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 補天(2)
光影變化之中，周白發現眼前的畫面變得越來越暗淡，就好像永遠都處在黑暗之中一樣。
他心中暗道：‘這記憶畫面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64卦投入虛空之中，還能看到這樣的記錄？’
暗淡的畫面浮現出來。
百萬年后。
一座山谷之中，層層疊疊的大陣籠罩之下，一群仙人手掐道訣，元神力涌動之間，散發出詭異的波動來。
四周圍的大地、草木、云朵全都逐漸扭動了起來，宛如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漩渦。
絲絲縷縷的黑氣從中涌現出來，被注入到了一枚方印之中。
便看到方印上的圖案好似活了過來一樣，四周圍的重力猛然變化，光線跟著扭曲了起來。
一名童發鶴顏的仙人嘆道：“這到底是什么力量？竟然好似靈機一般，也能催動仙器。”
一名女仙說道：“過去的仙神們曾經掌握了一種恐怖的道術，能夠真正地改天換地，甚至對抗天道，可惜后來失傳了，我幾乎翻遍所有典籍，都沒有找到這種道術的詳盡資料。”
童發鶴顏的仙人說道：“前人創造出來的道術，后人自然也能創造出來。”
另一名童子模樣的仙人說道：“這力量無所不在，卻又宛如無窮無盡，當真不可思議。”
女仙：“這必然是以前我們的道行不足，方法也不對，才看不見這股力量。就好像最初的凡人洞察不到靈機的存在。”
童發鶴顏的仙人：“這力量就算直接當作靈機來使用，也足可以造福天下，佑我人族再無靈機匱乏之危。”
突然間，他皺了皺眉，看向幾人問道：“你們又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其他幾名仙人疑惑：“什么聲音？”
童發鶴顏的仙人卻是再也沒有聽到什么奇異的聲響了，他搖了搖頭：“沒什么。”
童子模樣的仙人笑道：“這力量叫什么好呢？是不是也算是靈機的一種？”
童發鶴顏的仙人：“和靈機絕不相同。”
“他無影無形，卻又無所不在。”
“致虛極，存真空。”
童發鶴顏的仙人的臉上閃過莫名的神色：“便喚作虛空，如何？”
畫面越發暗淡起來，就像是在山洞中一樣，讓周白也不得不用力看過去，生怕漏掉什么重要的細節。
兩千年后。
一處荒原之上，一名老者倒在地上，一名少年跪在他的面前：“師傅。”
老者艱難道：“洞明，虛空滲透，大禍將至。”
“你要去通知天下道脈。”
“一定要填補虛空，斬斷虛空和我們世界的聯系。”
“不然天道扭曲，天下間的蕓蕓眾生都將…”
越來越黑暗的畫面之中，少年洞明行走天下，逐漸從男孩變成了老者。
在天下眾多高人的聯合研究、探索，群策群力之下。
虛空的滲透雖然越發嚴重起來，但六十四卦最終也被制造了出來。
少年所變的老者洞明看著身旁的六十四卦，長嘆道：“補漏虛空，便看今日了。”
一名仙人說道：“洞明，這六十四卦乃是我們根據虛空信息所打造的法寶，必然能夠暫時斷絕虛空和物質界的聯系。”
“接下來只要禁絕天下所有的虛空道術，毀掉所有虛空有關的資料就行了。”
伴隨著仙神們的輔助，洞明攜帶著六十四卦沖向了虛空。
看到這一幕的周白嘆了口氣，眼中閃過若有所思之色。
而眼前的畫面隨著洞明操縱六十四卦沖入虛空，已經再次變成了一片漆黑。
就在周白懷疑是不是又將顯示洞明填補虛空后的歷史時，這一片黑暗中有一個人走了出來。
洞明進入虛空之后，便感覺自己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聽不到，眼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他在這黑暗中漂浮著，腦海中似乎也逐漸停止了思考。
直到這一片黑暗中，一名男子竟然緩緩出現，朝他走了過來。
洞明驚訝道：“你是誰？為什么在這里？”
男人的臉龐看上去一團模糊，眼耳口鼻統統都沒有，給人無比詭異的感覺。
但就是這樣的情況下，男人卻開始說話，聲音嘶啞：“我的名字…好像叫做季無煩。”
洞明皺起眉頭，完全想不起季無煩這個人是誰：“這里是虛空內嗎？你為什么在這里？”
無臉人季無煩自顧自地說道：“我年少時，因為身份是賤籍，所以不得修道之法。”
“后來出了一場意外，我救了一名貴人，他為了感謝我的救命之恩，將我引入道門之中。”
“我努力修煉，進境極快，可惜卻遇到了天地大劫…虛空滲透物質界。”
“為了對抗劫數，我不得不費盡心機，聯合全天下的人族，要以六十四卦來補漏虛空。”
“大劫被我阻止了，我斬斷了虛空和物質界的聯系。”
“卻也從此被留在了虛空的缺口之上，看著物質界中的滄海桑田。”
“我看著天下人在我的指引下逐漸走向了一條光明大道上。”
“又看著他們一遍又一遍，重復著人類所犯下的所有錯誤。”
“我曾指導著天下人禁絕所有和虛空相關的道術，將之徹底埋葬起來。”
“又看著人類最終再次發現了虛空，利用虛空的力量。”
“我看著我的名字被萬世稱頌。”
“又看著他逐漸被世人所遺忘。”
洞明聽著對方說的話，只覺得一種毛骨悚然涌上了心頭；“你說的是真的？這不是第一次虛空滲透？”
無面人季無煩頓了頓，緩緩說道：“我本以為自己已經不怕死了。”
“但當我看著世人將我徹底遺忘，全世界再也沒有我的痕跡，我感覺到了孤獨。”
“當我看著人類脫離我的指引，一次又一次犯下我曾經阻止過的錯誤，我萬分無奈。”
“當我看到他們再一次找到虛空，再一次妄圖利用虛空的時候，我有些絕望。”
“我犧牲了自己，被囚禁在這虛空中上百萬年，最后得到的，卻只是無窮無盡的孤獨、無奈和絕望。”
洞明喊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季無煩笑了起來：“你不是來補漏虛空的嗎？那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