走了。

  群臣沉默,朝議也就此中斷。

  天子只能令朝議結束,群臣懷著對王符的痛恨,走出了大殿,而張儉與張郃對視一眼,也是看到了對方眼里的苦澀,無奈,坐在此職,哪怕被天下人唾棄,他們也不能失職,兩人便一同歸府,商議當如何進行抓捕,如何審查,王符高高的揚起頭,也要走出去,韓門卻擋在了他的面前。

  “王公,陛下召見....”

  王符甚至都沒有回一聲,轉身便朝著厚德殿走去,面對他的無禮,韓門連抱怨的念頭都不敢有....

  當王符走進厚德殿的時候,小胖子正在等著他,看到他走了進來,小胖子笑著,起身,將王符迎了進來,兩人面向而坐,小胖子面色忽變得有些悲痛起來,他無奈的說道:“王公今日之行事,是否有些殘忍...畢竟都是我大漢幾朝元老,卻落得這般下場....”

  “陛下,身為國君,當忙于國之大事,此等小事,不必理會....”

  王符平淡的說道。

  顯然,這些大臣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里,甚至都沒有放在眼里,處死就處死了,還言語甚么呢?好好的關心國家大事就好了,聽到王符這么說,小胖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全依王公所言。”,天子的意思也很清楚,就是一切事情都算你的了,與我無關!

  若是這番殘暴的處置手段引起后續的風波,也是王符負責,天子也可以名正言順的處置他,甚至,若是天子對這位強勢的司徒不滿,完全可以接著子虛烏有的事情,以王符有罪而處置,不過,如今的廟堂之中,王符總領諸事,邢子昂在尚書臺都沒有辦法發揮王符這般的的作用。

  小胖子也沒有要處置打壓他的意思。

  王符今日之所為,就已經完全切斷了他的權臣之路,如今的王符,算是權臣麼?按理來說,他身為司徒,又總領諸事,號令百官,算是權臣了,可是呢,他在朝中又沒有半點的心腹,就算是郭嘉,自從擔任尚書仆射之后,也是被王符丟出了府邸,再也沒有平日里那般的來往。

  他在百官之中的名譽極差,名望更是如此。

  手中又無半點軍權。

  小胖子沒有任何理由去針對他,反而還要護住他,因為,王符在今日已經表現出了一個合格的天子手中劍的模樣,他承擔著全部的惡名,卻又處置了大批朝中的大臣,經過孝康皇帝的幾次處置與王符的這次,朝中定然能安穩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王符搖了搖頭,說道:“陛下比之孝康皇帝差矣。”

  小胖子面色一愣,皺了皺眉頭,說道:“怎敢比之父。”

  “不過,陛下也不必灰心,待個二十年,或有孝康皇帝十之二三,臣還要督促張儉張郃,便不久留!”王符起身拜道,天子哪里還有心情留他,他離開了厚德殿之后,天子已經沒有了原先的欣喜,心里有些惱怒,深吸了一口氣,方才平穩了下來。

  “莫要急躁,這廝連阿父都敢罵,忍一忍,忍一忍....”

  當廟堂里的事情傳到天下的時候,王符原先就極為糟糕的名聲,在此刻徹底達到了谷底,人人痛恨,雒陽之內,處處都能聽到對于王符的謾罵,對于這些,繡衣使者也沒有辦法,他們腹議天子,倒是能夠進行抓捕,可是他們的目標都是王符,繡衣使者也不能制止。

  太學生當日便出現了大規模的活動,包括集議,堵王符府門之類,這些行為,蔡邕再三阻止,也不能徹底的攔住,只能由繡衣使者出動,幫助王符解圍,王符得罪了如此多人,卻也沒有半點的在意,繼續忙碌著朝中政事,只是,增加了自己的隨從護衛人數。

  天子又給了他三十多精銳宿衛,跟隨保護。

  年末,群臣商議年號,定為熹平。

  熹者,熱也,熾也,亮也。

  平者,為平安,為炎光盛世平安之意。

  新年,為熹平元年,建寧不再。

  熹平元年,依舊是一番盛世的景象,就連北方五州,也沒有再遭受到寒冬襲擊,在這樣平穩的政策下,大漢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繁榮之景,而不少大臣吹噓這盛世年華,言之,當今天子之功蓋世,孝康所不能比也!也的確,在熹平元年,大漢的國力已經超過了建寧最為強盛的時期。

  內外皆安,百姓富裕,國庫充足,天子也有了一段閑暇時刻。

  而那些風波也漸漸平穩了下來,天下人依舊謾罵王符,只是堵在王符府邸門口的士子們也漸漸沒有那么多了,王符依舊安然完好,百官惡毒的詛咒也沒有傷到他分毫,百官之中,唯獨沒有消停下來的,便是大漢太尉張溫了,他一心想要消滅高句麗,這些日子里,四處尋找盟友。

  可惜,除了董卓,呂布這些人支持他,再沒有人愿意支持他對高句麗的討伐。

  熹平元年的初次朝議上,張溫便再也忍不住,直接上奏天子,要求征伐高句麗。

  “高句麗者,強兵數萬,悍將百余,國君有才而無德,若是如此放置,只怕日后便為我大漢之勁敵!”張溫吹噓起高句麗來,在他的口中,高句麗簡直就是昔日之匈奴鮮卑,對大漢有著巨大的威脅,也不知高句麗人得知,是喜還是怒,總之,張溫說這些話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百官依舊是對此反對,如今國泰民安,又何必去討伐甚么高句麗呢?

  面對群臣的反對,張溫并沒有表現出沮喪,反而是詭異的笑了笑,看來他早有準備,看到張溫今日如此異常的表現,除卻天子外,其余人都是有些疑惑,張溫事前曾與天子交代過,故而天子心里是明白,他要做甚么。

  唉,我本是不想動用此人的,奈何啊,你們屢次反對,這都是你們自找的,休要怪我無情啦!

  張溫拱手,拜道:“臣請一人,敘之高句麗之利害!”

  “何人也?”天子佯裝不知,疑惑的問道。

  一人從百官末席走了出來,相貌與漢人略有不同,蓄著濃須,拱了拱手,看著周圍的臣子們,說道:“臣議郎劉東濊,拜見諸君!”

  看到此人,王符,蔡邕這些大臣都是面色大變,險些便要逃離。

  “君請言!”

  東濊君抹著眼淚,不急不慢的開始說了起來。

  “諸君不知啊,我原是東濊之君,高句麗之近鄰,那高句麗端為畜生,劫掠東濊,獵殺子民,哦,對了,我們東濊,出產鹽鐵,還出產魚蝦,我們那里有一種魚,竟長著龍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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