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王室成員歷來長壽者眾多,李圓珠現在的年齡也不過是三十出頭,雖然她爺爺,上一代高句麗王已經過世(不然也輪不到她老爹李孝純稱高句麗王),可她的奶奶還活著呢。
這次,李圓珠一路哭哭啼啼帶著孩子躲回王宮,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奶奶面前尋求庇護。就像小孩子一犯錯誤就會先找避風港,而絕不是去向老爹承認錯誤上門找揍一樣,李圓珠回到王宮,也是先跑到奶奶的地盤上去。
雖說李圓珠不覺得自己出動手下去搶賤民的一張秘方,算是犯了多大錯誤,可是這件事引起的后果,的確是嚴重之極。
老爹李孝純一直是一位嚴厲的父親,所以闖了大禍的李圓珠有點害怕面對他,但是奶奶卻是一直很心疼她的。奶奶也許不能決斷國家大事,但是在父親面前,護住自己和孩子,應該沒什么問題。
“圓珠啊!我的乖孫女,你受委屈了,沒事沒事,只要回到家就沒事了,來來來,讓奶奶好好看看我乖孩子。”
祖孫一見面,老太太看見自己最喜歡的小孫女一臉形容憔悴,左手抱著小外孫,右手牽著外孫女,整個人簡直和逃難的難民差不多,頓時心疼的不得了。
李圓珠的奶奶名叫金三淑,是高句麗名門望族金家出身,說句實話,李圓珠能養成這種視平民如糞土的待人習慣,和這位老太太的教育是分不開的。
看著奶奶慈祥的臉,李圓珠還來不及放下懷里抱著兩歲半大的小兒子,就‘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她長這么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李圓珠趕往漢城的路上,與柳生元和幾乎是擦肩而過。
這倒不是柳生元和特意留著李圓珠一條性命,而是柳生元和沒有機會在她身上做下標記,甚至直到現在,柳生元和還不知道李圓珠長得什么樣呢。
在崔家面臨大麻煩的時候,作為崔家族長的崔樹普,就算再喜歡這個兒媳婦,也不至于把她招到辦公室來,指望她獨當一面,應付崔家變局。
既然是花瓶,就只要當好花瓶就可以了,崔樹普可沒指望李圓珠能做些什么。
所以,潛伏在崔樹普書房附近的柳生元和就算有通天本領,也沒辦法標記一個根本沒露過面的人。
而沒有事先做好的標記,柳生元和也感應不到擦肩而過的罪魁禍首。
至于李圓珠隨身護衛,那當然不是什么崔家嫡系骨干,他們更沒資格被柳生元和做下標記,甚至連他們開的車,都是臨時租來的豪華房車——崔真書就怕她們路上遇到柳生元和,特意不許她們開崔家自己的車。
柳生元和不是見人就殺的殺人狂,他也不能路上看到一只車隊就不分青紅皂白攔下來。
所以,兩人一人向南、一人向北,交錯而過。
當李圓珠帶著孩子到達漢城王宮,對奶奶金三淑抽噎著、講起自己受到的種種委屈時,柳生元和已經站在崔家基地的大門前。
基地里一片寂靜。
按崔真書的命令,所有外圍守衛士兵早已全部撤入地下基地,外面的營房里面根本一個人都沒有。
地下基地的入口并不難找,那是一扇嵌入山體的金屬大門,其寬度和高度,足以讓兩輛重型卡車并肩而行。
雖然大門的表面周圍做了些簡單偽裝,但是這種偽裝也只能騙騙衛星和飛機罷了。
這么大的一個入口,無論如何也瞞不住近在咫尺的柳生元和。
何況在柳生元和的感知里,這座基地中一共有三十五個需要殺掉的目標,這三十五個目標像是三十五盞明燈為他指明方向。
在柳生元和看來,如果李圓珠在這里當然最好,順便一起解決就是;
假如李圓珠不在這里的話,就有點麻煩了,恐怕自己還需要去高句麗王宮走上一趟——不管她在不在王宮,反正就問高句麗王室要人了。
如果高句麗王室交不出人怎么辦?交不出人來,那就去死好了。
反正柳生元和此次高句麗之行原本就為了立威而來,殺一只猴子怎么比得上殺一只老虎來得效果好?
“他來了。”
“嗯,我看到了。”
“他能進來嗎?”
“絕不可能!這里是按照抵御氫彈攻擊要求設計施工的,光是高標號鋼筋混凝土隔離層厚度就超過三十米,山體外殼最單薄處,巖層厚度也要超過八十米。”
“那通風口呢?”
“已經全部封閉,通風口陣列有十七層過濾監控,每條管道細的連一只貓都鉆不過來。”
“啊?那我們的氧氣問題——?”
“沒事,這里另有兩套氧氣制備系統,就算基地完全封閉,至少三年內都不會有供氧問題。”
“當初這里就是按照獨立生物圈概念設計,雖然還不能做到永久性自持,但是堅持三兩年時間總不成問題。”崔真書越說越覺得自信起來。這個工程的后半截,他也曾介入進來,甚至還是相關項目竣工審查人員之一,深知這個基地的堅實程度。
“那,能干掉他嗎?”
“這——,就要看他上不上當了。”
在基地內,崔真書和自己幾位堂弟看著監控屏幕,壓低聲音交談,等說到能不能干掉柳生元和時,連呼吸都不知不覺放輕了許多。
柳生元和伸手拍了拍地下基地的大門,沉重的合金鋼大門紋絲不動。
柳生元和眉頭微微一皺,這道大門雖然厚重無比,但是想要把它切開,對柳生元和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
只不過大門后面是一條微微向下傾斜,深長而黑暗的隧道,具體有多長柳生元和不知道,反正隧道長度已經超出了他最大的直線感知范圍——一千二百米。
離開證道之地,就算是柳生元和,也只能將感知單方向延伸到這個長度。
柳生元和心中略微有些顧忌,在這種狹長的隧道中,假如對方安排足夠險惡的陷阱,就算是他恐怕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當時,連重炮炮彈洗地柳生元和都有些承受不起,不得不躍起騰空閃避。
在別人看起來當然是他御劍飛行、威凌天下,可到底情況如何,柳生元和自己心里還沒數嗎?
柳生元和當然知道,崔家總不可能弄個核彈出來,可是,即使在其他常規武器中,比重炮威力更大的武器也不知凡幾。
別的不說,能搞出這么大一個軍事基地出來,要說崔家沒有幾發導彈作為存貨,柳生元和是不信的。
對方會在隧道里安排陷阱嗎?那簡直是一定的啊!柳生元和敢說,這條隧道一定是為他準備的,這么寬大的一條隧道,里面的水泥地上干干凈凈,連個車轍印子都沒有。
隨手拍了拍厚重的金屬大門,柳生元和轉頭走了。
——走了!?
“——這個膽小的混蛋!”地下基地里,幾位看著監控的崔家核心子弟失望之下,就算以他們從小受到的教養,也忍不住罵罵咧咧。
“我們趕緊把大門打開?”有人提議。
“那不是明擺著里面有陷阱?他更不會進來了。”有人反對。
“那你說怎么辦吧?”
“————”幾名崔家子弟面面相覷,什么都想好了,就是沒想到這樣不可一世的狂徒,竟然直接轉身走了?你連坦克裝甲車都砍了不知多少,怎么這次不劈開大門沖進來?
你腰上佩戴的長刀,難道是純粹裝飾品嗎?
崔家這處挖空山腹的核防御工程,在高句麗最頂層的人物中間不是什么秘密。
畢竟想要建立如此龐大的工程需要的人手眾多,尤其是為了施工便利,地址還選擇在山區邊緣,那更是瞞不過有心人。
所以,當柳生元和一路向北,只要知道崔家這處基地的高句麗頂級權貴,多少都會派些人過來。
這些人當然不是來為崔家拼命的。他們都是些擅長觀察、搜集情報的好手。為了避免那位劍圣誤會,絕大多數人身上甚至連一把手槍都沒帶。
“就這樣放棄了?”在遠處,有人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竊竊私語。
“不知道,不過那位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你說,他如果發現我們,會過來干掉我們嗎?”
“應該不會吧,那天他連崔家宴請的賓客也沒殺一個,我們這樣的無名小卒,不會勞動他老人家大駕出手吧?”
“但愿如此。”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作為偵查人員,耐心是必不可少的。
在周圍十多公里以內,有許多組觀察人員都在耐心等待,等待這位人間神魔的下一步動作。
柳生元和一步一步,走上基地所在小山山頂。
這是一座高度不超過三百米的巖石山峰,在巖石縫隙中有些風化的土壤,在夾縫中扭曲生長的灌木將這座巖石山峰點綴出些許綠意。
不過,山峰的絕大多數地方依然裸露著巖體。
與背后的群山相比,這座小山峰當然毫不起眼;可是站在山頂扭過頭,朝平原方向看去,已經可以放眼遠望無垠原野,讓人有一種心胸開闊的感覺。
站在山頂最高處,柳生元和緩緩抽出‘洗雪’,他用雙手握住刀柄,將長刀立于雙目正中,以刀正眼!
“吸——”柳生元和深深吸入一口氣。
“呼——”當這口氣從柳生元和口鼻中呼出時,氣流變得一片純白,宛如一條銀白色的河流,從柳生元和口鼻處源源不絕的流向‘洗雪’!
那是柳生元和的劍氣源頭,是他肺部中苦心孕養的劍氣種子,此刻,被柳生元和憑借通天修為,硬生生化做一片先天劍氣噴吐出來,直貫入‘洗雪’的劍身之中。
數年來不間斷的洗練,‘洗雪’早已不再是當初那柄隕鐵打造的凡鐵長刀。
億萬次的吞吐,不但先天一炁通過‘洗雪’的鋒芒產生了先天劍氣;‘洗雪’也通過先天一炁獲得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假如現在有人,能夠把‘洗雪’拿去做金相檢測就會發現,此刻的‘洗雪’刀身,所有金屬晶格都排列得整整齊齊,簡直像是有人從原子層面,用一個一個原子搭建起這柄長刀似的。
而在另一個層面上,‘洗雪’劍身上,有一種微妙的力場在時刻環繞,甚至與某種不知名的奇妙能量有一種力場層次的交流。
就像是金屬在磁場中放置時間長,自然會帶有磁性一般;‘洗雪’與柳生元和的先天劍氣也有遠超其他凡鐵的親和性。
修煉到了柳生元和這樣的地步,如果不是像‘洗雪’這等超越凡鐵的神兵,更是與他的劍氣契合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其他武器對柳生元和早已沒什么意義了。
此刻,本來已是被常年洗練,變得潔白如雪的‘洗雪’,在吸收了柳生元和噴吐出來的劍氣種子以后,更像是要發光透明一般。
‘錚錚’劍鳴聲響起,無窮無盡的劍光以柳生元和為中心展開,繞著他回旋飛舞,在擴展到最大范圍的那一刻,卻又一一回轉,投入到‘洗雪’的刀身中。
有了劍氣種子從中主持,‘洗雪’天然就對柳生元和的劍光有強大的吸引力。
隨著一道道劍光投入,‘洗雪’刀鋒上逐漸一寸寸生出芒刃,這道芒刃有如水晶般澄澈,卻又真實不虛,在芒刃周圍,開始有白煙裊裊浮現。
劍光無窮無盡的投入、‘洗雪’刀鋒上的芒刃也一伸再伸、一漲再漲、越來越長!
最后,一柄細長的長刃直指蒼天!透明的刀鋒幾有百米長短。
然后,刀鋒垂天而落!
刀鋒所過之處,空氣中拉出了一道巨大的純白色扇面,將半片山頭斜斜斬下。
在重力作用下,被斬開的山巖開始緩緩滑動,越來越快,最終‘轟隆隆’的造成一片山體滑坡。
柳生元和雙腳踏空而行,走開百余米,換了一個角度仔細打量一番山體,然后,第二刀斬了下來。
第二片山巖滑落。
第三刀斬下!
簡直就像是削鉛筆一樣簡單,隨著柳生元和繞著山峰一刀刀斬落,三百米高的巨大山峰,隨著一片片山巖滑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矮。
這樣的情景,簡直像是一只螞蟻高舉著成人使用的長刀橫削豎斬,其詭異之處,讓人即使拿著望遠鏡隔著十幾公里遙遙觀望,也覺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