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走上前,施了一禮,柔聲道:“兩位大哥,別的地方沒了位子,小妹能否和兩位大哥搭個桌子?”聲音柔柔弱弱,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清秀的年輕男子望了一眼粗豪男子,沒有主動說話,顯然以那男子的主意為準。
粗豪男子名叫林虎山,乃是少林俗家弟子,眼中精光開合,顯然內力高深,手掌粗大,虎口老繭,手上功夫不弱。
林虎山精修佛門心法,感知敏銳,在這紅衣少女靠近的時候,自己這二十年的禪心修為,竟絲毫沒有起什么作用,也被這少女的一顰一笑影響,不由心中大驚,但面上卻不露聲色。
他爽朗笑道:“大家江湖兒女,自然該互相幫助,姑娘請坐。”
安安眼底異色閃過,走到桌前坐下,笑道:“多謝兩位大哥,小妹姓李,名安安,此次出來乃是來投奔小妹的一位叔叔,不知兩位大哥高姓大名?”
清秀男子笑道:“安安姑娘客氣,在下向無蹤,叫我無蹤就好了。”言語間頗為客氣。
林虎山淡笑道:“我叫林虎山。”
安安笑道:“原來是林大哥、向大哥。”
這兩人中,姓向的氣機輕盈,身材消瘦,內功一般,應該輕功不錯,姓林的氣勢含而不露,氣質精悍,想來走的是剛猛的路子,但偏偏氣機平和,有些佛門心法的味道,莫非是佛門的人?
安安眼神含笑,道:“林大哥和向大哥,也是出來做生意的嗎?”
林虎山點頭道:“是啊,如今世道不太平,但也要生活,不得已只能出來。”
向無蹤也微微嘆了口氣。
安安柔聲開口,“兩位大哥真是好男兒,為家里不辭辛苦,在外奔波。”
向無蹤對這少女,雖然心中帶著警惕,可不自覺的感到心中有股歡愉,笑著主動攀談了起來。
三人都是心懷不同的心思,面上卻相談甚歡。
吃完飯后,三人告別。
安安目光望著兩人背影,若有所思,徑自坐在凳子上,小口小口的喝著茶。
過了小半個時辰左右,一個大漢走了進來,這漢子三十歲許,身著灰衣,身材高大,顧盼之間眼神,狠戾之色盡顯,隨手推開上前的小二,噔噔噔上了二樓。
大漢看到那紅衣身影,眼神一縮,眉宇間的狠戾消失不見,面帶笑意,走上前道:“安安,沒想到居然是你到了。”
安安此刻神色淡淡,對這師叔烈日炎,不假辭色,道:“你來做什么?”
對于少女毫不客氣的態度,烈日炎絲毫不以為意,似是早已習慣,笑道:“師兄得知你來了,特意讓我來接你。”
魔門向來能者上庸者下,烈日炎雖然如今也是黑道巨梟,但面對這十幾歲的少女,卻極為忌憚。
他的師兄,指的便是如今響徹武林的黑道魁首畢夜驚。
安安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吧。”
抬腳便下了樓。
烈日炎臉上笑意收斂,隨手掏出一塊碎銀子,仍在桌上,緊跟著下樓。
安安出了酒樓,發現門口一片寂靜,原來門口停著十余騎精騎,眉頭微皺,她不是很喜歡這種排場。
烈日炎出了酒樓,還未說話。
安安縱身上馬,如一道紅云,出城而去。
烈日炎大手一揮,也翻身上馬跟了上去,隨手十余騎整齊劃一,跟在其后,明顯是蒙古極為精銳的騎兵。
小山村中,炊煙裊裊,一片祥和。
“咕嘟咕嘟…”
院子中,飄來一股草藥的味道。
廚房內,戴道晉用手中的扇子扇開煙氣,將藥罐的蓋子打開看了看,又重新蓋上,繼續煎煮。
過了半晌,察覺差不多了,便將藥罐端起,三碗水熬成了一碗,色澤黑黃。
端著藥,進了屋內。
妻子愈發蒼老的面容,讓他有些心疼,服侍著其服下藥,躺下歇息后,戴道晉暗暗松了口氣。
對于這生老病死,他發現即使經歷了一次,仍然不是那么容易釋懷。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這話一點不假。
不過他也知道,古代不比現代,宋元時期的普通百姓,四十多歲死了那是壽終正寢,上了五十歲就是活的久的了,超過六十歲就是高壽了。
尤其是女子,經歷生產,損耗本元,更加影響壽命。
所以他有心理準備,但有準備歸有準備,他依然還是心中發堵,這一次妻子之所以吃藥,乃是因為不小心受了涼,所以才從村東頭大夫那里弄了些草藥,煎煮了給妻子服下。
坐在小院中,戴道晉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鬢角,雖然已有白發出現,但他卻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體能并未有一絲減弱,旺盛的精神、強悍的體魄依然在伴隨著他。
他又將手放在了心臟上,以他靈敏的聽覺,只需稍一傾聽,便能感受到心臟強勁的跳動聲。
“嘭…嘭…”
低沉而有力。
若是他能內視便會發現,此刻他的整個心臟都成了淡金色,宛如由黃金鑄成,散發著蒙蒙金光,而那由金色心臟連接著的無數血管,猶如從心臟散發出去的絲線,也成淡金色,密密麻麻。
那無數淡金色的血管,此時已經漸漸布滿了整個身軀,唯獨頭部的一些位置,還是呈現血紅色。
心神世界的深處,一幅圖案漂浮,那是一幅石雕,上面一個巨人頂天立地,身上的肌肉如大龍虬結,充滿著力量之感,而這巨人的心臟位置,有無數條細線往外蔓延。
從整體看去,就會發現這巨人整個身軀,給人一種和諧完美之感。
這是一具沒有缺陷的完美肉身。
北方。
畢夜驚看完手中的信,沉吟了一番,隨手真氣吐出,信件化為齏粉。
抬頭看著安安,笑道:“安安,你師父還有沒有其他的交代?”
安安坐在椅子上,搖了搖頭,道:“交代的事情,都在信中說明,其他的沒了,對了,還請師父代為引薦一下魔宗蒙赤行。”
畢夜驚眼神微凝,道:“你要見蒙赤行做什么?”
安安道:“師父有封信讓我轉交給他。”
畢夜驚聞聽是厲工交代的,不再多問,想了想道:“蒙赤行在蒙古的地位極高,而且向來獨來獨往,便是蒙皇也無法對其宣召,師叔只能一試,不過既然師兄如此吩咐,想來必有其深意。”
安安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