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最初與最后之獸
愛爾梅莉亞居住的地方是這個小鎮的養育院，類似于孤兒院那樣的地方。
愛爾梅莉亞也不是威廉的親生女兒，畢竟從樣貌、姓氏，乃至年齡上，兩人都完全不同。
促使愛爾梅莉亞這么稱呼威廉的原因其實相當狗血，因為在一次病重的時候將威廉誤以為是自己那死去的父親。自那以后，愛爾梅莉亞就一直稱呼只比她大上幾歲的威廉為父親。
從愛爾梅莉亞化身嘆月的最初之獸后，仍不斷的呼喚了威廉五百多年就可以看出，愛爾梅莉亞對威廉的眷戀到底有多深。
所以杜恩才會把威廉稱作是人生贏家，假如這個世界的人類沒有迎來末日的話。
當你以為自己得到幸福的時候，卻突然發現，愛著你和喜歡你的人全部都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估計沒有比這更加痛苦的事情了。
因為愛爾梅莉亞要買菜，所以杜恩暫時跟在她后邊，看到她買的大部分是些蔬菜后，杜恩就明白，養育院的生活應該相當的艱辛。
身為準勇者的威廉，好像也沒辦法負擔起整個養育院的花銷。
雖然聽愛爾梅莉亞說，養育院里的孩子其實并不算太多。
“老板，來兩斤肉。”
走進肉鋪，杜恩對肉鋪的老板說道，后邊是急急忙忙跑進來的愛爾梅莉亞。
“等一下，杜恩先生，您是客人，怎么能讓您破費，讓我”
“就當做是我給那些孩子們的禮物吧。”阻止了愛爾梅莉亞想要給自己付錢的動作，杜恩搖搖頭，“畢竟我不像威廉那樣需要負擔一大家子的開銷，身為準勇者的我還是稍微有些存款的。”
這句話當然是騙人的，杜恩一個從外面來的人，身上怎么可能會有夢境世界里的貨幣。
實際上是剛才愛爾梅莉亞沒有注意的時候，一個穿黑色斗篷的家伙自己把錢包送了上門，里面的錢足夠一個正常人在小鎮里生活好幾個月了。
真是好人啊，杜恩心里感慨道，現在那個人應該正在不遠處的那個角落里呼呼大睡吧。
“還有，我不是說了嗎，跟我說話的時候不用敬稱，剛見面的時候叫我大叔的那股氣勢去哪里了？”
“剛開始的時候和現在怎么可能一樣。”愛爾梅莉亞小聲嘀咕道。
知道杜恩是威廉的熟人，還是勇者的身份后，愛爾梅莉亞的語氣就變得拘謹起來。
說到底，兩人只是初見的陌生人，還沒有真正熟悉對方。
杜恩也不著急，這一次夢境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才結束，在那之前，兩人的關系應該還會拉進不少。
倒是和杜恩開放了自己的精神連接后，紅湖伯那絮絮叨叨的聲音就不停的在杜恩的腦海中響起。
“你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腦子壞掉了嗎？為什么要放過嘆月的最初之獸？你之前應該有機會殺死那家伙的吧？”
顯然，紅湖伯對于杜恩放棄殺死的嘆月的最初之獸的做法相當的不滿。
“紅湖，你好煩，杜恩應該有自己的理由吧。”在紅湖伯旁邊，艾陸可不滿的說道。
聽見自己的主人居然幫杜恩說話，紅湖伯仿佛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傷害，巨大的身體就像一條咸魚一樣躺在地上，口中殘念的說道：“艾陸可嫌我煩，艾陸可嫌我煩，艾陸可嫌我煩”
因為艾陸可的原因，這里杜恩稍微解釋了一下。
“之前那種情況我的確能夠殺死嘆月的最初之獸，但是原身為不死不滅的原始獸群，如果嘆月的最初之獸那么容易殺，它也不可能被你們星神封印了這么多年還從封印里跑出來毀滅人類。”
不僅僅是因為杜恩不想殺死愛爾梅莉亞，還有一個原因就是。
“如果我之前對嘆月的最初之獸出手，那么我殺死的并不是嘆月的最初之獸，而是作為嘆月的最初之獸宿體的愛爾梅莉亞。”
“雖然失去了宿體后，嘆月的最初之獸創造的這個世界就會崩潰，我們也能從這個世界出去。但是，在愛爾梅莉亞死的那一瞬間，嘆月的最初之獸從她的體內被釋放，首當其沖的就是距離它最近的我。”
說白了，就是失去了宿體的最初之獸不會立刻死去，而是會將距離它最近的人當成新的宿體。
那個時候，距離它最近的，就只有杜恩一人。
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就算杜恩殺掉作為嘆月的最初之獸宿體的愛爾梅莉亞，他還要面臨嘆月的最初之獸的奪舍，其中的風險大到連杜恩都不敢輕易去嘗試。
聽杜恩解釋后，紅湖伯理解的點了點頭，它沒辦法要求杜恩為了解放這個夢境世界拼上自己的性命，畢竟他們還沒有到必須要拼上性命的最后關頭。
最后，艾陸可和紅湖伯的關注點，放在了杜恩身旁的少女身上。
“你是說，愛爾梅莉亞就是嘆月的最初之獸的宿體？”艾陸可好奇的問道。
杜恩點了點頭：“沒錯，她是一個好孩子，并沒有因為體內的獸之碎片覺醒就徹底失去理智，正是她殘存的信念形成了這個世界，讓這個夢境不斷的輪回延續。”
“被獸的沖動吞噬了居然還能保持理智，人類真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存在，難怪黑那家伙那么喜歡你們。”紅湖伯感慨道。
它已經隱隱猜到杜恩想要做的事情，不過那種事情真的可以做到嗎？不是星神的杜恩，真的可以做到和星神相的事情嗎？
它有些期待起來。
反正已經等了五百多年，也不在乎多等一陣子，對于身為地神的它來說，時間是最沒有價值的東西。
“不過，黑那家伙就算了，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他總不可能落得比我更糟的境地了吧？除了人類勇者，難道還有其他能對我們造成麻煩的敵人？”
銀白的鱗甲倒映著艾陸可那如火焰般的長發，紅湖伯的思緒微微飄遠。
“應該，只是遇到了一點微不足道的麻煩吧。”
灰色的大地，穿著翠綠色的鎧甲，身材高大的騎士拄著長槍，坐在一塊突起的巖石上。
在他身邊，是數以萬記的十七獸的尸骸。
它們是敵人！
它們不是敵人！
矛盾的聲音不斷的在他的心中響起。
他的鎧甲上好像沾上了些許銹斑，應該是那些十七獸的血液，甚至把由神鍛造的鎧甲都染成了灰色。
他是誰？
他是星船的執舵者，眾星神的引路人。
他是誰？
他是星神之下最強的地神，大地眾多生命的創造者。
他是誰？
他是最后星神艾陸可的守護者，審判妄圖弒神的人類的掌刑者。
他是誰？
他是誰？
他是誰呢？
灰色的斑痕在鎧甲上蔓延，從鎧甲的間隙里，似乎能聽見什么聲音，血肉正在被撕咬的聲音。
騎士睜開眼睛，異色的雙眸呈現在世人眼前。
那是如神明般睿智的左眼。
那是如野獸般瘋狂的右眼。
是了，他曾經的名字叫翠釘侯。
此時，為終焉，亦是最后之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