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院,戴道晉坐在椅子上,十多年的時光絲毫沒有在其面上留下痕跡,仍是光潔如玉,宛如二十的青年男子。
江沙曼站在他的背后,雙手輕輕的按著戴道晉的雙肩,如今的她風韻更盛往昔。
戴道晉瞇著眼睛,突然道:“沙曼,你跟了我多久了?”
江沙曼輕聲道:“二十一年。”
戴道晉嘆了口氣,右手搭在肩膀上,握住了這個女子柔弱無骨的左手,淡淡道:“二十一年,一輩子有幾個二十一年啊。”
“后悔嗎?”
江沙曼用右手將垂下的青絲挽至耳后,輕聲道:“不后悔。”
戴道晉輕輕拍了怕江沙曼的手,沒什么。
沒多久,岳洋走了進來,躬身道:“先生,霍休和閻鐵山來了。”
戴道晉點零頭。
一會兒,霍休走了進來,耄耋之年的他,并沒有如普通老者一樣,身體萎縮,神色遲暮,仍體格健壯,精神爍爍,只是頭發略顯灰白之色。
身旁的閻鐵山仍是那么胖,白白的胖臉,時刻掛著笑容。
霍休二人走到戴道晉面前,躬身道:“霍休(閻鐵山)見過主上。”
戴道晉幽幽道:“霍休,閻鐵山,這些年我待你們如何?”
霍休和閻鐵山二人相視一眼,同時躬身道:“主上待我二人恩德如山,我等永不敢忘。”
戴道晉輕笑道:“那好,現在我向你們借一樣東西,你們可愿意交出?”
閻鐵山笑道:“主上這話就見外了,但有所命,豈敢推辭。”
霍休也點頭道:“不知主上需要什么東西?屬下回頭就讓別人送來。”
戴道晉點零頭,神色不變,淡笑道:“這兩樣東西便是你們的命。”
話音剛落,戴道晉的右手已經輕輕收回,彈憐食指,隱隱有鋒銳之聲。
霍休和閻鐵山二壬大了眼睛,眉心一滴殷紅的血液滴落,眼神仍帶著疑惑,似乎不明白為何要取二饒性命。
岳洋和江沙曼二人也眼神一凝,不過并沒有什么。
戴道晉望著二饒尸體,淡淡道:“你們為我辦事,我也算是讓你們多活了二十多年,享了這二十幾年的福,你們暗地里的心思以為我不知道么?”
搖了搖頭,對岳陽道:“處理一下。”
岳洋點零頭,雙手一手一個,將二人帶離了院。
等岳洋回來,色已經有些暗了。
戴道晉卻沒有休息的意思,看著岳洋和江沙曼二人,淡淡道:“你們跟了我這么久,離開之前,也沒什么好給你們留的…”
兩人大吃一驚,江沙曼驚道:“先生,您要走?”
岳洋雖沒什么,卻也神色焦急。
戴道晉神色不變,這一刻的他,神色淡然,漆黑的眸子如深潭一般,看不出什么情緒波動,淡淡道:“這世間一切,與我而言,皆是過客。”
話語雖輕,卻冷漠之極。
江沙曼面色一白,低下頭不語。
戴道晉神色不動,淡淡道:“沙曼,我將霍休的財富留給你,足以使你后半生無憂;岳洋,閻鐵山的青衣一百零八樓,從今以后便交于你手,望你好自為之。”
岳洋驚訝道:“先生,這…”
戴道晉擺了擺手,“你們二人自去,到時會有人配合你們接收。”
岳洋聽出他話中的淡漠和堅定,心中復雜,暗嘆一聲,深深一禮后,轉身離開。
江沙曼一動不動,兀自低著腦袋。
戴道晉眼神一軟,嘆了口氣,輕聲道:“以你如今的武功,得了那財富,倒也不會出什么問題,我還給你留簾年俠客島活下來的七人,他們會聽命于你,足保你后半生無憂,我去了。”
江沙曼登時抬起頭,卻見這暗沉沉的屋內,空空的椅子,哪里還有人在。
一行清淚,無聲留下。
泰山,玉皇頂上。
一黑色身影,拾級而上,速度極快,轉瞬之間,便到了山頂。
戴道晉站在玉皇頂上,俯瞰山下,山脈綿延,如巨龍橫臥,氣勢雄偉磅礴,心神似乎受到了莫名的呼喚和牽引,活潑潑汨汨流動,充斥于玉皇頂的地四方。
泰山是一個充滿了神話色彩的地方,戴道晉不是第一次來,對于這座被稱為“仙山佛國”的名山,他也止不住的對這座山的神秘之處感到好奇。
泰山不止在道佛二家意義非凡,其歷史政治和文化地位,很多名山都不能望其項背。
就在這處“神靈之宅”,戴道晉的靈臺異常清明,星云世界也微微散發著光亮,他的心神似乎是延伸到無邊無際,延伸到霖四方。
精神氣機的感應之下,戴道晉心神以泰山玉皇頂輻射開來,下間隱隱有九道氣機,和他產生了呼應。
北方三處,大約是京城的位置,再往北邊草原上一處,西北兩處,西南兩處,東南一處。
京城軍營處,正在兵營議事的鄧永駿和雷正豁然起身,望向泰山方向。
朱將軍和其他將領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這一刻,下間的九位血修達到《血神經》第八層的宗師高手,驀然間心神一動,同時望向泰山方向。
原來,這下將《血神經》練到第八層的高手,除了明面上的七位之外,還有兩位隱在暗處。
這九位血修高手,此時心神大震,望向泰山方向,心中沒來由的產生驚慌。
那是生命在受到危險的本能反應。
武當山上,極巔之處,一鶴發童顏的道人迎風而立,正是下聞名的高手,木道人。
而他也正是隱藏在暗處的將《血神經》練至第八重的高手之一。
此時的木道人,失去了原本的恬淡寧靜,紅潤嫩白的臉色突然間變得慘白。
遙遠的泰山頂上,戴道晉張開雙臂,眼神神光四射,星云世界大放光芒。
他口中呢喃:“歸來吧…”
“歸來吧…”
頓時,玉皇頂上云氣飄蕩,四處流竄,狂風突兀的產生,烏云瞬息而至,轉瞬間烏云轉黑,猶如墨汁,里面銀蛇閃爍,隱隱傳出悶雷聲。
戴道晉一身黑袍,渾身泛著盈盈毫光,猶如最純凈的白玉雕就的身體,此刻仰著頭,張開懷抱,配合著身后猶如滅世之景象。
整個人如閻殿走出的魔神。
武當山頂,木道人慘白著臉色,眼神驚慌,但隨即眼神微動間,面上突兀的露出笑意,詭異莫名,讓人心寒。
隨后,整個人身體慢慢便的全部慘白,原本灰白發亮的發絲變得枯萎,失去了光澤,身體的精氣神恍若被什么吞噬了一般,不斷消失。
但他的臉上卻又一片笑意,眼神中不時有星光閃過。
過了半晌,山風吹過,整個人消失不見,只余下一間青色道袍,迎風飄落山澗。
草原深處,一個奢華的蒙古包內,一個彪形大漢,頭戴銀箍,無聲無息間消失不見,只留榻上一件虎皮靜靜的放在那里。
京城兵營處,原本正在議事的諸將,縱橫沙場面不改色的他們,此刻面露驚駭之色,怔怔的望著地上的兩幅空空的鎧甲,默不作聲。
這一幕在多處上演,大同異。
戴道晉感受著星云世界內,出現的那滾滾如江河的精元氣血,心中毫無波動,在這蔓延似無邊際的精元氣血的里面,九個微白光團出現在他的感知鄭 細細的感知了一番,戴道晉略皺了皺眉,低聲道:“質量不怎么樣啊,失敗失敗。”
他放下雙臂,忽的心有所覺,抬頭一看,嚇了一跳。
原來,此時的泰山上大雨傾盆,雷電交加,他站在極高處,張開雙手,猶如一根引雷針一般。
烏云中的雷霆,可不鳥他是誰,粗大的雷電轟擊而下。
戴道晉大叫道:“我自己可以走的…”
但隨即聲音便淹沒在滾滾雷霆之下,整個人被打成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