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天大士完全看傻了,以至于許易何時到得他身前,都不曾察覺。
“和尚,你說我殺你,還是不殺你?”
許易淡淡看著法天大士說道。
透過他漆黑的眸子,法天大士只看到滔天血海,渾身忍不住發顫,單手為禮,“檀越,小僧不曾殺戮大越一人,檀越何苦為難小僧。”
先前還牛逼哄哄的有道高僧,頓時道行陡降,成了小僧一枚。
許易冷笑一聲,“這個理由很牽強,這樣吧,你花錢買命吧。”
法天大士長長舒了口氣,“檀越吩咐,小僧自當領命,不知小僧的這條小命作價幾何?”
“一千萬金,限你明朝午時,將錢準備好,送還于他。”
許易點了點趴在墻頭的周金泰,后者慌亂地搖擺著頭顱。
法天大士驚得倒吸一口冷氣,怎么也沒想到竟是如此天價。
“怎么,你有問題?還是自認為自己的小命不值一千萬金?”
話音方落,許易分出一道真魂,轉瞬侵入法天大士靈臺,后者頓時崩潰,哭天搶地慘嚎,“值得值得,小僧明朝必定將錢送來。”
“滾吧!”
法天大士如蒙大赦,蹭地一下,消失無蹤。
許易轉頭頭來,抱拳為禮,“三夫人,一千萬金,明朝必然送到,此外,周家之事,許某既然插手,必定待三夫人了結干凈。再次謝過三夫人對舍妹的援手之德。”
說罷,許易微微躬身,下一瞬,便攬著晏姿,消失在場中,半柱香后,獻身于大佛殿中。
許易雙臂擺動,如龍真煞催出,重達十數萬斤的參天巨佛,被憑空自佛殿中,挪移到了中央大街。
許易胼指,凌空虛點,頓時,金佛背后,現出一排宛若小屋般的大字:今夜子時,于浮屠山頂,滅天下群雄!
字字猙獰,鋒銳畢露,字成之后,便有十數人,久觀文字后,狂噴鮮血不止。
卻說,許易攜晏姿隱去之后,周家眾人也急急轉移,不多時,便轉到了西城的一處老宅。
才進得廳堂,紫衣美婦橫眉冷道,“三嫂,您真是好手段,見過扮豬吃虎的,誰見過扮豬吃龍的,嘿嘿,誰能知道您藏了這么大的后手,我說路上那么多餓殍不見您施舍,專挑這白發老嫗,原來是早有遠見啊,我是服了!”
紫衣美婦話音方落,臉上便重重挨了一記,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四方。
周金泰一巴掌抽罷,指著“賤婦,你還敢弄嘴,若非三弟婦,吾合族淪為奴矣!”
“你!”
紫衣美婦捂著臉,簡直難以置信,他是周家七夫人,和周金泰的正房夫人乃是同胞姐妹,仗著這層關系,她平日在周家興風作浪,無人能治,卻不料今天竟在大庭廣眾之下,挨了家主的巴掌。
“老七,你是死人!”
紫衣美婦怒火沖天,惡狠狠瞪著一位身量極高的俊面青年。
哪知道她喝聲方落,啪的又是一聲脆響,俊面青年揮掌又在她另一側臉頰重重抽了一記,“賤婦,老子今日就休了你!”
“你,你們,你們都瘋了!”
紫衣美婦捂著迅速腫起的雙頰,先是難以置信地瞪著俊面青年,繼而瘋狂咆哮。
“把她這張爛嘴,給我堵上!”
周金泰怒火蹭地完全被撩撥了起來,一旁的和紫衣美婦掛著相的伸手來拉他,都被他劈開。
周家兄弟齊齊動手,登時便將紫衣美婦捆了個結實,嘴巴用繩索勒住,扔在地上。
紫衣美婦滿是怨毒地目光,掃視全場,口中嗚嗚做聲,似在破口大罵。
俊面青年心頭火起,一把拽起紫衣美婦,啪啪又是幾巴掌,“賤婦,你以為你冤枉是不是,你可知道就因為你這張破嘴,我周家錯過了多大的機緣。平時我讓著你也就罷了,族中合議,也有你說話的份兒?你嘴真大,一千萬金,張口就要一千萬金,你,你,老子恨不得活剮了你!”
俊面青年才起了話頭,頓時,滿場俱是喝罵聲,盡皆怒罵紫衣美婦多嘴,不要臉,怎么敢那般張口。
紫衣美婦先是呆滯,繼而狂笑,忽的,一口氣沒倒上來,暈死過去。
她比誰都知道,周家眾人哪里是怪他口張得太大,分明就是怪他口張得太小,錯過了天大的機緣。
紫衣美婦猜得不錯,及至此刻,周金泰恨不得活吞了她的心都有了。
早知道青衣青年便是傳說中的大越神話,早知道大越神話神到了此等地步,打死周金泰,他也絕不會開口問大越神話開口。
一千萬金幣多么?自是極多,便是周家合族的財產,也不到此數的十分之一。
可相比大越神話的人情,一千萬金幣多么?問一萬個人,都是一個答案。
此刻,周金泰心中悔意,簡直如滔滔江水,不可斷絕。
如果時光能流轉,他寧可一掌劈死這賤婦,也絕不會讓他開口。
就這般,周家眾人集體陷入了劇烈的悔恨中,不可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周家二爺壯著膽子道,“倘若法天大士明天真的送金幣來,咱們干脆不收,不信堂堂大越神話,會昧了咱這個人情去。”
“糊涂,想那人是何等存在,豈會受你這狡計,必定弄巧成拙,罷了,該收還得收,一切還得指望三弟婦了。”
說話兒,周金泰沖著三夫人深深一躬,“三弟婦,一切都拜托了。”
“大伯,使不得,這如何使得。”
三夫人伸手不是,不伸手也不是,一時間竟鬧了個手忙腳亂。
周金泰道,“我這一禮,非為我自己,乃是為全族向你行禮,全家今日能躲過災難,全靠你往日為善,結下的善果。想那大越神話何等神人,也只對你執禮甚恭。此番,能不能和那人保持聯系,全靠你了。大哥也沒旁的想法,只想你憑著往日交情,和那位晏姑娘多多來往,留這一絲香火,我們周氏合族便受用不盡了。”
周金泰話音方落,周氏合族七嘴八舌,盡皆出言相求。
事已至此,便是傻子也知曉,周氏求了數百年而不得的顯達,竟然應在了三夫人偶然的一次救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