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羅端起茶水喝干,“氣海至凝液,又是修行之路上的一道天塹,非是真氣液化太難,畢竟,費些光陰,靠水磨功夫,總是能達到的。而是凝煞入體太難。無論是兵煞,還是罡煞,總歸是外物,并不屬于人體本身。一根竹簽刺進皮肉,尚且疼痛難忍,遑論尖銳之煞氣。”
“可以說氣海境強者,能跨入凝液境的,百中無一,太多的人倒在了引煞入體這一關上。兵煞尚且如此,更遑論更加暴虐的罡煞。當今天下,凝結成罡煞者,絕不超過一掌之數,天才如馮西風,亦不敢相試。據我所知,整個大越年輕一代,唯有當今天子最寵愛的九皇子凝結了玄冰之精,也就是五行之水煞。”
“在我與鬼主眼中,許兄你天賦異稟,陰魂強大,若是你都不能凝結五行之火煞,試問天下誰能相試。當然,其中兇險,非我所知,到底如何選擇,還要許兄自己定奪。但我有一言不吐不快,老兄乃天賦之才,修行之路,終點何在,非我可知。”
“但我曾聽鬼主言說,鍛體,氣海,凝液,感魂,此脫凡境,是最漫長修行路的筑基過程。老話說,萬丈高樓平地起,基底打得越是夯實,樓便筑得越高。許兄天賦之才,無量之海,已是氣海境的至強地基,再有堅韌之靈魂力,若不沖擊罡煞,必為平生憾事。”
“當然,還是那句話,此乃我個人建議,許兄即便決定沖擊罡煞,也須摸清狀況,通盤考量,做好完全準備,再作最后之努力。”
李修羅是重情義之人,許易為他報得血海深仇,他心中早存了償恩之想,此刻所言種種,無不是至誠之言。
“李兄之言,我記下了,某必細細思量,再做定奪,不辜負李兄厚望。”
許易極是承情,他殺文家老祖,純粹出于當時形勢使然,并沒存心替誰報仇,即便李修羅不領此人情,也在情理之中。
反觀李修羅感恩戴德,傾力以報,許易怎能不感動。
囑咐罷,李修羅交付了一張箋紙,上面繪制地火之精所在的地圖。
忽地,橘皮色的陽光透過正屋高高的檐角,打在窗棱上,許易站起身道,“時間差不多了,去得晚了,不知能否趕得上,噢,對了,這等規格的場面,怕是還要邀請函吧,且容我去問問。”
“早準備好了!”
李修羅微微一笑,手中多了兩張大紅硬紙,紙殼上的金黃牡丹,被橘皮色的陽光映得盛開怒放。
神京商盟聯誼會,在禮部轄下的萬國廳舉行。
萬國廳專事接待萬國使節所建,為彰顯大越王廷之煌煌大氣,自是極盡奢華之能事。
整個萬國廳在寸土寸金的神京,占地近三頃,設有近百貴賓居室,主廳更是比照神京賽馬會的跑馬場所見,一眼望去,幾不到邊。
雪白的穹頂,采擷深海暖玉雕琢,或騰龍,或飛鳳,且深海暖玉冬涼夏暖,有寸玉寸金之說,整個穹頂所耗的暖玉,若化成赤金,少說也值十余萬金。
相比穹頂,純用赤金融化鋪成的地板,則更具動人心魄的霸氣。
相傳,曾經有蠻夷小國的使節驚見赤金模樣的地板,驚得俯下身來,以嘴啃食,以驗證赤金的成色,一時傳為笑談。
赤金為地,暖玉為頂,才踏進廳來,晏姿便驚得張大了嘴巴,豈料,她這番表情,立時引起了數聲嗤笑。
晏姿玉臉微紅,趕緊左右四顧,尋了個僻靜所在坐下,噗通亂跳的心肝才安靜不少。
說來,晏姿出自玲瓏閣,也算見多識廣。
奈何,神京非是廣安可比,此間幾可算是神京頂級場面,又豈是廣安之玲瓏閣可以媲美。
此刻,距離聯誼會正是開始,不過半個時辰,場間人物已到來不少,晏姿略略目測,便有四五百號。
人人衣著奢華,冠履非凡,大人物和上位者的氣息撲面而來。
奢華大廳之內,錯落有致地置著十余個長達數丈的錦緞鋪成的長桌,長桌上各式各樣的精致糕點,雕龍刻鳳,美不勝收,各式瓊漿玉液盛在精美的玉杯之中,倒映著穹頂上旋轉的澄碧光球,將整個大廳交相輝映成了一個夢幻世界。
忽地,樂聲響起,節奏舒緩,音律雅致,輕柔地像在撫摸你的耳朵,點綴得這夢幻般的世界,越發令人沉醉了。
晏姿正安靜地聆聽著這令人愉快、放松的音樂,一道聲音傳入耳來,“這位姐姐,我可以在旁邊坐下么?”
晏姿抬起頭來,卻是張妖艷的臉蛋,稍顯狹長的眼角破壞了清秀臉龐的整體美感,身材卻是異常火爆,緊窄的云綢短袍只到大腿根部,豐胸隆臀盡皆凸顯。
“什么時候神京的美女都敢這么穿衣了。”
晏姿暗暗震驚。
“這位姐姐,我可以在旁邊坐下么?”
火爆女郎再度輕聲問道。
“啊,可以,可以,你坐吧,沒有別人。”
晏姿玉臉微紅,頗不好意思。
火爆女郎坐下后,伸手招了招,穿梭的青衣侍者,立時送來糕點和酒水。
火爆女郎拿起一塊雕成玉兔狀的蛋糕,大大地咬了一口,又端起橙紅的葡萄酒猛灌一口,豪放的吃法和她冶艷的裝扮大相徑庭。
“姐姐,你嘗嘗,味道真的不錯,咱們吃咱們的,何必學那些偽君子,明明餓得肚子咕咕叫,卻不好意伸手的貴太太。”
火爆女郎伸手遞過一塊糕點。
晏姿擺擺手,火爆女郎遞到她身前,沖她擠擠眼睛。
晏姿展顏一笑,不好再拒絕,伸手接過,小小地咬了一口,松軟香甜,極是可口。
一塊糕點,讓二人的距離很快拉近,互通了姓名,來歷。
火爆女郎喚作塵輕水,是和未婚夫一道入場的,未婚夫去四處應酬了,獨留了她四處游逛,不耐煩陪闊太們周旋,瞧見晏姿此處安靜,這才躲了過來。
“呀,姐姐竟是代表紫陌軒來的。”
塵輕水吃驚地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