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我忍你很久了
二零零零年四月十七日，周一。
雖然多頭、媒體和驢黨政客拼命釋放利好對沖，紐約股市開盤后依然毫無懸念地維持了上周的跌勢，筆直向下…
陶氏、微軟、AOL和一些散股先后出清后，宋亞資金集中的四大板塊中，YAHOO等互聯網和科技業大公司、中概股、利特曼傳媒系公司三大板塊全線下跌，只有3DFX、Juniper、DTS、諾基亞等偏實業的科技股板塊表現尚可，哦對了，還有快被遺忘到角落里的蘋果，也沒跌太多。
頭部以下的那大約百分之八十中小互聯網公司最慘，尤其是CrimeReads小說那類用戶和訪問量寥寥，網站建設稀爛，盈利更無從談起的圈錢網站。
由于去年不少傳統公司也跨界加入這一資本游戲弄出了很多類似網站，比如迪士尼用去年收購來的Infoseek公司等七拼八湊的GO等等，股災像傳染病一樣蔓延了過去，迪士尼等入場不久的傳統公司今天也開始大跌。
宋亞眼皮有些艱難地眨了幾下，上半身微微晃了晃，手離開彭博機鍵盤。
“CrimeReads站還沒到解禁期，周五我們又吸了不少籌碼，外面的流通股已經不多…”奧格雷迪在身后建議：“要不下午再找時機往上拉一拉？不難。”
“再看看吧…”
宋亞不想再把錢往水里砸了，別炒股炒成股東還不夠，最后炒股炒到私有化退市就搞笑了，利特曼傳媒和OpenDiary網站盤子相對而言都比較大，再說光拉一個市值在利特曼傳媒系中倒數第一的CrimeReads又有什么卵用呢？以眼下的市場恐慌情緒，自己手頭的閑置資金想護住市值倒數第二的阿美利加音樂股價都很傷筋動骨。
“好的，想明白了通知我。”
奧格雷迪這段時間忙得人都瘦了幾圈，雙手在宋亞肩頭按了按就匆匆回交易室里盯著去了。
“則成啊…”
宋亞也懶得總盯著盤看了，疲憊地扶著椅子把手站起來，對自己的私人律師說：“就這樣吧，把文件拿來和斯隆女士簽了。”
“好的，老板。”宋則成也出門拿借款合同。
“謝謝你…”
斯隆心臟也很大，今天情緒已經穩定，恢復了一貫的矜持，伸手按住男人胳膊揉了幾下，用她的方式表達感激之情。
“如果現在我們能控制一家銀行，這種事就好辦多了。”
借給斯隆周轉的錢都是自己從股市割肉的真金白銀，宋亞不免對之前沒能拿下新澤西第一銀行有些懊惱，雖然買銀行的初衷和目前的股市行情無關，但如果那件事在股災之前真恰好辦成了，自己眼下的可選擇性就會寬裕很多。
“算了，我們回家簽吧，不在這呆著了。”
等宋則成拿來文件，宋亞又改變了主意，和手下們動身離開北方信托總部。
“APLUS先生。”
“APLUS先生，斯隆女士…”
北方信托的員工看到在眾人簇擁之中，很平靜地雙手插著西褲口袋路過的一行人，紛紛禮貌打招呼，然后在背后偷偷行注目禮。
能被排進各大新聞臺統計到的本次股災大倒霉鬼可不多，怎么也得一周內蒸發掉一億刀身家才夠格，能跨入十億門檻的更寥寥無幾了，無一不是行業大亨。
“他看上去心情還行？”
“本錢深厚吧？好歹不至于像紐約那些炒家去跳樓…”
等一行人走遠，人們竊竊私語，宋亞心情自然是不好的，也部分表現在臉上了，但總體上還維持著體面，有人打招呼就會友善的回以點頭微笑。
在外人眼里，起碼比那些因杠桿資金斷裂跳樓的投機客表現好太多。
“人家是全球巨星，大不了回去干老本行，唱歌拍電影回血咯。”
“呵呵，一周以十億為單位上上下下做過山車，那要賣多少張CD，多少張電影票才抵得上？換成我，絕對沒動力回頭掙那些小錢了。”
“切，傳說一部刀鋒戰士二進兩千萬片酬俱樂部，你說是小錢？換成你的話，絕對沒有他現在這種風度。”
“相對而言嘛…哦對了，聽說各家企業放在我們這的401K養老保險年金項目也巨虧？”
“肯定的，奧格雷迪那個部門負責的相關基金最喜歡重倉科技和互聯網業，前幾年靠那方面業績快成總裁熱門候選人了，現在…全都沒戲了。”
“活該哈，APLUS應該也被奧格雷迪的投資建議坑慘了，可笑奧格雷迪以前還經常在會上拿這個例子向董事們攬功。”
“不至于吧？APLUS總體上應該還是賺的，只要奧格雷迪近期沒幫他上杠桿…想想他單靠YAHOO一支股票就賺了多少？就算YAHOO今天已跌到高峰市值的一半，哪怕虧掉二十億都至少還有十多億盈利。”
“是啊…算了，咱們別為這些超級富豪擔憂了吧？回去繼續工作咯！”
“唉！”
宋亞對別人再背后的品頭論足毫無所覺，股災后他除了來過北方信托幾次，其他時間基本呆在高地公園家中，法學院也不去了，當了只把頭埋在沙子里的鴕鳥。
由于是媒體業自己人、超級富豪的身份、驢黨大金主加上高盛董事長保爾森和吉姆克拉克等互聯網同行在宋亞噴過米聯儲后給予回報，股災發生后，除了FoxNews這個象黨鐵桿媒體，其他媒體都在幫忙遮掩身家損失，以穩定他擔任大股東兼董事長的利特曼系上市公司和3DFX等公司投資人的信心，基本將口徑統一在了十億刀這個數量級，而且也不常提。
畢竟去年富士比認證四十五億身家，年底又隨著YAHOO沖高身家再爆漲，眼下虧十來億刀財經圈大概能確定他不會破產，虧三十多億…就難說了。
保爾森在試探出米聯儲主席格林斯潘不打算救市的堅定立場后，也再也沒找過他。
可惜，有人不想讓他當鴕鳥。
洛杉磯，比弗利山莊丹尼爾家中。
“那么讓萊托繼續擔任‘夢之安魂曲’的男主？”
雪琳芬正在征詢丹尼爾的意見，“APLUS說就算還掉上次萊托沒能演上冷山欠你的。”
“沒問題，萊托他愿意接。”
丹尼爾倒沒往股市里摻和，靠參與投資的冷山在頒獎季風光了一把后，他旗下的電影、唱片生意今年都有大發展，萊托是他格拉斯唱片的簽約歌手，電影事業能繼續有發展自然更好，“女主是誰？導演呢？”
“哈莉貝瑞。”雪琳芬回答：“導演是老拉里。”
“很不錯的配置。”丹尼爾笑道：“都是些經常合作的熟面孔，你擔任執行制片？我記得你在貓鼠游戲中和萊托演過對手戲？后來的阿普正傳你當制片，他還是主演對嗎？”
“是的。阿普正傳有點耽誤他的事業，我很過意不去…”
雪琳芬笑道：“不過這次夢之安魂曲的改編劇本APLUS本人也參與了一些，也會負責配樂，請讓萊托放心。”
“哈哈，只要他參與的劇本和配樂…那可是金字招牌。夢之安魂曲的原著小說我也找來翻看過，投資應該大不了吧？”
“是的，制片成本大頭應該就是萊托和哈莉的片酬了，不會超過兩千萬。”
“OK，我了解了。”
丹尼爾嘴上恭維，但轉了轉心思最終還是將開口參與投資的提議忍住了。
雪琳芬這票房毒藥他信不過，萊托在貓鼠游戲后也算個票房毒藥，貓鼠游戲續集偷盜的藝術將湯姆漢克斯坑得發誓再也不跨界當導演了，老拉里執導的項目總插花式的賠賠賺賺，加上APLUS身上那神奇的幸運光環隨著股災爆發也黯淡不少…
他今年在好萊塢全線出擊，現在已是四月中，手里的閑置資金不多了。
“APLUS不接我電話，他還好嗎？”丹尼爾問：“回比弗利山莊的米拉也說不知道。”
“他很好，好萊塢這邊全都在造謠。你知道的丹尼爾，這些年他生意上沒少遇到麻煩，但他總能妥善解決。”
雪琳芬趕緊為孩子他爸辯駁，從上周五開始，好萊塢這邊開始有APLUS已瀕臨破產的流言傳播，她沒去人多的社交場合，但總有零星的陰陽怪氣傳進耳中。
呸！反正照他上次昏迷中暴露的無腦跪舔前妻的人性，股市里的錢肯定沒自己幾個孩子的份，管他虧多少呢！只要別破產連累到A娛樂公司就行！
雪琳芬如是想。
“嗯？”
正走神，丹尼爾忽然將電視機音量調大。
“我去年在數字千年法案攻防中，是不是無數次告誡過？”
西裝革履的西格拉姆環球董事長小布朗夫曼正站在法國國會大廈的臺階上，意氣風發接受各家電視臺采訪，他說：“互聯網股票存在太多泡沫，互聯網股票存在太多泡沫…”
他用重復強調加重語氣，“但是呢？當時沒一個人聽，現在根據爆出的數據，去年每一百名投資經理中只有四人在正式文件中向客戶轉達了對紐約證券市場，特別是納斯達克上市公司過熱風險的警告，百分之四，只有百分之四的專業人士認同我和巴菲特先生等極少數人的判斷，這本身就很不正常。”
“除了投資過熱、肆意炒作、高管套現，各上市或者正準備上市的網站中還存在大量違法侵權行為，并得到了政府和管理機構的縱容。以阿美利加音樂網站為例，我們環球音樂集團在擁有大量確鑿證據的前提下仍然拿不到預期中的判決結果，導致現在出現了MP3網站、Napster一大批受到鼓舞，侵權行為愈發猖狂的新興網站…現在正好，趁著擠泡沫，該好好治理這一亂象了…”
“還有那些無良的網絡股推手資本，光某位嘻哈歌手一個人，靠那些半成品網站就從投資人那圈騙了多少？這里面很多都是普通人積蓄的血汗錢…我由衷呼吁管理機構進行調查，絕對會有驚喜。”
富三代的演講越來越揮灑自如，算半即興吧，本來上周五他就打算好好舒展心中郁氣的，看到APLUS至少虧十億，FOX說虧二十億，而恩師巴里迪勒判斷APLUS很可能虧三十億的消息他樂壞了，做夢都在笑，現在是誰要先破產了？呵呵，廢物一個！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的，現在呢？我還沒用力…
巴里迪勒的訂票網站也在這一輪股災中暴跌了哈哈，這幾天總失魂落魄的，以后這家伙也沒資格再傳授自己生意經了，自己已經可以出師了。
不過鑒于前幾次被當場打臉的教訓，這次他學乖了點，忍了又忍，一直等到周末大利空頻出，周一米股大跌趨勢無可挽回已成定論的時機才公開放這些話。
APLUS…老子忍你很久了媽的！爽！
正好今天雙喜臨門，法國政府剛剛批準維旺迪環球合并案。
“布朗夫曼先生，你對米國政府批準維旺迪和貴公司的合并前景樂觀嗎？”
法國記者還是最關心這事。
“當然樂觀，最遲六月份就能有好消息。”
他風度翩翩地向身邊的維旺迪總裁梅西爾示意：“傳統唱片、電影、酒業是最穩妥的投資，不但沒有任何泡沫，而且還在被資本市場忽視和低估。維旺迪CEO梅西爾先生做了筆好生意，我和他志同道合，一定會聯手將維旺迪環球集團推到一個全新的高度…”
“這個神經病！”
宋亞眼皮跳了跳，不耐煩再看下去，隨手拿起遙控器將電視機關掉，“讓你再得意兩個月…”
他正在簽給斯隆的借款合同，沒有富三代的不停聒噪，耳根子清凈多了。他忽然突發奇想，促狹地壞笑了起來，故意將簽字筆懸停在文件上方半分鐘假意思索，然后又放下。
“怎么？”斯隆早已利落地簽好了，眼巴巴的看過來，“有什么問題嗎？”
“你先跟我來…來。”他起身，拉住一臉茫然的斯隆小手，在目不斜視的私人律師面前將她往高地公園別墅深處領去。
“我才不要陪你玩這個！”
兩人到達一個房間門口，斯隆知道那間他曾經帶拉希達和查莉絲進去的紅色房間是干什么的，用手撐住門，尖叫抗議。
“不行，借你那么多錢呢，我需要更多更純粹的感謝嘻嘻…”
“不干不干！”斯隆試圖逃走。
“就一次，好嗎？親愛的，就一次…”宋亞死皮賴臉地又親又哄。
“一次？”斯隆輕咬著烈焰紅唇，遲疑了。
竟然…有戲！？
宋亞大喜過望，“一次！這些年總對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你不知道，我忍你很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