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 退避三舍

　　菲律賓的礦藏有銅、金、銀、鐵、鉻、鎳等20余種，其中銅蘊藏量約48億噸、鎳10.9億噸、金1.36億噸，有這么豐富的礦藏，還有島上連綿不絕的森林，用來支付戰爭部雇傭遠東公司的費用不成問題。

　　經濟上的收益還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華盛頓的戰爭形態，如果遠東公司能通過對西班牙戰爭改變華盛頓的習慣，讓以后美國政府在發起對外戰爭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對象是雇傭兵公司，才是李牧的最終目的。

　　所以從這個角度上講，哪怕戰爭部給遠東公司的報酬不足以滿足李牧和洛克菲勒他們的要求，李牧也打算認了，反正是賠是賺都需要實踐檢驗，而在這方面，李牧有足夠的耐心，反而是四年一個主人的總統宮有可能心懷疑慮。

　　“聽上去很不錯，不過里姆，我總感覺這里面肯定有問題，實話實說吧，你到底想干什么？”謝爾曼現在還不知道李牧再打什么主意，但憑謝爾曼對李牧的了解，李牧應該不是慈善家，所以李牧肯定別有所圖。

　　在經濟方面，軍人的敏銳度肯定遠遠不及商人，如果是在戰場上兩軍對壘，李牧或許不如威廉·特庫賽·謝爾曼，但如果是在商業領域，李牧就算是把謝爾曼賣了，謝爾曼沒準還要幫李牧數錢。

　　“威廉，就像你看到的這樣，我沒辦法給你任何承諾，關于遠東公司是不是能擊敗菲律賓的西班牙人，但我能給你的是一個全新選擇，如果我贏了，對你沒有熱河妨礙，如果我輸了，也不需要你承擔任何責任，你要做的是，在國會和總統宮向你咨詢時，不給遠東公司制造障礙就夠了。”李牧的條件并不苛刻，完全是在謝爾曼的職責范圍內，并不需要強人所難。

　　謝爾曼看著胸有成竹的李牧，就像是迷霧中終于看到燈塔光芒的遠洋貨輪，仔細衡量一番之后，謝爾曼終于橫下心來，“啪”的一聲把手中的鉛筆一折兩段，然后向李牧敞開雙手：“為什么不呢，如果真有你說的那么好，我想我還要感謝你，但是這一卻都必須建立在一個基礎上——”希爾曼豎起食指，緊盯著李牧強調：“——戰爭部不會為此支付任何前期費用，如果你們能戰勝西班牙人，就像你說的那樣，當然是萬事大吉，但如果你們做不到，也別指望戰爭部會給你們任何補償。”

　　很難得，謝爾曼終于在李牧和洛克菲勒他們這些大亨面前硬氣一次，但“硬氣”的程度也是有限，話雖然說的決絕，但都有著先決條件。

　　“如果只是為了補償，我和約翰就不會出現在你這里，你當我們的時間很不值錢么？”李牧沒好氣，便宜都讓戰爭部占盡了，現在卻還說風涼話，真是不拿大亨當大亨。

　　說到這個份上，李牧和洛克菲勒就該告辭了，接下來還有很多工作需要李牧和洛克菲勒分頭完成，雖然得到了戰爭部的承諾，但任務只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一，遠東公司還需要獲得總統宮以及國會的承認，然后才能獲得走出國門的權力。

　　“我只是不理解，你們為什么這么做，難道只為了菲律賓的木材和銅礦？別說我沒有提醒你，有可能會得不償失。”在送李牧和洛克菲勒出門的時候，謝爾曼還在不停地念叨。

　　“威廉，我需要的是這種模式，模式明白嗎？對于你們戰爭部來說，或許這只是一個嘗試，但對于我們遠東公司來說，如果確認這個模式可行，那么接下來我們就有可能把這種模式推廣到整個亞洲、非洲、美洲、甚至是歐洲，忘記那些木材和銅礦吧，那只是微不足道的附屬收益，我們完全可以站得更高看得更遠。”李牧并不隱瞞自己的真實意圖，反正早晚謝爾曼都會來到駿馬集團擔任高級顧問，所以沒必要隱瞞，完全沒必要。

　　離開戰爭部，李牧和洛克菲勒分頭行動，分別找相熟的議員通氣，接下來還要贏得國會的支持，李牧他們還要繼續攻堅。

　　說到國會，除了朗克爾、陳國芳、伯恩賽德等人之外，李牧的朋友圈再次擴大，今年在落英湖畔的聚會，新增了加利福尼亞州參議員亞伯·威爾遜和印第安納州參議員杰羅姆·馬修。

　　聽上去很不可思議是吧，如果仔細盤算，幾乎過半的國會參議員都和李牧有著各種各樣的不同關系，既有朗克爾、陳國芳這樣的嫡系，又有伯恩賽德、詹姆斯·加菲爾德這樣的合作伙伴，還有亞伯·威爾遜、杰羅姆·馬修這樣的新朋友，甚至還有格羅弗·克利夫蘭這樣的在野黨領袖，他同樣是李牧的朋友，而且關系還異乎尋常的親密，民主黨內并非不知道這一點，但是詭異的是，民主黨對此并不干涉，神奇吧。

　　在落櫻湖畔家中的聚會中，李牧詳細闡述了遠東公司成立的目的，以及遠東公司的股東結構，毫無疑問，這會為參議員們增加更多的信心，誰不希望自己能得到這些頂尖富豪的支持呢，只要有機會，不管是民主黨人還是共和黨人都會趨之若鶩。

　　“——這么說，你打算不要一分錢報酬，代替戰爭部頂在和西班牙人作戰的第一線上，我有些疑問，里姆，你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伯恩賽德和李牧非常熟悉，因此有問題總是當面提出來，從不遮遮掩掩。

　　“目的？如果往高尚了說，作為美利堅的一部分，我希望能為美利堅的崛起貢獻自己的力量，但我想這個理由肯定不能讓你滿意——”李牧的話惹得伯恩賽德他們哈哈大笑，這話聽上去很符合主旋律，但從李牧的嘴里說出來，怎么聽都有點違和。

　　李牧也知道這個答案不能讓大家滿意，附和著議員們“嘎嘎”干笑幾聲，回過頭來馬上端正態度：“好吧，我說實話，你們都知道，最近駿馬武器公司的日子不好過，駿馬武器公司是一家軍火公司，如果不打仗我們就沒飯吃，而如果按照戰爭部的計劃，沒準戰爭要到十年后才會爆發，我可沒這個耐心，與其看著步槍在倉庫里生銹，我更愿意在戰場上打到報廢，這個答案你們滿意嗎？”

　　這就對了，在座的都是人精，唱高調沒有市場，實話實屬反而能爭取更多的支持。

　　李牧在說話的時候沒忘記觀察議員們的反應，話說完之后，李牧敏銳的注意到，伯恩賽德和詹姆斯·加菲爾德交換了一個隱蔽的眼神。

　　這兩個家伙想搞什么？

　　李牧知道，伯恩賽德一直在政治上很有野心，詹姆斯·加菲爾德更不用說，這家伙已經和阿瑟組成了競選團隊，目標直指下一任總統，如果在場眾人中，還有人并不是死心塌地為李牧爭取利益，那么只可能是這兩個人。

　　成年人的世界，千萬別說什么信任、忠誠，能夠維系關系的最牢固紐帶只能是利益，伯恩賽德和詹姆斯·加菲爾德和朗克爾、陳國芳他們不一樣，朗克爾是李牧一手捧起來的，陳國芳作為華人則和李牧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伯恩賽德和詹姆斯·加菲爾德和李牧的關系是相互利用，這種利用可以適用于李牧，也可以適用于任何其他頂級富豪。

　　“埃佛雷特，你應該明白的，遠東公司的成立對于美利堅沒有妨礙，相反遠東公司在美利堅的擴張中會承擔重要角色，不需要我想你強調，你也會理解這一點，我要向你確認的是，遠東公司雖然有著濃郁的軍事背景，但遠東公司絕對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在美利堅的領土上，遠東公司和其他任何公司并沒有任何區別。”李牧向伯恩賽德強調，當然這話更多是說給詹姆斯·加菲爾德聽的。

　　因為利益形成的紐帶，在某些方面說具有最牢固的屬性，但同時這種屬性也有著隱患，畢竟利益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很多時候在面對更大的利益時，這種紐帶就很容易成為犧牲對象。

　　李牧和伯恩賽德的關系很好，但這種關系如果沒有持續的加深，肯定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變得疏遠，總之，李牧和伯恩賽德，以及詹姆斯·加菲爾德之間的關系需要不斷地加強，否則總有一天，要么是形同陌路，要么是反目成仇。

　　“里姆，關于遠東公司，我和在場的伙計們都沒有任何意見，唯一的問題是，戰爭發起的時間能不能向后順延，我們都知道，按照戰爭部的計劃，和西班牙人之間的戰爭應該在十年之后甚至是更久之后才開始，所以現在就有一個問題，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客觀條件是否允許。”伯恩賽德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其實中心思想是希望遠東公司暫時保持低調。

　　縱然是要打，也最好等詹姆斯·加菲爾德上臺后再打，這樣才符合伯恩賽德和詹姆斯·加菲爾德的利益。

　　民選政府的政策之所以沒有延續性，這和兩黨之間的對立，以及美國的政治制度有很大關系，雖然詹姆斯·加菲爾德和海斯都屬于民主黨，但在對西班牙人開戰這個問題上，詹姆斯·加菲爾德有著和海斯截然不同的態度，海斯當然希望戰爭馬上開始，最好在短時間內擊敗西班牙人，走出美國擴張的第一步，這樣所有的榮譽都將屬于海斯本人，詹姆斯·加菲爾德的態度和海斯截然相反，詹姆斯·加菲爾德肯定希望戰爭盡可能推遲，最好推遲到海斯卸任，下一任總統產生之后再進行，這樣無疑會給詹姆斯·加菲爾德帶來更多的榮譽。

　　看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吧，哪怕在共和黨內，也有著不同的利益團體之間的紛爭，李牧雖然一直以來都游離在政治之外，不想在政治上牽扯太深，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你不找麻煩，并不代表麻煩不找你。

　　“埃佛雷特，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要提醒你的是，機會并不會永遠都站在那里等著你，錯過了這個機會，下一次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你得明白，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做合適的事，這樣才能利益最大化，所以埃佛雷特，把眼光放長遠，未來還有更多機會。”李牧祭出忽悠大法，不就是榮譽么，這一次如果能打贏，積累足夠多的經驗，那么下一次會更順利。

　　經濟危機造成的影響絕不僅限于美國范圍內，在舊大陸，西班牙更是經濟危機的重災區，雖然現在美國已經慢慢從經濟危機的泥潭中掙扎出來，但西班牙人還沒有擺脫經濟危機的旋渦，所以機會難尋，要發動對西班牙人戰爭，就應該趁著西班牙人還沒有喘過氣來無以為繼這段時間，否則等西班牙人緩過氣來，美國想擊敗西班牙人勢必要付出更大代價。

　　話說對西班牙人的戰爭，只是美國政府的一次有益嘗試，如果能打贏，那么也就代表著美國從此以一直獨立的力量登上世界舞臺，正式發出自己的聲音，如果打不贏，那么對西班牙人的失敗也不會對美國造成嚴重影響，畢竟西班牙人沒有實力反攻美國本土，這是華盛頓最后的憑仗，無論結果如何，美國都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哈，你都已經這樣說了，那么我肯定會支持你。”伯恩賽德沒有多猶豫，馬上同意了李牧的要求。

　　話說不同意又能怎樣呢，遠東公司不是李牧的私人公司，如果這是李牧的私人決定，那么伯恩賽德還可以請求李牧三思而行，但現在的遠東公司很明顯已經獲得了包括洛克菲勒、安德魯·卡內基、J·P·摩根、亨利·杜邦等一干富豪的支持，那么伯恩賽德所能做的也極為有限。

　　得罪李牧一個人不可怕，關鍵是得罪以李牧為首的一整個利益集團，即使是伯恩賽德和詹姆斯·加菲爾德，也要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