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故事
“單從歌詞上看，似乎只是表達了冷暖更迭，四季輪回，有種從荒古的深處傳來，空靈、綿長、悠遠，穿越時空，直抵人心的力量，是誦經聲中的神秘。”
趙文正指著紙上從前冬天冷夏天雨呀水呀，秋天遠處傳來你聲音暖呀暖呀這句歌詞說道。
然后抬頭看著陳澤華和周文斌，看到認同后。
繼續說道：“千萬年前的積雪和不見始亦不見終的大風，原始、粗糲，永恒的荒原景象，沒有人的足跡，但那神秘的小屋和金黃的旗子顯示著某種神秘的美和神秘的力！”
緊著下一句歌詞解析。
“第三句由前面的四季輪回，終年積雪和金黃色的旗子這些靜態描寫化為動態，從極靜到極動之間的轉變。”
“老趙你說的沒錯，我最喜歡的就是這一句。”
周文斌手指關節用力的敲了敲紙上那句歌詞。
“山鷹，水里的魚，昭示著終于看見生命的印跡，鷹飛魚翔，古老的圖騰銘刻著那遠古時代的生命存在的圖景。鷹之高魚之低，延展出無限的空間，外加寂寞。生命所能擁有的也只能是自亙古時代就已存在的寂寞。
說道這里，趙文正的聲音也有些抖。
只有他這個同樣經歷過喪妻之痛的人，才能理解到胡楊最深層的含義，無限的眷戀和恐怖的寂寞，能夠讓人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山鷹和魚代表著兩個世界，永遠不可能重疊在一起。
一片河水落下來遇見人們破碎人們在行走身上落滿山鷹的灰 “這句表面上說的是輪回與傳承，但你們認為僅僅是這樣嗎？”趙文正右指尖有些顫抖。
陳澤華和周文斌也發現趙文正有點不對。
他的情緒比往日更加激動。
比上次遇到那首極其經典的歌還要激動。
“應該沒有這么簡單，老趙你聽出來？”陳澤華問道。
“聽出來了，如果單單是歌詞的話，我是絕對猜不到的，也想不到那隱藏極深的意思，也只有在了解到他和聽了他的歌聲，才知道的。”
“所以，我才說‘此子大才，吾不及也’這句話。”
趙文正還在感慨，但陳澤華和周文斌卻被他的話弄得心癢癢的。
的確，從胡楊那蘊含感情的歌聲中，聽到別的東西，但挺朦朧的。
就像隔著一層窗紗一般。
“我就說說我的理解，你們姑且聽之。”趙文正想了想說道。
“某些時候，永恒蘊藏在瞬間之中，瞬間也能轉化為永恒。”
這第一句，如果被胡楊聽到，肯定會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議，趙文正說中了他內心的想法。
當年自己就是因為她對著自己展露那甜美的笑容，就在那一瞬間，胡楊為了她放棄了所有，義無反顧的和她來到藏區支教。
正如他所說的，永恒蘊藏在瞬間之中，瞬間也能轉化為永恒。
“當你行走于路上，或許有一滴水神秘地落于你的肩上，在它濺開與破碎的那一瞬間，你已知道它來自千年前的那場洪水。”
幸虧胡楊沒有在這里，否則將忍不住驚呼。
他來自異時空，豈不是相隔不知多少個千年，卻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她。
緣分自由天定，跨越無數的時空，他們相識、相知、相愛.....
可最終卻破碎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或許你會看見鷹在又遠又高處飛過，當它化為灰燼，飄落于你的眼前時，你知道時間已過去千年。”
人生又有多少個十年？
如果不是因為愛，誰能夠在從繁華的大都市中離開，窩在那個窮鄉僻里中？
七彩的霓虹，那是無盡的誘惑。
因為愛，他選擇留下，獨孤一人留下。
“是的，人只是行走于荒原上的一個過客，瞬間便會灰飛煙滅；可是，人類在這荒原上無始無終的行走，也是一種永恒。”
趙文正說完，擦了擦眼淚。
由于年齡的不同，所經歷的也不一樣。
就算他聽懂了胡楊歌聲里的情感，但表達出來的也是不一樣的。
每個人聽歌，都會認為那是自己的故事。
一千個人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歌，還是同樣一首歌。
但每個人聽出來的都是不一樣的。
聽完趙文正的話，他們兩人都沉默了。
最后，陳澤華苦笑的搖搖頭。
“而且，你以為單單是這樣嗎？你們也將他想的太簡單了，也將我趙文正的名頭看的太不值錢了吧。”
經歷過很多事的老人，別的方面或許不行，但是控制自己的情緒還是可以的。
更別說像他這樣的人了。
“你們也知道，我曾經去過藏區一段時間。”趙文正說道。
這個他們都知道，趙文正妻子因病逝世后，他沉迷于酗酒，差點將身體喝垮了。
最后在幾個朋友的建議下去藏區居住一段時間。
看到他準備講，都聚精會神起來。
“在藏區，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一個神秘國度的公主和XC古格王朝一個使者的故事。”
“公主說，我的家鄉氣候嚴酷，冬天很冷，夏天雨水很多，潮濕陰冷，秋天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當聽到你在外面呼喚我的小名，那磁性的嗓音化作一股暖意涌上心頭。”
“你抱著我說，家鄉的景色多么美呀！高原上房子后面就是白色的雪山，終年積雪不化。山里寺廟的黃色經幡，在風中呼呼作響，一遍又一遍念著古老的經文為我倆祈福。”
“我們擁吻，沉浸在這天人合一，萬物生長凈土之中。”
“你走了，只留下我一個人。我想你的時候，如同一只山鷹孤獨寂寞，盤旋單飛，看見魚兒成雙成對，游過青海湖故道，濺起一片片苦咸的河水，就像我的眼淚，在眾人面前落地，摔成八瓣。”
“苦命的人啊，在默默艱難行走，一片山鷹的羽毛，不偏不倚地落在肩頭，萬物生死輪回，冥冥中自有注定~~”
雖然趙文正講故事的能力不強，但卻也讓他們兩個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再回頭看看這簡單的歌詞，真是恐怖！
難怪他會說自己不如胡楊。
比這歌詞更簡單的，只要給他們三五天的時間，也能夠寫出來。
但含義如此之多，卻是萬萬寫不出來。
同時也讓他們感覺到胡楊的能力有多么強。
“哎，虧我在他比賽的時候還說當初后悔沒有收他為徒，現在想想，真是丟人丟大發了。”陳澤華苦笑道。
被趙文正這么一解析，還能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