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3 窮
無欲則剛，說的就是阿瑟這種情況，既然根本不在乎能在總統的位置上待多久，阿瑟也就不用擔心國會可能的彈劾，甚至彈劾成功了更好，反正美國沒有了副總統，還有參議院議長，總不至于沒有繼任者，倒是詹姆斯·布萊恩的處境有點尷尬，攤上阿瑟這么個不著調的總統，詹姆斯·布萊恩想平安混到卸任難如登天，萬一阿瑟再有點什么驚人之舉，詹姆斯·布萊恩難免會受到牽連，這會不斷消耗詹姆斯·布萊恩幾十年政壇沉浮積累的那點聲望，未來詹姆斯·布萊恩想競爭總統將會更加困難。
李牧就無所謂了，作為政黨分肥制的既得利益者，李牧不恨政黨分肥制，甚至還有點感激，但是如果阿瑟規范文官制度結束政黨分肥制對于李牧來說也沒有什么好可惜的，現在的駿馬集團，已經過了小心翼翼的那段時間，不管是誰上臺，都要主動維護駿馬集團的利益，詹姆斯·加菲爾德那樣的人是特例，有了詹姆斯·加菲爾德的前車之鑒，未來有人再想針對駿馬集團，就要考慮能不能承受得了李牧的反擊。
度假就要有個度假的樣子，大概是阿瑟不大喜歡華盛頓的天氣，在紐約玩的樂不思蜀，今天和洛克菲勒一起進山打獵，明天和李牧一起觀看橄欖球賽，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參加各種名目的宴會，反正在紐約總是不缺少這些。
相對來說李牧的生活的就比較簡單，甚至很多時候連宴會都不參與，大部分時間待在總督島修身養性，提前過上了半隱居的退休生活。
找到了工作方向的詹姆斯·布萊恩效率驚人，只用了一個星期，就拿出了“詹姆斯布萊恩法案”的初稿。
和另一個時空的“彭德爾頓法案”一樣，“詹姆斯布萊恩法案”也是以英國文官制度為參考，結合美國實際情況制定的文官制度，阿瑟充分相信詹姆斯·布萊恩的能力，拿到“詹姆斯布萊恩法案”之后，幾乎一字不改的提交國會審議。
結果馬上激起軒然大波。
雖然國會議員們都知道政黨分肥制的弊端，也都知道規范文官制度的必要性，但是誰都沒想到，阿瑟居然在剛剛簽署了一份可能遺臭萬年的總統令之后，馬上就就對政黨分肥制開炮，畢竟海斯以前要規范文官制度被搞得有多么凄慘人盡皆知，現在阿瑟這樣做，怎么看都像是迫不及待的作死。
也肯定有人注意到了阿瑟之前和李牧的聯系，阿瑟剛剛向國會提交“詹姆斯布萊恩法案”，這邊就有人來找李牧，來得也是老熟人，本杰明·哈里森。
“切斯特太激進了，現在并不是規范文官制度的好時機，過幾年倒是有可能，我還想著過幾年親手推動規范文官制度呢。”本杰明·哈里森很遺憾，今年本杰明·哈里森進入了自己參議員的第二個任期，再過幾年，本杰明·哈里森就有了角逐總統宮的資格，他也將是哈里森家族誕生的第二位總統，擁有哈里森家族的重點培養，又有李牧的支持，這一切唾手可得。
這就是老牌政治家族的底蘊，本杰明·哈里森的個人天賦說不上好，但是背靠哈里森家族的支持，本杰明·哈里森的政治起點就高于絕大多數人，可以說人家這才是生在終點線上，沒有家族幫助的那些政治家，比如海斯，又比如格羅弗·克利夫蘭，他們想要更進一步，不僅僅需要天時地利人和，還需要必不可少的幸運，而本杰明·哈里森天生就擁有這一切，這讓本杰明·哈里森在不管遇到任何事時，都可以保持從容。
“切斯特本來就不想當總統，要是再不給他找點好玩的事，我怕他會主動辭職。”李牧也是無奈，那可是美國總統，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機會，偏偏阿瑟棄之如敝履，這讓尋求連任而不得的海斯，和屢敗屢戰的詹姆斯·布萊恩情可以堪。
其實也可以理解，人人都有個性，汝之蜜糖，彼之砒霜，李牧要是愿意，也可以去琉球或者日本當個土皇帝，甚至呂宋也沒問題，但是李牧同樣不想去，當皇帝比當總統更讓人痛苦，吃飯同樣是吃一碗，睡覺同樣兩平方，并不能給李牧提供多少求之不得的快感，李牧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想吃什么不用擔心其他人口誅筆伐，想去哪兒玩拔腿就能走，這些快樂都不會位高權重能給與的。
“我要是四年后參加總統大選，你覺得有多大的可能性？”本杰明·哈里森也是個有想法的，共和黨內現在青黃不接，本杰明·哈里森確實是很有希望，只是，不知道這是本杰明·哈里森自己的意思，還是哈里森家族的意思。
這兩者還是有區別的，李牧相信本杰明·哈里森身后，一定有著一個專業的團隊，在為本杰明·哈里森規劃政治生涯，可以說本杰明·哈里森的一舉一動都是原本設計好的，只要按照專業團隊的安排，本杰明·哈里森應該是有很大可能入主總統宮，從這一方面看，其實本杰明·哈里森也挺悲哀的，他從生下來，就被人設計好了人生，沒有波瀾，自然也就沒有了驚喜。
“你想參選？四年后會不會早了點。”李牧是真的不確定，另一個時空，四年后當選的是格羅弗·克利夫蘭，再四年后，本杰明·哈里森才代表共和黨參選并且成功，如果是本杰明·哈里森想提前四年參選，說實話，李牧真的認為勝選的可能性不大。
李牧也不是萬能的，雖然輿論傳媒對于總統大選的影響力已經有目共睹，但在共和黨支持率不斷下滑的情況下，傳媒的影響力也終究有個限度，本來選民對于共和黨的信心就在不斷減少，經歷阿瑟的四年任期之后，信心應該還會進一步下滑，到時候即便李牧全力以赴，結果也難以預料。
當然了，話雖然是這么說，如果本杰明·哈里森決定參選，李牧當然也會全力以赴，這和成敗無關，只和友誼有關。
“只是討論這種可能性，我也想早點達成家族對我的期待，然后去做我自己愿意做的事。”本杰明·哈里森也有自己的悲哀，生在一個大家族是幸運的，不需要為生活和前途擔憂，但是伴隨著這些與生俱來的優勢的，還有那些隨之而來的壓力，這就是權利和責任的關系。
“當總統難道不是你愿意做的事嗎？”李牧實在是沒想到，總統這個工作居然是這么讓人嫌棄，先是阿瑟，現在又是本杰明·哈里森，不知道的還以為當總統要去內華達修鐵路呢。
“當總統有什么好？沒當上的時候要拍你們這群吸血鬼的馬屁，當上了要聽你們這幫吸血鬼使喚，使喚的不如意了還會有生命危險，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人以一個可笑的理由槍殺，只是一個工作而已，我可以有更多選擇。”本杰明·哈里森才真的是明白人，把總統這份工作給研究透了，不知道的都以為總統能為所欲為，實際上總統能做的極其有限，比如之前的海斯，他想換掉總統宮的廚子都辦不到，那是人家的工作。
站在本杰明·哈里森的角度上，總統也確實就是個工作而已，看看本杰明·哈里森的出身就知道，其實本杰明·哈里森有很多種選擇，就李牧所知，本杰明·哈里森是個優秀的律師，畢業于邁阿密牛津分校，他還是個不錯的作家，在投資上也頗有天賦，哪怕什么都不做，本杰明·哈里森都能過的很愜意，所以人家是真不稀罕去總統宮鍍金，那更多是哈里森家族對本杰明·哈里森的期望，并不是本杰明·哈里森想要的。
哪怕本杰明·哈里森有充足的理由鄙視總統宮，李牧心中還是忍不住泛起荒謬感，這就是像是李牧在另一個時空看過的某個電視劇，幾十億大爸爸，身邊美女如云，事業如日中天，但是卻都不是主角想要的，這種思維，一般人確實是理解不了。
“別把我們說的那么不堪，就是你口中的那些吸血鬼，才造就了美國的工業文明，要是沒有我們這幫人，你從華盛頓到紐約還得騎馬，而且說不定連馬鞍都沒有，你這種行為就是念完經打和尚，吃完飯罵廚子，有本事你參選的時候別讓我捐錢，我就承認我是你口中的吸血鬼。”李牧才不是任人罵不還嘴的風格，吃了別人的就要嘴短，拿了別人的就要手軟，別說本杰明·哈里森只是參議員，就算本杰明·哈里森當了總統，李牧面對本杰明·哈里森也不會客氣。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別看托拉斯資本家招人罵，但是事實上是建設一個強大的國家，絕對少不了這些資本家的參與，另一個時空共和國大鍋飯的時候確實是公平，但是最后的結果是所有人都沒飯吃，李牧和洛克菲勒這種資本家確實是通過各自的企業積累了海量的財富，但是他們本身也是財富的制造者，那些積累下來的財富是合法盈余，并不是巧取豪奪的結果，哪怕其中有巧取豪奪的成分，那也是合法的巧取豪奪。
“哈哈，我當然要找你捐款，還要讓你多捐點，要不然都對不起這么些年給你投的那些贊成票。”本杰明·哈里森沒有絲毫的嘴短手軟，要錢要的理直氣壯，這些年只要和駿馬集團有關的表決，本杰明·哈里森投的都是贊成票，這當然是有代價的。
政客和資本家的關系是互助互利，本杰明·哈里森和李牧的關系完美詮釋了這一點，原本的歷史上本杰明·哈里森也是這么做的，他當總統在任職期間是個高高在上吹毛求疵的人，別看本杰明·哈里森現在滿嘴抱怨，但是他在任職期間一個最令人詬病的地方就是對黨內大亨和曾資助過競選的工業家與銀行家唯命是從，而對于農民和工人中日益高漲的不滿情緒卻置之不理，所以本杰明·哈里森只當了一任總統，就被卷土重來的格羅弗·克利夫蘭趕出總統宮。
當然了，關于這一點，所有的總統都存在這方面的問題，只不過是程度不同，本杰明·哈里森最大的問題在于只維護相關利益人的利益，忽視了全體大眾的福利，如果本杰明·哈里森在維護資本家利益的同時，也能兼顧到弱勢群體的利益，那么本杰明·哈里森應該會得到更好的評價。
等本杰明·哈里森就任的時候，李牧到時候一定會提醒他的。
“沒問題，等你參選的時候，需要的費用我包了，你只要準備好當總統就行。”李牧大包大攬，到時候肯定不會讓本杰明·哈里森為難。
這里的“全包了”當然不是李牧一個人掏腰包，李牧指的是會負責幫助本杰明·哈里森去“募捐”，如果到時候錢不夠，那么李牧或許有可能會兜底。
當然不夠的可能性應該是非常小，畢竟總統大選的競選費用其實并不高，除了全國巡回演講之外，大多數費用都會花在傳媒輿論上，而美國最大，最有權威的傳媒就控制在李牧手中，所以到時候需要花多少錢都是李牧說了算。
“很好，我記住了，到時候我就找你要錢。”本杰明·哈里森馬上拍板釘釘，競選的費用對于李牧來說不算高，但是對于哈里森家族來說卻不少，哈里森家族更多的資源還是集中在政治上，而不是集中在經濟上，雖然哈里森家族不缺錢，本杰明·哈里森本人也不缺錢，但是和李牧相比，本杰明·哈里森就是窮人，哪怕本杰明·哈里森在古巴有很多產業也不行。
嗯，和李牧相比，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應該都是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