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4 信譽無價

　　吉米知道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派經驗豐富的牛仔對湯姆所示的區域進行搜查。

　　搜查結果表明，昨天晚上，確實是有人對臨時營地進行偵查，地上折斷的草莖，河邊模糊的腳印，以及叢林中臨時開辟的小路，都證實了這一點。

　　吉米對湯姆進行了表揚，獎勵給湯姆一百美元作為湯姆忠于職守的獎勵，但被并沒有安排人進行埋伏，反而在發現痕跡的地方扔了一些食品，吉米相信，如果再有人來，一定會感受到雇傭兵們的“善意”。

　　沒錯，就是善意，雖然李牧的命令充滿惡意，雖然吉米實質上是在放長線釣大魚，但在找到土著部落的老巢之前，吉米都會保持克制。

　　更何況，侏羅紀島上肯定不止一個土著部落，或許有幾十個，或許有上百個，要把這些土著部落全部從大山深處遷出來，吉米需要一部分本地土著作為內應，否則，這個工作有可能會持續數十年，吉米可沒有那么多時間浪費在侏羅紀島。

　　大家的時間都很緊張，雷浩波回國后，在三天之內就派過來一百五十人到呂宋島接受訓練，同時從遠東公司雇傭500人前往清帝國。

　　“給，要多少人給多少人，挑選最好的人手過去，同時還要裝備最精良的武器，記住，找雷浩波要一個好價錢。”李牧支持雷浩波不遺余力，在家國天下面前，李牧還是能分得清輕重。

　　“里姆，我們最好的人手都已經派往侏羅紀島，所以…我只能盡可能派遣白人雇傭兵前往清帝國，這多少會有點作用，雖然我也不敢確定。”遠東公司的斯蒂文無人可派，李牧最近調派的人手太多，史蒂文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說來好笑，在清帝國，雖然清政府名義上不把人分為三六九等，實際上在清帝國，洋人是一等人，旗人是二等人，蒙古人等等其他少數民族是三等人，漢人是四等人，所以，派遣白人雇傭兵前往清帝國好處多多，最起碼，不管那些白人雇傭兵干什么，清政府都不會第一時間發動圍剿，總要搞清楚那些雇傭兵是為誰服務才行。

　　這就是愚昧無知的悲哀！

　　“以清帝國方向為主，如果有必要，從侏羅紀群島抽調人手派往清帝國，另外，如果人手不足，還可以從美國國內招募，第一騎兵師和海軍每年都有士兵和軍官退役，只要給他們足夠的報酬，他們一定不會拒絕來遠東。”李牧的辦法還是多，說來說去還是錢的問題，只要不擔心成本，雇傭兵要多少有多少，說來可笑，遠東公司中還有一部分人來自英國皇家海軍，他們，對遠東公司同樣忠心耿耿。

　　不，應該說，他們對金錢忠心耿耿。

　　“是的里姆先生，我馬上給紐約發電報，不過即使再快，第一批援軍抵達遠東也要到一個月之后。”史蒂文不敢打包票，李牧花錢是大方，但是花出去的每一分錢，財務部門都會進行最嚴格的審核，所以這并不是個好差事，客觀上上，遠東公司的規定比戰爭部還要更嚴格。

　　違反了戰爭部的規定，最多是被勒令退伍，或許被軍事法庭審判，一般情況下，軍人違反軍紀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會有太嚴格的懲罰。

　　違反遠東公司的規定，下場就慘得多，遠東公司沒有軍事法庭，一般情況下也不會給觸犯軍紀的雇傭兵抗辯的機會，雇傭兵們甚至沒有機會申訴，遠東公司的軍官要懲罰士兵簡直不要太容易，甚至不會違反任何程序，就能把人名正言順的坑死。

　　“沒關系，雷浩波也不會馬上就豎起反旗，最起碼雷浩波會等這一百五十人訓練完畢之后才會有動作。”李牧不著急，雷浩波也不傻，第一批派到呂宋接受訓練的全部都是雷浩波的老家人或者家生子，這些人的家人都已經移居呂宋，肯定不會背叛雷浩波。

　　按照雷浩波和遠東公司的規定，接下來，雷浩波還會派出四批人來呂宋接受訓練，總人口大概在1000人左右。

　　遠東公司要負責這些人的訓練，以及他們將來的裝備，雷浩波并沒有付給遠東公司現金，而是以兩廣海關的稅賦作為抵押，從美洲銀行貸款3500萬美元用于這1000人的訓練，以及后期遠東公司對雷浩波的支持。

　　聽上去有點多是吧，不過這很正常，因為獲益從來都是和風險成正比的，如果雷浩波造反成功，那么雷浩波欠遠東公司的錢一個大子兒都不會少，但是如果雷浩波失敗，好吧，這筆錢就等于是打了水漂，所以貴一點很正常，利息什么的高一些也很正常，美洲銀行可不是慈善家，也不是活，不能指望美洲銀行對雷浩波網開一面。

　　當然了，李牧也不會費盡心機從雷浩波身上刮錢，按照遠東公司和雷浩波的協議，遠東公司會協助將來的雷浩波建立一個完全進行現代化管理的海關，遠東公司會派出相當數量的管理人員、財務人員、以及培訓人員，這些人最大的作用是清查海關內的全部灰色收入，按照李牧的預計，最多十年之內，單單是對海關進行現代化管理多出來的收入，就足夠雷浩波償還美洲銀行的欠款。

　　派遣雇傭兵前往清帝國，李牧已經做好了和清政府徹底翻臉的準備，果然，在第一批雇傭兵前往清帝國的時候，遠東公司就和清政府發生了第一次沖突。

　　第一批雇傭兵是在寧波登陸的，很悲哀的一個事實，遠東公司的雇傭兵登陸寧波，甚至沒有使用清政府的碼頭，而是從旗昌輪船公司的碼頭登陸寧波。

　　旗昌輪船公司是一家美國企業，1862年，旗昌輪船公司在寧波建造碼頭，開通滬甬輪船航線，這個碼頭和航線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寧波的發展，但是，西方商品的傾銷和官員的使得寧波的社會矛盾日益激化，在清政府的刻意控制中，這些矛盾就全部被賴到旗昌輪船公司頭上，和清政府的無能沒有任何關系。

　　雇傭兵登陸清帝國，被清政府非常重視。

　　之前，太平洋公司雖然在長江流域進行大規模移民，但最初并沒有引起清政府的重視，甚至在移民之初，太平洋公司還受到清政府的配合，因為一部分清帝國官員認為，太平洋公司的移民會減少清國的流民，客觀上能夠幫助清帝國減少隱患，從而維護清帝國的統治，所以，在最初一段時間，太平洋公司的移民行為是受到清帝國支持的。

　　時過境遷，隨著美國華裔的地位漸漸提高，隨著第一批接受過高等教育的華人畢業生即將走出校門，清帝國開始逐漸重視太平洋公司的移民問題，原因同樣是為了維護清政府的統治，因為此時大多數官員都認為，越來越多接受過高等教育的華裔并不利于清帝國統治，蘇日安李牧并不贊成這些接受過高等教育的華裔在目前這個階段返回清帝國，但他們中總會有些人會胸懷家國天下，這就給清政府帶來越來越多的隱患。

　　所以，目前的清政府，對于太平洋公司的移民是持反對態度的，清政府不希望太多的華人接受高等教育，如果有可能的話，清政府希望所有的華人都無法接受教育，這樣，清政府就可以一直推行他們的愚民計劃，維持它們的腐朽統治。

　　大概從去年開始，清政府對太平洋公司的態度就開始出現轉變，現在數百名遠東公司的槍手從寧波登陸，更受到清政府的重視，清政府甚至為此給華盛頓發了電報，抗議遠東公司向清帝國領土派遣雇傭兵，要求華盛頓對遠東公司進行約束，撤走所有從寧波登陸的雇傭兵。

　　“你是說，清政府向華盛頓發了電報？”李牧難以置信，清政府的反應在李牧的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客觀上說，李牧倒是希望清政府能表現的更加硬氣一點，這樣李牧或許能對清國統治者高看一眼。

　　只可惜，清政府的反應讓李牧失望了，什么叫抗議？

　　沒有實際行動，只會打嘴炮就是抗議！

　　李牧不會這么做，所以李牧在得到司徒雷的確認之后，第一時間讓司徒雷給寧波市舶司發電報：“告訴他們，雇傭兵登陸寧波，和我們遠東公司沒有任何關系，和華盛頓更沒有關系，遠東公司是雇傭兵企業，誰給的錢多，遠東公司就會為誰服務，雇傭兵們登陸寧波是純粹的商業行為，這符合契約精神，也符合遠東公司對客戶的承諾。”

　　李牧不想給清政府太多解釋，估計讓清政府理解“契約精神”比較難，所以李牧并沒抱太大希望，只是一個托辭而已，雷浩波該干嘛干嘛，并不會受到影響。

　　讓李牧意外的是，電報發出的第三天，程賡篪突然來到馬尼拉求見李牧。

　　程賡篪以前和駿馬武器公司打過交道，李牧知道，程賡篪是清帝國某位總督的幕僚，這個時候來訪，程賡篪應該是肩負著某種任務的。

　　“里姆先生，很高興見到你。”程賡篪見到李牧之后，使用流利的英文和李牧打招呼，這多少表明了程賡篪的態度，程賡篪，以及程賡篪身后的總督，是把李牧當做美國人對待，并沒有其他因素。

　　這樣也好，不拉關系，不扯一衣帶水，徹頭徹尾的利益關系，這更符合李牧對自己的定位。

　　好吧，既然是純粹的商業關系，那李牧也沒必要惺惺作態，所以程賡篪打招呼之后，李牧只是微微點點頭，坐在椅子上甚至都沒有起來，這個態度，應該是足夠傲慢了。

　　也正常，李牧可是駿馬集團的老板，美國兩大托拉斯企業的老板之一，能和李牧平起平坐的，實際上是真沒有幾個人，按照“身份對等”的原則來說，沒準要程賡篪身后的總督親自來見李牧，才有讓李牧平等對待的資格。

　　派個幕僚過來，打臉是吧？

　　看李牧表現的如此無禮，程賡篪也很意外，不過程賡篪還算是自我調整能力比較強，很快就調整好情緒。

　　“里姆先生，我想知道，如果讓你撤回雇傭兵，你要什么樣的條件？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可以和遠東公司簽訂合同，雷浩波那個逆臣賊子從遠東公司雇傭人手花了多少錢，我可以出兩倍的價錢。”程賡篪財大氣粗，這是準備用錢砸死李牧。

　　“呵呵，程先生，你這不是想買雷浩波和遠東公司的合同，你是想買遠東公司的信譽…你說說，遠東公司的信譽值多少錢？”李牧哈哈大笑，估計程賡篪出的價錢不夠。

　　李牧會缺錢嗎？

　　開玩笑，清帝國一年的收入才多少錢？

　　6000萬兩白銀左右。

　　駿馬集團一年能賺多少錢？

　　別看今年的財務報表還沒有最后匯總，就到目前來說，駿馬集團在1878年內的全年收益，已經超過兩億美元，這可是凈收益，不是什么毛利潤，也不是什么資產總值，要用錢砸死李牧，估計要清政府砸鍋賣鐵才行，只靠程賡篪或者程賡篪身后的某人大概是不夠格。

　　李牧這話也是用英語說的，話還沒有說完，坐在李牧身邊的洛克菲勒就笑出了眼淚，用錢砸死李牧，連華盛頓都不敢這么想，程賡篪所說的，在洛克菲勒看來完全就是個笑話。

　　“別笑了，很好笑嗎？來來來，說說，我在美孚石油的股份值多少錢？”李牧不想說駿馬集團，那沒有意義，大概已經超出了程賡篪的理解范圍，干脆就拿美孚石油說事好了，這樣程賡篪還比較好理解一些。

　　“什么？你要賣出美孚石油的股份嗎？賣給我！多少錢你開價，一億美元夠不夠？”洛克菲勒很配合，也并不完全是開玩笑，如果李牧真的想賣出美孚石油的股份，洛克菲勒真的會買。

　　哪怕價格再高點也會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