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珠子很神奇。
千丈以內,許易只能從朱大胡子和馮庭術的傳音中,知曉“它”的存在,卻不能感知。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尤其是他在大越瘋狂的吞食寶藥后,真魂有了明顯的壯大,感知似乎也有精進,卻還是難以察覺此物的存在,真個是奇哉怪也。
好奇心一起,鬼主意便來了,許易當下疾步下了山門,遁出不遠,服下一枚隱體丹,化作一個容貌質樸的漢子,換上一件晏姿新納的嶄新青衫,再度朝山門騰去。
在山門前晃悠片刻,終于有一名跨乘天馬的巡山騎士,遠遠奔來,故作官腔,喝問許易來路。
許易二話不說,一枚靈石就拋了過去,巡山騎士立時變了腔調。
許易抱拳道,“這位差大哥,在下尋掌紀司的朱大人有要事。”說著,又是一枚靈石送出。
巡山騎士樂得眉開眼笑,“此事我可不敢應承你,峰上乃是衙門重地,沒有玉牌,璽印,無法通行。”
許易自然知道無法通行,皺眉道,“如此,便牢差大哥代為幫我把人叫出來。”
巡山騎士道,“這個忙我可幫不了你,朱大人何等身份,豈會聽我一個巡山小兵的話?”
許易笑道,“此事我自然知道,差大哥幫忙傳話就行,成與不成,在下全然不怪,事成之后,還有兩枚靈石相謝。”
巡山騎士舔了舔嘴唇,卻改作傳音,“幫你不是不行,但四枚靈石不行,我冒的風險太大。如今正該我當值,貿然入山,被相熟的人發現,輕則受罰,重則丟了飯碗…”
許易大手一揮,又是十枚靈石拋過去,“事成之后,還有十枚,干便干,不干這十余枚靈石,便當某交差大哥這個朋友。”
“爽快!”
巡山騎士大喜,當即應承下來。適才他故作推拿,本就為多套些靈石,如今得計,自不推辭。
當即,許易便傳音巡山騎士,如此如此。
巡山騎士聽了,卻不是什么犯忌的事,就是個口信,當即,把心落回了肚里,朝山門騰去。
朱大胡子今日的情緒很不好,本來是件挺簡單的事,幫個忙,結個人情的事兒,結果,弄成了這般模樣。
忙沒幫成,人情沒結下,倒也罷了,他有些擔心,事情敗露,新結了許易這個敵人,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就沖今日,許易展現的城府,平白結下這么個仇敵,實在不智,更何況,隱隱傳聞,這人有秦長老的背景,若果真如此,那今日之舉,可就虧大發了。
心情不佳,到了下班落鎖的時間,朱大胡子依舊安坐在明廳的帽翅椅上,燭火彤彤,影印得搖擺的枝椏,在廳中鋪了滿地的樹杈婆娑。
“朱大人,朱大人…”
傳音入耳,朱大胡子送目看去,一個作巡山游騎打扮的塌鼻子青年,正倚在門邊,趴著縫,沖自己招手。
朱大胡子大怒,什么時候,此等草芥,也想要登堂入室了?
朱大胡子正待發飆,塌鼻子青年的傳音又至,“是有人叫我來給您傳訊,他說他一個時辰前來找過您,說是蕭縣的那家愿意下死力,約您面談。”
這番莫名其妙的話,旁人聽來不解,朱大胡子瞬間明了。
一個時辰前,來找過他的,只有許易和馮庭術。
而那句西北那家愿意下死力,聽著更模糊,他同樣瞬間解毒,霸鄴城中跟蕭縣扯得上關系的,且比較出名的,正是周家。
而周家和許易糾葛頗深,蕭縣二字一出,指代就很明顯了。
整句話的意思翻譯過來,顯然是馮庭術在傳信,說是周家愿意下死力,整頓許易。
“死力”二字,往深了理解,自然就是大把的靈石。
瞬間,朱大胡子心動了,他很明白其中的利益究竟有多大,周家如果真下死力,必定至少是五位數的靈石。
“那人生得什么模樣?”
朱大胡子壓下心動的激動,傳音道。
他有些好奇,既然是馮庭術有事兒,趕忙著人傳訊,自己走一趟便是。
巡山游騎道,“好像服了隱體丹,看不出形貌,不過,那人說了,蕭家那家的人在底下等著,不方便露面,就是讓您速去,一起商量商量,他還說,如果您還信不過,就叫我說一句,一句什么來著,對,對,神女有夢,隱跡無蹤。”
“神女有夢,隱跡無蹤?”
朱大胡子咀嚼幾句,豁然開朗,“神隱珠。當是馮庭術無疑,除了自己,就只他知曉這神隱珠了。想來是周家的人等不及了,又不方便進山門,老馮不方便離開,便著人服了隱體丹,傳來這么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是不是小心地太過頭了。也對,這樣的人,才值得共謀大事嘛。”
朱大胡子疑心盡去,心下又火熱起來,問道,“那人說了在哪里會合。”
“人就在外面等著,去不去隨您,我這邊信傳到了,先去了。”
說罷,巡山游騎先離開了。
朱大胡子緊隨其后,不多時,便到了山門外。
許易見得朱大胡子到來,壓住心中歡喜,沖著巡山游騎,遠遠拋去十枚靈石,又沖朱大胡子拱拱手,變了嗓音道,“見過朱大人。”
朱大胡子瞪圓了眼珠子,指著遠遠拋開的巡山游騎,“就傳個信,你給他十枚靈石。”
“不止,這是事后的,算上事前的,總計二十余枚。”
許易恭敬說道。
朱大胡子簡直要痛心疾首,狠狠瞪著許易,好似花掉的是他的靈石一般。
的確,靈石珍貴,是大消耗品,便是如朱大胡子這等級數,一年里里外外全算上,也不過三四千枚靈石。
像許易這般,為傳個信,就給不入流的草芥,發下二十余枚靈石,這不是作孽么?
“非是在下孟浪,卻是大人不知我周家為收拾那人,到底下了多大決心,二十余枚靈石算什么,此次,家主…,好吧,此事非小的所能言,大人趕緊隨我前往,馮大人和我家主人,恐怕已經等不及了。”
說罷,許易架了機關鳥,直直朝西北方向遁去,霸鄴城正在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