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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邊緣

  太尉府,茶室。

  林師爺與馮和尚從隔壁回來,與霍五、杜老八等人說話。

  進了臘月,過年就不遠了,看似太平,可誰也不敢真的懈怠下來。

  “新兵大營那邊還得好好操練,回頭再安排他們出去轉一圈。”

  霍五對杜老八道。

  “去太平府?”杜老八對蕪湖美食還念念不忘,不由來了興致。

  太平府挨著的地方州府,還是朝廷治下,滁州軍想要擴張地盤,少不得一戰。

  “不去太平,去廬州,還有揚州與鎮江!”霍五道。

  因馬寨主提了打壽州的事,霍五就頗為上心。

  如今滁州軍勢力不錯,可不管是地盤還是兵卒人數,還是比不的蘄春軍。

  總這樣防守,等著蘄春動靜,也讓人憋悶,主動進一步,將戰火拉到現下滁州軍占領的七州府之外,說不得正是破局之法。

  林師爺性子卻是穩妥,不免擔心道:“真要是三方都動了,咱們怕是應付吃力。”

  鎮江那邊與蘇州幾萬江南駐軍就隔著一個常州府,揚州挨著泰州,如今駐扎著泰州白衫。

  之前滁州軍從鎮江撤軍,沒有繼續打常州,就是因防備泰州與蘄春方向。

  霍五道:“過年或許是個好機會去,咱們也得好好琢磨琢磨,不能真的閑著,這樣干等著蘄春與泰州做大,以后局面只會更艱難。”

  不管是官兵,還是反賊,過年都容易松懈下來。

  之前霍五更看重蘄春軍,并沒有將泰州白衫放在眼中,可是經過霍寶私下提醒,他也明白過來不能讓泰州白衫做大。

  泰州白衫臨海有鹽礦,不缺錢,缺的是地盤與人口。

  滁州軍占了大半個淮南,也堵住泰州西邊的路,東邊臨海,北面是河南道諸白衫軍,泰州白衫擴張的方向就剩下江南。

  要是他們先一步過江,占了蘇松之地,就對滁州軍造成威脅。

  可要是打,暫時也沒法打。

  三方勢力,一動就容易失衡。

  林師爺想了想,道:“過年了,熱熱鬧鬧的日子,咱們往各地‘進貢’!”

  如今各地白衫軍,除了亳州小教主稱帝之外,還有蘄春壽天萬稱帝,還有一位稱王的就是占據三州之地張元帥張誠,自稱“誠王”,國號“大承”。

  杜老八不解道:“亳州有小教主在,明面上還掛個正統,咱們進貢也就供了,怎么旁的地方還要進貢?”

  “不‘進貢’,怎么顯得泰州方向勢大!”

  林師爺撫摸著胡子道:“不僅要‘進貢’,還得比亳州多。”

  杜老八瞪著眼睛道:“那是作甚?咱們不是掛在亳州那邊么?”

  林師爺淡笑道:“‘誠王’勢大,我等不得不交好。”

  “啊?他不是就占了三個州,地盤比不得咱們啊,咋就勢大了?”

  杜老八越聽越糊涂。

  況且去年、今年江南道、淮南道大旱,張誠所在占的三個州,都算是重災區,并不得滁州情況好多少,糧食減產,丁口流失。

  林師爺沒有回答。

  霍五與馮和尚卻是聽明白了。

  霍五笑道:“也好,‘進貢’就進貢!”

  實在是河南道挨著京城,朝廷不會任由河南道混亂,估摸著又要開始派大兵平叛。

  “誠王”的名頭響了,轉移朝廷的注意力不是壞事。

  要不然朝廷真要將亳州小教主當成重點剿滅,滁州軍也不能干看著。

  馮和尚挑眉道:“可使揚州諸商往泰州‘進貢’!”

  揚州商會本就與張誠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讓他們做個中間人,也是滁州軍的誠意。

  至于“誠王”得了“貢品”后會不會覺得天下無敵,圖謀揚州,那就無所謂。

  有鄧健在揚州,他們想要送人頭,那也成全他們。

  馬寨主與水進過來,就聽到這個決定。

  馬寨主聽了心動:“泰州有鹽缺糧啊!”

  滁州軍如今鹽也不富裕。

  霍寶名下有兩個鹽場,可都在松江,如今不管是水路、還是陸路,都要經過朝廷地盤,運輸并不方便。

  泰州的鹽,卻是直接可以運到揚州,隨后過江。

  只是再缺鹽,馬寨主也舍不得用糧食去換。

  雙方是敵非友,用糧食給泰州軍養兵,那是給自己埋禍。

  “實在不行,用銀子跟泰州買鹽?”

  馬寨主問霍五道。

  “想買就買,別舍不得,缺鹽也不行,反正咱們銀錢也夠。”霍五痛快道。

  有陵水的銀礦在,滁州軍銀錢上還真是不算緊張。

  只是根據陵水那邊的消息,陵水的銀礦大小有限,之前被韓將軍開采了半年,如今滁州軍過去又全力開采,估摸著到明年就挖得差不多了。

  水進則是有些疑惑:“這…這泰州軍也要交好,那以后還與誰打仗去?”

  臺州袁家兄弟之前來金陵,主動與滁州軍交好。

  這泰州軍也與滁州軍交好,那豈不是說這兩面都不能打仗了?”

  霍五道:“一碼是一碼,等到能打的就是就打了。”

  蘄春軍是滁州軍首要敵人不假,可他們之前在杭州大敗,“東征”失利,隨后就在“南征”與“西進”,與滁州軍中間還隔著好幾個州府。

  泰州軍卻是不同。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如今留著他招搖,只是為了吸引朝廷火力。

  自打滁州軍進金陵,就往京城派了好幾撥人馬,為的就是掌握朝廷剿匪消息。

  只是之前朝廷上,還在為立太子之事扯皮,并沒有派兵的計劃。

  說完泰州事,霍五想起軍校那邊,問馬寨主、水進:“林先生與馮兄弟早就回來了,你們咋這么晚?選出來了?”

  馬寨主笑道:“我直接叫人考試,當場判卷子,選了四個隊長出來…老朱第一、林平安第二、何勻第三、小朱強第四…”說到這里,看向林師爺:“先生,平安這小子不錯,以后就跟在我身邊打個下手吧?”

  之前馬寨主就提過要培養新人,如今他身邊的都是老伙計,也得培養幾個小年輕。

  朱都尉不用說,與馬寨主年歲相仿,不算年輕了。

  何勻是士紳子弟,與滁州軍牽扯太少,可以放在地方吏治,不宜放在軍需總后勤要地。

  朱強是霍寶的人,年歲在那里擺著,眼下能顧好童兵那一攤已經不錯。

  倒是林平安,十七、八歲,算盤也扎實,又是林師爺養孫,在蟒頭寨長大,身份年歲都合適。

  孩子爭氣要出頭,林師爺自然樂意之極:“那還真是求之不得,能得六爺調教,是平安福氣!”

  霍五在旁聽了,就道:“老六要教平安,那就是給他們爺倆的緣分,等轉年軍校結業,先生就預備份拜師禮吧…不是我為老六吹,能學的老六三、四成的本事,平安小子日后就錯不了!”

  這是想讓林平安拜在馬寨主門下做弟子。

  師徒父子,可不是說著玩的。

  馬駒子長歪了,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日后也不指望她能孝順好馬寨主。

  自己的兄弟自己疼,霍五怎么會讓馬寨主落到“老無所養”的地步?

  雖說如今大家地位高了,銀錢富裕,不指望旁人養老,可有兒孫孝順與沒有兒孫孝順到底不同。

  林平安的人品都在大家眼中看著,否則也不會被林師爺賜姓收為養孫。

  林師爺怔了一下,隨即點頭道:“好,好,日后平安就要六爺多操心了。”

  馬寨主點頭應了:“這一天天忙忙活活的,等小寶大幾歲,小輩們也都調教的差不多了,咱們也能多歇歇。”

  林師爺點頭附和,心中卻頗為復雜。

  倒不是像薛彪那樣小肚雞腸,見不得林平安立起來,而是想到林瑾。

  林瑾的敗北,是林師爺親眼所見。

  參謀班競選隊長,六個候選人,林瑾只拉了五票,倒數第二,無緣小隊長。

  說起來他是自己的孫子,霍五的弟子,可是這為人處世上卻露出短處。

  李家兄弟能想到與吳墨結盟,林瑾卻想不到。

  不管他主動找李遠,還是找霍林,都能合力謀取一個隊長。

  讀書讀多了,行事都在筐子里,失了機敏靈活。

  平安人緣極好,林瑾卻差了一層。

  日后兩人誰能更進一步,并不難預料。

  水進道:“我們二班早選出來了,用的就是當初小寶在黑蟒山選伍長那套,選出賈源、張三、安勇、老熊、銅生他們幾個,賈源倒是雞賊,以弱勝強,將另外四個都給淘汰了,得了班長…”

  “這個賈二,確實有幾分本事。”

  霍五道。

  他與賈源打過幾次教導,也有同行的緣分,知曉賈源腦子活絡不刻板。

  真正到了戰場上,哪里有一對一打的,自然有各種計謀。

  用計謀獲勝,也是勝者。

  水進外方內圓,也喜歡聰明人,點頭道:“只安勇可惜些,剩下那幾位靠著蠻力不愛動腦子的,落敗也不冤枉。”

  要知道安勇不僅是水師副帥,也是水師真正的智囊,是最好的班長候選人。

  這次遴選學員,到了安勇這個級別,本不在遴選范圍之內。

  是他得了消息,主動尋了馬寨主,才得了這個名額。

  “一班那邊呢?”

  馮和尚聽了半響,終于想起問問自己那班。

  “打了一個多時辰,班長金生,一隊長侯曉明、二隊長于大海、三隊長老虎、四隊長金錯。”水進回道。

  馮和尚點頭,并不算多意外。

  霍五大笑道:“曉明這孩子出息,不錯不錯!”

  馬寨主也跟著笑道:“老虎笨些,勝在有把子力氣。”

  至于于大海為隊長,也是意料之中。

  倒是金錯,大家真意外。

  “真要扶金錯起來嗎?”

  林師爺皺眉道。

  金錯名義上是皇后族弟,金氏大族的遠支族人,實際上是金國公的外室子,皇后的庶弟。

  霍五道:“能立起來就立!真要是熬成將軍,也是咱們滁州軍的福氣。”

  要是金國公真正重視這個兒子,也不會養在外頭,寄名在已故族人名下。

  馬寨主挑眉道:“說不得到時候有大用!”

  因立太子之事,帝后不和。

  皇帝想要立貴妃所出二皇子,皇后卻是想要立記在名下的四皇子。

  如今朝廷遲遲不出大軍平叛,就是因為軍權掌握在金國公手中。

  皇帝不想要他再立功勛。

  要是皇帝知曉金國公的兒子在滁州軍受到重用,那會如何?

  “平叛大軍拖不了多久了!”

  林師爺道。

  即便帝后再相爭,也知曉輕重緩急。

  之前杭州大勝調回金國舅時,江淮的局面還沒有敗壞的這么厲害。

  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霍五才會留著泰州,而不是順著鄧健的意思攻打泰州。

  已經快三更了,大家就各自散去。

馬寨主家里  馬駒子已經等得不耐煩。

  她怒氣沖沖而來,等了兩個時辰,怒氣消散,剩下了幾分迷茫。

  臨時籌建的軍校,今日一看,已經很有樣子。

  不管最后結果如何,拉近諸將關系是肯定的。

  只是人人各安其所,卻似沒有她的所在。

  馬駒子開始時恨得磨牙,要不是克制著,真要立時到馬寨主跟前問一句。

  可是兩個時辰過去,她只剩下惶惶。

  知父莫若女。

  要說是霍五做主故意略過她不安排,馬駒子不信。

  能真正為她做主的,只有親爹馬寨主。

  連不在金陵的鄧健都掛個副山長,名頭最不響的杜老八都掛個總務,她也是一部之帥,卻是提也沒有人提。

  馬駒子很是委屈。

  等馬寨主回來,就看到這樣的閨女。

  “爹?為什么不讓我插手軍校之事,可是那些腐儒又念叨了?”馬駒子瞪眼道。

  這世道,女子不易,可馬駒子也不想為了旁人眼中的賢良就成為一個內宅女子。

  她做不了,也做不到。

  馬寨主道:“好好操練兵卒,年后你去廬州備戰!”

  “啊?”

  馬駒子眼睛閃亮:“要打仗了?我為先鋒?”

  馬寨主點點頭:“是,這回爹給你搶個先鋒,也不能總讓鄧爺與水小子在前頭。”

  馬駒子眼珠子轉了轉,自以為明白過來。

  是了,如今滁州軍軍功的大頭都是鄧健、水進、馮和尚幾個,長久以往可不是好事。

  鄧健駐守揚州不說,用軍校的名義將水進、馮和尚牽絆在金陵,可不就剩下自己能率兵了。

  哈哈,這回該輪到她出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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