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0 兩個條件
二十一世紀，在美國幾乎所有的對外戰爭中都有承包商的身影，這些所謂的“承包商”就是雇傭軍，雖然他們有著類似農民工一樣的名字，但他們卻領著相對微薄的薪水，從事著戰場上最危險的工作，最關鍵的一點是，他們沒有任何榮譽可言，即使承包商出現傷亡，也不會被記入官方損失數字內，官方甚至都不用出撫恤金，這一切自然有保險公司買單。
既然有這么多好處在，李牧實在想不出戰爭部有拒絕巴拿馬公司的理由，這也是巴拿馬公司持續擴大影響力的絕妙機會，身為一名合格的商人，這樣的機會不應該錯過，哪怕這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駿馬集團在西班牙的聲譽。
好吧，和摩根家族的左右逢源不同，因為古巴獨立戰爭，駿馬集團早就上了西班牙人的黑名單，不管巴拿馬公司會不會插手美國和西班牙之間的戰爭，西班牙人都不會改變對駿馬集團的敵視。
“皮柏，我理解你的顧慮，如果你對此持保留態度，那么我們可以為此組建一家新的公司。”李牧不想強迫J·P·摩根，人各有志不能強求。
是的，要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說實話就算沒有人愿意得罪西班牙人，李牧也可以單獨組建一家公司去和戰爭部談，反正這對于李牧來說已經是輕車熟路，在巴拿馬和海地也有足夠的人手可供李牧調用。
夏天還沒到，海地的戰爭就已經接近尾聲，臨時政府那些黑人組成的軍隊根本無法和海地共和國的職業軍人對抗，那些黑人甚至都不能熟練操作他們的武器，他們的理解能力和接受能力一直有問題，讓黑人亂哄哄的打群架都是好手，一旦嘗試用紀律對黑人進行約束，黑人性格中散漫的那一面就展露無疑。
就在五月底，海地共和國的軍隊攻占了海地南部沿海重要城市雅克梅勒，海底總統皮埃爾被迫逃往多米尼加，在多米尼加首都圣多明戈組建了流亡政府，雖然目前海地國內還有零星反抗，但這些反抗已經不成氣候，或許用不了多久，李牧就可以從海地抽出人手。
“沒錯，或許我們也可以組建一個東印度公司，專門負責開拓遠東業務。”洛克菲勒心馳神往，他要是出生在兩百年前，估計就沒有英國人和荷蘭人什么事了。
英國人和荷蘭人都組建過東印度公司，荷蘭人的東印度公司從1602年持續到1799年，英國東印度公司則是從1600年持續到1874年，以荷蘭人和英國人的角度來看，這兩家公司是他們的驕傲，因為這兩家公司為這兩個國家帶來了大量財富，荷蘭人和英國人對這兩家已經解散的公司也從來不吝嗇自己的贊美，不過，在未來，這些贊美都將成為無恥的注腳，就像那些對殖民時代念念不忘的老古董一樣，他們終將成為恥辱的代名詞。
雖然他們自己沒這個自覺。
“難道你就不能換個名字嗎？不管任何一個名字都比這個名字來得干凈，我可不想將來成為別人口中咒罵的對象。”李牧說什么也不會用東印度公司這個名字，這不僅代表著毫無創意，也代表著李牧把自己和那些殖民者劃歸一類，雖然李牧做的事和那些殖民者也沒什么區別。
“就叫遠東公司好了，我們可以嘗試一下，如果后果比我們想象中的嚴重，那么我們隨時可以解散這家公司。”安德魯·卡內基百分之百支持，只要戰爭打響，對于鋼鐵的需求就會增加，所以安德魯·卡內基支持任何形式的戰爭，他的確不愧為是李牧的合伙人。
“隨便，只要你們別忘了我就行。”亨利·杜邦無所謂，反正不管是美國政府赤膊上陣還是雇傭這幫人做代理人，都要從火藥同業協會訂購火藥，無論如何亨利·杜邦都會在這次戰爭中大賺一筆。
看看，這才是真正的老奸巨猾，隨便你們打生打死，人家該掙的錢一分都不會少。
“喂喂喂，你們就這么把我排除在外了嗎？”J·P·摩根這才意識到不妙，賺多少錢先不說，被排斥在集體之外就讓人無法接受，要知道J·P·摩根可是做投資的，這不符合投機的概念。
“并沒有，我們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除非你不愿意加入我們，不過也不用擔心，我確定，這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友誼。”李牧攤手表示無辜，這個真心冤枉，李牧從來沒想過要把摩根家族一腳踢開，當然站在李牧的角度上，如果J·P·摩根不想加入，李牧也不會強求。
犯不著。
“為什么不呢，反正都是投資，既然你們都愿意加入，那我想沒有不成功的理由。”J·P·摩根還是決定和眼前這幫人保持一致，雖然這有可能會影響到舊大陸對摩根家族的看法，但兩權相害取其輕，和舊大陸的威脅相比，美國這邊的利益對于J·P·摩根來說更加重要。
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沒錯，但既然有選擇，那就肯定有輕重，摩根家族現在已經分為舊大陸和新大陸兩部分，雖然J·P·摩根插手美國和舊大陸國家之間的戰爭有可能會對舊大陸那邊的摩根家族有影響，但J·P·摩根還是要這么做，否則有可能兩邊都不討好，那就得不償失了。
類似摩根家族這樣的大家族，都有家族智囊團存在，摩根家族對美國和歐洲的經濟前景肯定也有自己的分析，否則就不會讓J·P·摩根來到美國開辟美國業務，類似羅斯柴爾德家族那樣的悲劇絕對不能重演，話說當年如果不是羅斯柴爾德家族主動放棄美國業務，那么也沒有摩根家族現在的崛起。
會議結束，得到一個初步統一的意見，接下來馬上就開始進入實施階段。
李牧他們這幫人，都有著超常的執行力，否則他們也不會取得現在的成就，一群大亨齊心協力為同一件事努力時所爆發出來的能量是驚人的，遠東公司成立之后的第二天，李牧和洛克菲勒作為遠東公司的執行主席來到華盛頓戰爭部，直接去找戰爭部長威廉·特庫賽·謝爾曼。
換成其他人，想見謝爾曼肯定是需要預約的，李牧和洛克菲勒就不用，甚至別說是謝爾曼，就算李牧和洛克菲勒想見海斯總統都不用預約。
作為戰爭部長，謝爾曼還是那么忙，辦公室門前永遠有人排隊，看到李牧和洛克菲勒聯袂而來，所有人都自覺往后站，甚至都沒有人敢對李牧和洛克菲勒的插隊行為表示不滿，謝爾曼也是推掉了當天接下來的所有安排，把時間都留給李牧和洛克菲勒。
“——這么說，你們剛剛組建了一家公司，然后希望這家新公司獲得戰爭部的合同，以代替戰爭部發起對另一個國家的戰爭——”聽完李牧和洛克菲勒的來意，謝爾曼的表情很有些崩潰，也就是李牧和洛克菲勒能這么異想天開，換成其他任何人，謝爾曼早就讓衛兵進來把人扔出去了。
“很奇怪嗎？在巴拿馬，我們已經這樣做了，甚至更早的古巴，我們也是這么做的——對了，古巴那次，還是你們逼我做的。”李牧這時才想起來算舊賬，未免有點太遲，也有點太無恥。
“現在和當時的情況有所不同，古巴內戰爆發時，西班牙本土也正處于混亂中，我們原本也只是希望能給西班牙人多制造一些麻煩而已，但是——”謝爾曼哭笑不得，潛臺詞是當時根本沒對李牧寄太多希望，但誰都沒想到李牧居然那么猛，居然直接把西班牙人趕出古巴。
也就是當時尤利西斯·格蘭特和貝爾納普沒對李牧抱太大希望，所以當古巴人把西班牙人趕走之后，反倒打了個華盛頓的措手不及，這也是古巴最后眾多資源全部被李牧他們這幫人瓜分的原因之一，要不是華盛頓的反應總是慢半拍，李牧他們還沒那么容易得手。
“好了先生們，我們不能總是活在回憶里，現在我們的目標在遠東，一個更大的場面等著我們去開啟，部長先生，西班牙已經不是當初的西班牙，但是我們遠東公司也是前所未有的強大，我們需要的只是一個機會，一個驗證西班牙人戰斗力的機會，如果我們能打贏，那自然萬事大吉，如果贏不了也沒關系，至少我們可以幫戰爭部試探一下西班牙人的戰斗力。”洛克菲勒不給李牧和謝爾曼繼續扯皮的機會，按說李牧和洛克菲勒兩人應該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這樣更有利于為遠東公司爭取利益，不過洛克菲勒不想搞得太復雜，在美國，沒什么事是李牧和洛克菲勒一起出面搞不定的。
雖然謝爾曼不需要駿馬集團和標準石油的選票，但在美國，沒有人能忽視李牧和洛克菲勒的存在，如果謝爾曼不給李牧和洛克菲勒面子，那么明天國會就會對戰爭部投不信任票，那么謝爾曼后天就會從戰爭部長的位置上滾蛋，所以，在美國，資本的影響無處不在，這是個商人控制的國家。
“當然，當然，我知道這樣做的好處，不過戰爭部已經有明確的計劃，目前計劃的一部分正在執行，如果這時候和遠東公司簽合同，那么肯定會影響到戰爭部的籌備工作，所以——”謝爾曼確實不敢拒絕李牧和洛克菲勒，但同時也不敢輕易答應，所以才這么棘手。
要知道剛從經濟危機中走出來的美國政府也不富裕，客觀上說，即使是不從政治影響角度考慮，美國也需要一場戰爭刺激經濟的恢復和發展，所以戰爭部才會尋求對外擴張，但因為國會能投入的資金有限，所以備戰工作推進的很艱難，到現在國會承諾的資金尚未完全到位，如果這時候在從中擠出來給遠東公司，那么肯定會對戰爭部的計劃有影響。
別看李牧和洛克菲勒信心滿滿，但謝爾曼卻不敢把寶全壓在遠東公司身上，剛才洛克菲勒的話，謝爾曼有著和洛克菲勒不同的理解，確實正向洛克菲勒所說的那樣，如果遠東公司打贏了萬事大吉，但如果打不贏，那即使是戰爭部再上也不定能戰勝西班牙人。
按照謝爾曼的理解，戰爭應該是聚集所有的力量畢其功于一役，而不是向李牧和洛克菲勒設想的那樣一個一個來，那就成了添油戰術，效果肯定會適得其反。
“部長先生，遠東公司和戰爭部之間的合作，肯定不會影響到戰爭部的備戰工作。”李牧胸有成竹，完全不擔心謝爾曼的擔心。
謝爾曼搖頭苦笑，好聽話人人會說，但怎么可能不影響哦，別的不說，李牧和洛克菲勒一起來找謝爾曼，肯定所求甚大，否則都對不起李牧和洛克菲勒的身價，你當大亨們的時間都不值錢的么。
“你看，我們并不要求戰爭部現在就支付相關的費用，當然如果戰爭部愿意支付的話更好，我這里有兩個方案，其中一種是，戰爭部現在就支付相關費用，然后我們遠東公司會立即開始履行合同——”李牧說出第一個選項，沒指望謝爾曼會同意。
謝爾曼也確實是不同意，能保持耐心讓李牧說下去，已經是很給李牧面子了。
“——第二個方案是，戰爭部不需要為此支付任何一分錢，所有的前期費用都由遠東公司負責，如果我們打贏了，榮譽屬于戰爭部，如果我們打輸了，那就當是我們在做慈善，我們不需要戰爭部的任何補償。”李牧的這個條件有足夠的誘惑力，當然了，這也表示戰爭部——不，美國政府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但從另一個方面說，美國政府付出更大的代價和戰爭部付出代價卻不是一回事，按照李牧的第二個條件，不管遠東公司能否成功，都不會影響到戰爭部的利益，畢竟國會把錢給了戰爭部就別想再要回去，沒這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