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大不了到時候掀桌子
呆立許久，看著樓下的少女，周易越看越覺得有些熟悉。
那好看的鼻子，那好看的眼睛，那好看的小臉。
召喚出一面水鏡，照了照，對比了一下。
周易才發現了這熟悉感從何而來。
這好看的樣子，不正和自己這張量有八分相似嗎？
再加上那莫名而來的熟悉的感覺，周易的心里沒來由的就是一慌。
轉過頭，人還在。
抬腳，腦海中一片空白的往樓下走去。
出了院自，出了客棧，走到在樓上看到的女孩之前所在的那條街。
偏僻的小街上，少女正在逗弄一只白色的小獸。
下意識的邁步走進。
一步。
兩步。
三步。
在距離少女還有十來米的時候，又突然停了下來。
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些發干。
抿了抿嘴，看著少女單薄的背影，周易小心翼翼的張嘴。
沒能發出聲音。
不知道要說什么。
直覺告訴他，這少女應當和他有些關系。
但關于她的身份，關于她和他的關系，關于他們的一切...他都不記得，或者說不知道。
該說什么？
平靜了片刻，整個人依然有些茫然。
又向前走了兩步，終還是下意識的開了口。
“阿璃。”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待喊出這個名字，周易自己都忍不住呆在了那里。
八米半處，抱著白色小獸的少女身軀輕輕一顫，僵了那么短短的一個瞬間。
回頭、轉身。
未曾開口，笑容先在臉上蕩開。
甜甜的笑著，小碎步輕盈的從遠處走來。
抬腳的同時，一個字從口中雀躍著蹦出來。
“哥”
心中那悵然若失的感覺瞬間蕩然無存，盡管什么都沒有想起，盡管沒有任何的證據。
那種仿佛源自血脈、又像源自靈魂的親近感，讓他沒有半分的懷疑那正走來的少女的身份。
這...是原主的妹妹？
是我的妹妹？
弄不清發自本能的那種親近感是源自身體還是源自靈魂。
甚至...都不愿意去深究這樣的問題。
曾無數次設想過自己占據了別人的身體，若有朝一日這具身體的家人找上門。
若有朝一日面對那些本應熟悉的陌生人，自己該如何自處？
也曾茫然。
也曾無措。
但這一刻...突然發現那所有的擔憂都悄然間隨風而散。
遠處，少女邁著細碎的步子走來。
素凈的白裙飄飄，被春風撩起裙角。
飛揚的裙角下，少女的步子越發的歡快。
一步。
兩步。
三步。
五步。
六步。
七步。
站定，眉眼瞇成月牙，嘴角向上翹著，甜甜的笑著、看著。
不言、不語，就那般笑著，看著，看著，笑著。
時間，在這一刻被拉得老長。
看著走到面前的少女，周易手輕輕顫了一下，想要抬起，又坎坷猶豫。
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
看著他。
面前的少女那揚起的嘴角漸漸地低垂，至平緩，至向下低垂。
眉眼間，笑意漸漸斂去，掛上了委屈。
“我以為，你不會再要我了呢。”
明明那么委屈、明明那么傷心的一句話，一字字吐出卻平靜的有些離奇。
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原本應該包含情緒的一句話，在時光中、在歲月里，被一點一點磨滅了所有的情緒。
那些悲傷融入了歲月之中，那委屈隨時光的浪花逝去。
心啊，不自覺的就狠狠的揪了一下。
身子，不受控制的就顫了一下。
抿嘴。
嘴唇抽了抽，五官勉強扯出些許僵硬的笑意。
“怎么會，”聲音帶這些干澀，甚至有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嘶啞。
“我只是...”
三個字出口，又頓在了那里。
我只是什么？
我只是忘記了過去？
亦或者...我只是不記得你？
雖然事實如此，但此時此刻卻總有種難以啟齒。
然而...
委屈的表情在那一抹牽起的僵硬笑意下被瞬間沖垮。
少女抬起頭，瞅他一眼，問，“那你還要我嗎？”
“要。”
“那你還會像以前那樣護著我嗎？”
“會。”
“那...”
少女低下頭，小小的向前邁了一步半，拉進了那一米半的距離。
“哥”
“欸！”
這一聲，應的自然而然。
阿璃？
周璃？
沒有去問她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沒有去問她如何會找到自己。
重要嗎？
不重要嗎？
周易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這具身體的原主，死都死了還給自己留了一個大包袱。
不過...這包袱自己接的卻似乎甘之如飴。
也許，那種源自血脈之中的親情，那種相依為命的呵護早已經化作了身體的本能，縱靈魂瀟灑，也殘留在四肢百骸每一滴血肉里。
亦或者...不只是源自身體？
“對了！”
把腦袋從周易的懷里抽出來，像是后知后覺的，把趴在自己肩膀的白色小獸抓住。
雙手托起舉到比腦門略高出，亮在了周易的面前。
“哥，你看。”
直到此刻，周易才有空去注意那在自己出現前就和少女嬉戲的白色小獸。
通體雪白，尖尖的小嘴上生著粉嘟嘟的唇，粉嘟嘟的耳朵，小鼻子一聳一聳的。
不知是不是被雙手掐住舉起的姿勢有些不習慣，屁股后面的兩條尾巴一搖一搖的在風中抗議。
不對！
是三條！
還有一條...
哦，原來還是一條母狐貍！
別問他為什么知道是只母狐貍，公狐貍絕逼不會在被舉在空中時還分出一條尾巴來護住下體。
吸收了一整個玉京山的知識庫，早已非昔日小白。
只一眼，周易就看出了這狐貍的血脈非凡。
“天狐族的幼狐？”
少女，姑且稱之為周璃。
周璃點頭，“哥認識啊。”又眼巴巴的看著周易，大眼睛中帶著幾分期待，“那...哥，咱們收養她好不好？”
收養？
周易對這個要求覺得有點迷。
這可是天狐族的幼狐，而且年記不大就已經進化出了三尾，明顯血脈極高貴的樣子。
你告訴我說...你要收養？
“這個...她家長輩應該不會同意的吧。”
周璃搖頭，“從昨晚撿到她到現在，都沒有她的長輩找上門呢。”
“哦？”
周易看著阿璃手中的小狐貍，心中有些狐疑。
沒有長輩？
一只幼狐從北域跑到中域和西域交界的山海城，身后會沒有長輩護持？打死周易都不信！
這可是血脈高貴的萬妖皇族！
又是有所圖謀嗎？
想到昨日里就從自己腦袋頂上掉下來的高達，周易總覺得這天地間似乎有一張大網向自己罩下來，正在越收越緊。
只是...為什么？
那高達找上自己還情有可原，但這只小狐貍，為什么會纏上阿璃？
她、或者她背后的人，早就知道了自己和阿璃的關系？
在昨夜就知道了會有今日的相認？
周易總有些不寒而栗。
要不是必須要等著山海秘境開啟，要不是家里蘇姑娘還命在旦夕。
周易都忍不住要考慮是不是馬上帶著阿璃跑路，慫回玉京山去了。
果然...外面的世界真特么的危險。
等這波搞完了，從生死秘境出來之后，不茍到天下無敵絕逼不能再出門了。
“你喜歡就養著吧。”
笑著在小狐貍腦門上彈了個腦瓜崩，在小狐貍張牙舞爪中周易說道。
剛好可以看看，這一個兩個的到底打著些什么主意！
若真是不懷好意...
摸了摸懷里藏著的昊小昊，周易心中冷笑。
大不了到時候掀桌子！
出門一趟，白撿了個妹妹。
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回了客棧，重新要了兩份早餐，再吃起來，就算這客棧廚子的廚藝跟吳媽差了不止一個檔子，周易依然覺得胃口大開。
吃過早飯，想到自己這次來山海書院的任務，看一眼還在一邊逗小狐貍的阿璃。
周易走過去問，“我需要去書院一趟，你是在這里等我，還是和我一起去？”
把小狐貍掛在了肩上，周易站起身，弱弱的看了他一眼，“我想跟哥哥一起去！”
周易輕笑點頭，“那走吧。”少女嘻嘻笑著跟了上去。
出客棧門，過馬路，對面就是山海書院。
至門前，剛要進門，從一旁走出一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人。
老人左腿似乎有問題，走起路來一瘸一拐，走的并不快，卻也在周易進門前擋住了去路。
或者說，是從看到這老人出現，周易就自動的停下了入內的腳步。
“來人止步，登記核對身份。”
見周易點頭，又問，“來找誰？什么關系？”
周易心想還挺正式。
“我找你們孔院長，來送一封書信。”
“孔院長？”
老人眉毛一揚，“不巧，孔院長出了趟院門，目前還沒回來。”
不在？
周易微微皺眉，想到入城的時候遇到的那個青年書生，心想這老頭不會也是在故意刁難吧？
皺著眉頭，回憶了一下王莽離去的時候說的那番話。
那家伙說有空可以來找他玩，報他二爺爺的名字。
他二爺爺叫...
哦，對！
和名字和陳老爺子一樣。
“那我找王長生，我和他孫子王莽...王大龍認識。”
想到王長生就想到了陳長生，想到陳長生周易就想到老爺子跟眼前這位一樣，也是腿腳不方便。
只是老爺子瘸的是右腿，這位瘸的是左腿。
突然忍不住生出一種荒唐的念頭。
這兩位名字一樣，不會連瘸腿的屬性都一樣吧？
這年頭來的完全沒有道理，正好笑著怪自己整天瞎想。
突然見那擋住去路的老頭眼睛猛地一瞪。
“你是我孫子的朋友？我就是王長生！”
周易：“.....”
又看一眼老頭那瘸了的左腿，心里又罵一聲mmp。
沒有在意周易的目光，老頭這些年來早習慣別人注意到自己瘸了的左腿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用審視、警惕的目光看著周易，待看到他身邊跟著個長得同樣很好看的少女時那種警惕才稍稍放松了幾分，只是依然帶著幾分戒備。
“你是我孫子的朋友？關系很好？”
周易：
你那是什么眼神？
“認識，一般。”
聽他說著關系一般，見他態度也確實不冷不熱，老頭才如釋重負般松了一口氣。
又遲疑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跟我來吧。”
周易沒說話，跟在老頭背后。
看著老頭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心里不無惡意的想著。
這老家伙不會是年輕的時候跟人搞基騙良家少年出柜，被人家長知道了把腿給打瘸的吧！
一不小心就又想到了陳老爺子那瘸了的右腿。
繼而就又想到了陳老爺子之前說不來山海書院，這里有不想見的人的那番話。
趕緊搖頭把這些可怕的想法給丟出腦外。
不行不行！不能再瞎想下去了，再想下去要出大問題了！
好在，身為門衛的王長生住的離書院大門并不遠。
走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三人就到了一座小院的門前。
老頭腳步不停，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大莽！大莽！有人找！”
一進門，老頭就扯著嗓子喊，一副下地收工的老農喊不知跑到哪鬼魂去了的小孫子的架勢。
只是這稱呼...
周易心想，真心不怪高達把好端端一個王大龍給叫成王莽啊！
這都是有事實依據的！
王大龍尋著聲出來，就看到了院中的周易，以及...站在周易身邊，正和他一起看著院中一顆生著黃艷果子的老樹的周璃。
“周兄弟，你來找我了啊。”
見到周易果然來找自己了，王大龍心里還是很高興的。
這位周兄果然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先前自己離開的時候表現的不咸不淡，不感興趣的樣子。
這剛第二天就跑過來看自己了。
“嗯。”
淡淡的點了點頭，見王老頭把王大龍喊出來之后轉身就出了院子，繼續去干自己的守門工作，周易的視線往他離開的方向瞟了一眼。
“我二爺爺這個人，其實挺好的。”
見他看向王老頭離去的背影，王大龍小小的給說了句好話。
“嗯。”
周易點頭，開門見山，“你住在書院里，可聽說過孔院長出遠門了的事？”
王大龍點頭，“你說孔院長啊，孔院長離開差不多有一個月了，這會還沒回來。”
“哦，”周易點頭，“那知道他干嘛去了不？”
這人要是不回來，自己不就是沒法走后門了？
王大龍皺著眉頭想了一陣，有些不確定的回道，”聽說...好像是儒家圣地那邊出了些亂子。”
“嗯？”
“我也只是聽說啊，好像是道家那邊的某個重要人物離奇的失蹤了，失蹤前最后一次出現就是在儒家圣地。
前些日子道家高層齊出，跑到儒家去要人去了。
然后不知道怎么的，陰陽家的人又摻和了進去。
再然后...反正就越鬧越大，越鬧涉及的人越多。
我聽說前幾天墨家的機關城都給開出來了。”
“道家某位重要人物？”
“嗯，具體不知道是哪位，反正姓李，可能是道祖后人吧。”
周易：
道家重要人物？
姓李？
下意識的，周易就想到了正蹲玉京山藏書閣里面掃地的那個老頭。
那老頭，好像就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