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楚宸有豈是沒腦子的人?
身姿從容地端坐在馬上,他漫不經心地勒著韁繩,揚唇淡笑:“南陵皇帝還沒駕崩呢,怎么就輪得到西陵吾皇了?”
一句看似反擊的話,不動聲色地避開了皇帝是否駕崩的問題。
雖然楚寰那貨早死翹翹了,不過看在死者為大的份上,姑且稱他一聲“吾皇”。
沒錯,楚寰的確是死了,受盡折磨而死。
但在立西陵王的旨意沒下來之前,這個消息當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南陵太子臉色一青,“楚宸!”
“太子也別惱,我可是好意。”楚宸淡淡一笑,“皇帝早些駕崩,你這個太子才可以早點上位,否則若是等到七老八十,就算當了皇帝還有什么意思?”
“你給本太子閉嘴!”裴毓陽跟炸了毛的貓一樣怒吼,“父皇正值壯年——”
“裴太子冷靜。”端坐一旁馬上的北陵鳳王淡然開口,語氣沉著如古井不驚,“是你先挑釁別人在先,楚世子不過禮尚往來而已。另外,我們現在身在東陵,裴太子代表的是南陵的皇室臉面,萬不可輕易失了風度。”
一番話不疾不徐地落下,帶著高位者自然流露的威嚴,讓裴毓陽微微一窒。
楚宸不咸不淡地看了對方一眼。
不愧為北陵鳳王。
北陵跟南陵不一樣,儲君不以太子稱護,而是封為鳳王,所以聞人淵的身份其實跟裴毓陽一樣,皆是一國儲君,下一任帝王。
不過聞人淵天性內斂沉穩,年紀又比裴毓陽和楚宸長了幾歲,且他的弟弟曾經也跟楚宸和裴毓陽一樣在東陵做過伴讀。
在這兩個少年面前,聞人淵自然更多了一些威嚴和身為兄長的矜持自重。
楚宸以前見過他一次,撇開立場不談,他并不討厭聞人淵,可此時看著對方這副沉著不驚的模樣,他心里卻微微有些不喜。
這不喜不是針對其他,而是因為這個人極有可能會成為子曦帝王路上的阻礙。
紛沓的腳步聲打斷了楚宸的思緒。
“陛下有旨,宣西陵世子、南陵太子、北陵鳳王覲見!”內侍高亢的聲音從內城傳出,隨即宣陽門打開,禁衛軍緩緩讓開了一條道。
楚宸、裴毓陽和聞人淵同時翻身下馬。
宮門內齊刷刷涌出一隊鎧甲帶刀禁衛,為首之人道:“請三位卸下兵器,只身入宮。”
裴毓陽眉頭一皺:“卸下兵器本太子能理解,為什么非要只身入宮,難道一個隨從都不能帶?”
聞人淵倒是沒說話,可眼底神色卻有些深沉。
“卑職只是奉攝政王之命行事。”禁衛不卑不亢,語氣堅持,“請三位卸下身上所有兵器,只身入宮覲見…嗯,可帶陪同的使臣一人,親衛暫且留步。”
楚宸兩手一攤:“我保證我沒攜帶任何兵器。”
禁衛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轉頭看向聞人淵和裴毓陽。
聞人淵掏出了袖子里一把防身的匕首,裴毓陽解開腰間佩劍,交給禁衛:“本太子的佩劍是我南陵皇族至寶,你最好妥善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