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8 度假

　　很多事都要裝糊涂，南北戰爭時期，英國人支持南方政府，法國人支持北方政府，戰爭結束后，美國人該和英國人合作還是要合作，該和法國人競爭還是要競爭，政治家最大的優點就是他們能在大多數時候保持冷靜，當利益和矛盾發生沖突時，他們會選擇對他們最有利的解決方案。

　　現在這種情況就是這樣，雖然在遠東，美國人支持的蝦夷公司正在和俄羅斯西西伯利亞總督府發生沖突，但這不會影響到美國和俄羅斯之間的關系，俄羅斯和英法之間的關系已經無法改善，如果再和美國人翻臉，俄羅斯就會成為世界公敵。

　　其實也有俄羅斯人來找李牧，只不過，李牧根本不給俄羅斯人機會，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現在還不到時候。

　　李牧可以肯定一點，俄羅斯人還沒資格讓J·P·摩根為之出頭，所以“提醒”李牧的，一定另有其人。

　　“謝謝，皮柏，我想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嗯，知道《璦琿條約》嗎？”李牧沒必要對J·P·摩根隱瞞，有些事，說開了反而比較好，當然了，有資格讓李牧解釋的也沒幾個人。

　　“《璦琿條約》——那是什么？”J·P·摩根一頭霧水。

　　一個三十年前發生在俄羅斯和清帝國之間的條約，J·P·摩根不知道很正常，就像李牧也不關心歐洲國家之間簽訂的條約一樣。

　　“一個有關領土爭議的條約，庫頁島，也就是俄羅斯人所說的薩哈林島，原本是清帝國的領土，但是通過《璦琿條約》，俄羅斯人把庫頁島霸占了，有意思的是，日本人對庫頁島也有領土要求，他們把庫頁島成為樺太島。”李牧簡單解釋關于庫頁島的復雜關系。

　　“那這和我們美國有什么關系呢？”J·P·摩根沒理解，或者說，J·P·摩根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和美國沒關系，但是和我有關系，這件事讓我很不爽。”李牧的理由簡單粗暴，如果費點心思，沒準李牧可以找到更合適點的理由，但是沒有那個必要，一個不爽就夠了。

　　“所以說，你要把庫頁島從俄羅斯人手里弄出來，然后還給清帝國？”洛克菲勒不認為李牧有這么好心，所以語氣有點戲謔。

　　“當然不，你當我是傻瓜嗎？我才沒那么好心，我寧愿把庫頁島當成我的度假村，也不會還給清政府。”李牧矢口否認。

　　“就像莫洛凱島一樣？”洛克菲勒確實很了解李牧，順手給李牧找了一個合適的示例。

　　和大巴哈馬島一樣，莫洛凱島也是李牧的私人領地，看樣子李牧在莫洛凱島上修建度假村的事已經人盡皆知，這樣也好，至少不需要李牧以后到處跟人解釋。

　　“莫洛凱島算什么，只有一個黑沙灘勉強可以看一看，你們是沒去過巴哈馬群島，那里才是人間天堂，我給你們說，最多十年，巴哈馬群島就會成為美國人的旅游勝地，想想看吧，有一個群島放在那里幫你賺錢，還不用向任何人繳稅，什么生意能比這個更劃算？”李牧主動多說點，免得J·P·摩根和洛克菲勒想東想西。

　　“巴哈馬群島，哪里不是海盜的老巢嗎？”J·P·摩根對巴哈馬群島的情報有點落后，這很正常，目前的美國國內，估計只有李牧才知道巴哈馬群島的真實情況。

　　“很久以前是，現在不是了，現在的巴哈馬群島是人間天堂，粉紅沙灘，水晶海浪，炭火燒烤——過幾天，我就要去巴哈馬群島度假，到時候找我就給我發電報，等到明年，就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李牧得意洋洋，現在心已經飛到巴哈馬群島，和巴哈馬群島相比，紐約的冬天冷的就像冰窖。

　　“喂，我們正在籌備運動會，你現在去度假，是不是不合適？”J·P·摩根傻眼，沒想到李牧要撂挑子。

　　“很合適啊，你們負責運動會的籌備，我來負責項目的設置，為了有更好的靈感，我需要適合工作的環境。”李牧大言不慚，反正腦子里的資料多得是，到時候隨便搗鼓出來幾個丟給J·P·摩根交差了事。

　　“你就是在偷懶！”J·P·摩根沒好氣，雖然明知道李牧是在偷懶，但項目設置這種事，沒了李牧還真不行，看看全美汽車拉力賽和橄欖球職業大聯盟就知道，這方面，沒有人能比李牧做得更好。

　　“那也是合理的偷懶。”李牧表示這事離了我還真不行。

　　“不想跟你說話，跟你聊天真讓人不愉快。”J·P·摩根起身告辭，不想看李牧得意洋洋的嘴臉，和每年都要休假的李牧相比，J·P·摩根感覺自己就像金錢的奴隸。

　　“皮柏，會休息才會工作。”李牧好心好意提醒，這年頭的美國人，還沒到樂享其成的時候，以至于李牧比J·P·摩根和洛克菲勒更像是李牧印象中的美國人。

　　“最后一個問題，里姆，你要庫頁島干什么？”J·P·摩根總算想起來意，把李牧費半天勁才弄歪了的樓又扶正。

　　“皮柏，你對清政府的印象好嗎？”李牧認真回答，不僅僅要解釋給J·P·摩根聽，也要解釋給J·P·摩根背后的某人聽。

　　“沒什么感覺，無所謂。”J·P·摩根一本正經，他和清政府沒打過什么交道，也從來沒關心過清國的情況，不會隨意評論。

　　“好吧，那么我告訴你，我對清政府的印象很不好，打個不恰當的比喻，清國是一小部分人統治著一大部分人，就像是——黑人統治白人，我的族人，屬于被統治的那部分，你們應該知道我為什么來美國，我現在已經加入了美國國籍，脫離了清國的旋渦，但是在清國，我的族人還在被壓迫，所以，如果可能的話，我會盡可能給他們更多幫助。”李牧這是真心話，讓李牧回清國親手推翻清政府的統治不可能，李牧沒這么偉大，不想趟清國的渾水，看看苦逼的海斯，就知道當總統不是個好選擇，清國的情況比美國還要更復雜，歷史上“國父”尚且被弄得灰頭土臉，李牧并不認為自己比其他人強多少。

　　李牧的優勢，在于對歷史走向的了解，以及在另一個時空吸收的那些知識，這使得李牧在商界如魚得水，層出不窮的新發明，足夠李牧擊潰任何對手。

　　但要說到聰明才智，李牧并不認為自己就比那些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大人物們聰明多少，所以，李牧還是躲得遠遠地搖旗吶喊比較合適，真要下場，沒準李牧也會被人搞得灰頭土臉。

　　“明智的決定。”J·P·摩根沒廢話，站在美國的立場上，絕不希望遠東有一個強大的國家出現，這不符合美國的利益，如果李牧要回清國，那么或許某些人會很擔心，但如果李牧只是煽風點火就沒關系，軍火販子嘛，不煽風點火怎么賺錢？

　　“真想跟你一起去度假。”洛克菲勒很羨慕李牧的生活，但卻做不到李牧這么灑脫。

　　“想就去啊，還有人能威脅到標準石油嗎？”李牧想得開，事業和工作最大的區別在于，工作必須每天上班，事業人在不在都會幫你賺錢。

　　“怎么沒有，荷蘭人成立了殼牌石油，要開發荷屬東印度群島的油田，不止是標準石油，美孚石油也有麻煩。”洛克菲勒就是為這事來找李牧。

　　呂宋新政府成立后，洛克菲勒興致勃勃的向呂宋派出尋油隊，想在呂宋當地采油，開發遠東市場，李牧當時還提醒過洛克菲勒，呂宋的石油資源并不多，荷屬東印度群島擁有更多的石油資源。

　　洛克菲勒沒有相信李牧的“判斷”，結果在呂宋一無所獲，而此時荷蘭人成立了殼牌石油，正式開始開發荷屬東印度群島的石油。

　　“這確實是個麻煩——”李牧一時間也沒什么辦法，美國剛剛結束和西班牙人的戰爭，不可能現在繼續發動對荷蘭人的戰爭，和孤立無援的西班牙不一樣，荷蘭有英國支持，對荷蘭開戰，就等于對英國開戰，美國政府絕對不會這么做。

　　商業手段也不好操作，遠東距離美國本土實在是太遠了，荷蘭人擁有荷屬東印度群島的石油，標準石油要和殼牌石油競爭，就要從美國本土把石油送到遠東去，先不說最后能不能贏，距離這么遠，要橫渡整個太平洋，標準石油要準備一座金山才能和荷蘭人在遠東展開競爭。

　　“你不是要度假嗎？去遠東怎么樣？咱們一起去。”洛克菲勒不會小看任何對手，殼牌石油有荷蘭政府的支持，標準石油并沒有多少有事。

　　“去遠東——可以！”李牧沒怎么多想，既然有洛克菲勒的邀請，那么去一趟遠東也無所謂，度假嘛，在哪里都一樣。

　　那就去遠東，說走就走，十一月初，李牧和洛克菲勒帶著家人從紐約登上火車前往舊金山，要在舊金山乘坐郵輪前往遠東。

　　李牧和洛克菲勒，是美國目前僅有的兩個托拉斯企業的老板，這倆人一起去度假，馬上就驚動了很多人，華盛頓甚至給太平洋艦隊下了命令，一定要保護好李牧和洛克菲勒的安全，不管他們任何一個人出了事，對于美國來說都是一個無法接受的損失。

　　和華盛頓的政客們相比，李牧和洛克菲勒更重視自己的小命，臨行前，楚無雙從春田公司挑選了將近四百人，作為李牧的衛隊，洛克菲勒更過分，他的隨從和衛隊成員加起來超過一千人。

　　倆人都是富豪，衛隊的裝備自然是應有盡有，李牧的衛隊每人都配備了手槍和長槍，長槍中散彈槍、步槍和輕機槍的比例差不多是三比二比一，洛克菲勒的“行李”中包括十三輛汽車，其中有三輛是特制的加長幻影，這也是駿馬汽車公司推出的第一款防彈轎車。

　　李牧的“行李”更多，“海上游騎兵”號因為噸位太小，無法完成跨洋航行，李牧干脆就從舊金山造船廠訂購了一艘六千噸的裝甲巡洋艦，好巧不巧，就有這么一艘美國海軍訂購的巡洋艦被退了單，于是這艘裝備了四門203毫米主炮，十門127毫米副炮的裝甲巡洋艦就被李牧命名為“海上重騎兵”號。

　　“重騎兵，虧你想的出來。”洛克菲勒這回真的是服了李牧，弄一艘武裝到牙齒的軍艦當做游艇，也就李牧才有這么天才的想法，洛克菲勒承認，自己大概是干不出這種事的。

　　太瘋狂了！

　　“為什么不呢？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該死的荷蘭人，我寧愿等‘阿芙羅狄忒’或者是‘女神號’造出來，重騎兵實在是太丑了，尤其是它的艦首，就像是沒有了甲殼的烏龜，丑陋、笨重、沒有絲毫的美感——對了，買船的錢你要出一半。”李牧很不開心，要找人一起不開心才會舒服點。

　　“一半就一半，不過要有一半的所有權屬于我。”洛克菲勒不能白出錢，雖然和洛克菲勒訂購的“阿芙羅狄忒”比起來，重騎兵是丑了點，但這可是一艘軍艦啊。

　　“喂喂喂，不要說的那么惡心，這可是我們最好的軍艦，要不是戰爭部下命令，現在這艘船已經交付給太平洋艦隊。”艦長肯尼斯·圖爾斯很不滿。

　　肯尼斯·圖爾斯也不是外人，參加過南北戰爭，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船長，同時還是馬漢·阿爾弗雷德的學生，如果不是李牧給馬漢·阿爾弗雷德打電話，現在肯尼斯·圖爾斯還是美國海軍軍官學校的教官。

　　“現在最好的軍艦已經開始使用十英寸口徑主炮，這艘船是多大？”李牧不客氣，連火炮都不是最好的，還說什么說。

　　海軍從上到下都是一群吝嗇鬼！

　　“每年的經費就那么多，現在已經不是戰爭時期，能省的錢就要省，再說，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肯尼斯·圖爾斯也郁悶，誰都想要堅船利炮，但那都需要綠油油的美金，李牧也就是嘴上說的好聽，給戰爭部開出的報價可一點也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