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 遺留問題

　　“關己則亂”這句話放到現在的李牧身上再合適不過。

　　其實李牧現在完全可以不關心清國華人的死活，自由自在做個逍遙富家翁。

　　但如果李牧不加干涉，再過些年就會爆發甲午清日戰爭，然后就會開啟華人歷史上最悲慘的一段歷程，李牧每每想到這里，情緒就激動的不能自持，就算李牧不會親自上陣，廝殺在第一線，李牧也要做出自己的貢獻，盡可能讓華人的災難更少一些。

　　白起的琉球之行，算是李牧的一次嘗試，只要除掉日本這個威脅，華人的災難來源也就算是少了大半，就算是李牧從此放任清帝國不管，和曾經的歷史相比，華人的災難也應該會少得多。

　　司徒雷不大清楚這個背景，雖然司徒雷現在已經獲得了李牧的信任，但司徒雷并不負責遠東事務，所以司徒雷不了解實情也很正常。

　　在了解到李牧的意圖之后，司徒雷猶豫半響，勉強給出一個建議：“如果說是單純的資本輸出，那么我們現在一直在進行，太平洋公司的存在就是最好的例證，但如果要進行其他方面的資本輸出，恐怕以我們的身份而言并不合適。”

　　司徒雷說的沒錯，如果要對清帝國進行意識形態方面的資本輸出，那么李牧的這個美國人身份，以及駿馬集團的美國背景都會造成一定程度的困擾，或許會導致事倍功半。

　　對于外來勢力，華人的態度歷來是謹慎的，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種警惕性可以說是已經滲透到了骨子里，如果李牧并沒有加入美國國籍，那還好說一點，現在則有點麻煩，恐怕清國的華人現在不一定會認可李牧的華人身份。

　　送走司徒雷，李牧思前想后，終究還是找不到什么好辦法。

　　既然無計可施，那就還是順其自然吧，就算是沒有李牧的插手，遲早華人的民族意識也是會覺醒的，到時候就是清帝國的末日。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雖然李牧不再糾結于如何開啟民智，但該占的便宜還是要占，所以李牧轉天一早又去了克林頓城堡酒店。

　　“立即終止和日本政府的貿易協定，這原本就在情理之中…至于向駿馬集團開放國內市場，這一點還有待商榷，我現在沒辦法給你一個肯定的答案。”陳荔秋也是狡猾狡猾滴，標準的不見兔子不撒鷹。

　　關于清國政府和日本政府之間的貿易合同，到琉球軍隊攻占京都的那一刻為止，其實這份貿易合同也就失去了應有意義，廢棄原本就在情理之中。

　　至于像駿馬集團開放清國國內市場，陳荔秋還真不敢答應，畢竟這些年在斯普林菲爾德，陳荔秋已經見識到了駿馬集團的產品是如何的無孔不入，如果真的向駿馬集團開放清國國內市場，那么以清國社會中的這種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模式，根本就無法抵抗駿馬集團的入侵，到時候恐怕經過就會變成第二個古巴。

　　古巴獨立戰爭期間，陳荔秋曾前往古巴，調查華人在古巴的生存狀況，戰后這兩年，因為要研究美國政府的行事風格，陳荔秋一直都關注著有關古巴的任何新聞，所以陳荔秋非常了解美國人在古巴的社會地位，那是標準的“太上皇”。

　　“其實沒有那么難，美國政府之前和清國政府簽訂過一份協議，按照協議規定，駿馬集團的產品現在已經可以自由進入清國國內市場，我們現在只不過是更務實一些，以法律條文把我們之間的權利和義務確定下來。”李牧說的漫不經心，潛臺詞指的是：要么清國政府向駿馬集團開放市場，要么駿馬集團以自己的方式向清帝國進行資本輸出。

　　后一種方式，是目前的清帝國最忌諱的，也是最害怕的。

　　“放心好了，我對你們的國王陛下沒有任何興趣，我之所以要求向駿馬集團開放市場，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清帝國地方政府，特別是南方政府，對于駿馬集團武器的迫切需求，從今年的3月份開始，駿馬武器公司已經得到了四分來自清帝國的訂單，從這些訂單里可以看出，清帝國擁有多么大的現在市場，這才是我最重視的。”李牧全心全意的扮演軍火販子，不再涉及其他話題，怕把陳荔秋給嚇著。

　　就目前來說，清國中央政府對地方政府的控制已經開始慢慢失控，特別是經過南方地區的那些督撫們，他們對于駿馬武器公司的產品有著強烈需求，但迫于清國中央政府的壓力，這些貿易行為并不能光明正大的進行，李牧現在要求的就是這個名義，只要清政府向駿馬集團開放國內市場，那么駿馬武器公司就能將大批武器銷往清國，至于那些買家會把槍口對準誰，那就不是李牧要考慮的問題了。

　　“如果僅限于武器方面，那么或許還有商量的余地，且請靜候佳音。”陳荔秋總算是給了個承諾，但這個承諾還需要經過中央政府的確認，否則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陳荔秋也知道清帝國的實際情況，即使是站在清帝國中央政府的角度上，放任地方政府擁有武裝力量也是大勢所趨，畢竟太平天國運動證明了八旗軍已經不堪一戰，所以才有綠營的應運而生，而這些綠營的存在，客觀上也是清政府維持統治的工具。

　　清帝國目前大概有100萬人左右的軍隊，其中超過八成，也就是說，超過80萬人是綠營，這些綠營部隊使用的武器裝備相當陳舊，和日本政府軍一樣，前膛槍和滑膛槍大行其道，即使是有發射定裝子彈的后膛武器，也大多都是落后的單發步槍。

　　琉球和日本之間的戰爭已經充分證明了，裝備了單發步槍的部隊，在裝備了連發步槍的部隊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擊，所以清帝國的軍隊對于武器的更新換代，有著強烈的需求，而清國的兵工廠偏偏又無法滿足這么龐大的需求，所以外購是清國整頓武備的必由之路。

　　這一次交談之后，陳荔秋離開紐約，前往華盛頓履職，李牧則開始籌備準備設立在琉球的駿馬武器公司遠東工廠。

　　遠東地區對于美國來說實在是太遠了，即使是駿馬武器公司從舊金山的分工廠出貨，要運抵目的地也要將近一個月時間，李牧無法忍受這年月糟糕的交通狀況，所以擴大琉球的兵工廠勢在必行。

　　“新的兵工廠要擁有制造彈倉步槍，連發武器，甚至還包括75毫米步兵速射炮，人手問題你來協調，要盡可能挑選華裔工人前往琉球。”李牧的要求比較高，這是要一勞永逸的節奏，有這么一個兵工廠存在，至少到時候那些有志推翻清政府統治的熱血青年就不用自己冒著危險造炸彈了。

　　7月初，在遙遠的巴拿馬地峽，巴拿馬運河的勘探工作正在緊張有序的進行中。

　　勘探隊成員，愛爾蘭裔工程師杰克結束了自己一天的工作，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返回位于巴拿馬火車站附近的宿舍。

　　“真要命，我今天在船上被蚊子叮了一口，腫起的包足有一個拳頭大，要不是事先準備充分，大概我也和威爾森一樣要去吃病號餐了。”杰克躺在自己的床上，揉著又酸又疼的肩膀，心有余悸的說道。

　　“吃病號餐多好，營養豐富，味道上佳，還可以和青春可人的小護士調，這不是你最擅長的嗎？我想吃還吃不上呢…”室友盧比奧不無惡意的調侃。

　　盧比奧是西班牙裔，哈佛大學工程系畢業，畢業后直接加入了駿馬建筑公司，他前途遠大，等結束了巴拿馬地峽的勘探工作后，很可能會在返回紐約后穿上白襯衣坐進辦公室進入管理層。

　　“我現在一點兒都不想，現在我只想快點結束這該死的工作，你知道嗎，D分隊今天損失了兩名導游，其中一個是在船上直接被巨蟒拖走，十幾個人亂槍掃射都沒把人救回來，另外一個是在休息的時候失蹤了，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雨林里，沒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正在經歷著什么…”杰克實在是討厭死這該死的雨林了，討厭這里的陰冷，討厭這里沒完沒了的雨季，討厭這里隨處可見的危險，討厭這里的一切。

　　“再堅持幾天吧，聽說我們已經和波士頓航空公司訂購了十架飛機，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就能在天上完成勘探工作，想一想就令人興奮，你能相信嗎？人居然可以飛，這簡直就是神話！”盧比奧脫掉身上的工作服，就這么赤條條的走進浴室，準備先去沖個涼，然后再去吃飯。

　　“別做夢了，想想那該死的茂密植被，你就知道飛機沒有任何作用，而且波士頓航空公司是駿馬集團的子公司，天知道我們的李牧先生有沒有徇私，反正就算飛機飛過來，我也不敢坐。”杰克并不是駿馬建筑公司的成員，所以可以肆無忌憚的詆毀駿馬集團。

　　其實在雨林里，飛機真的起不到太大作用，至少是起不了決定性作用，雖然還沒有見過飛機，但杰克現在就可以斷定，坐在飛機的機艙里，肯定無法完成勘探工作。

　　“喂喂喂，注意你的言辭，不要詆毀我們駿馬集團，除非你想不明不白的在雨林中消失。”盧比奧半真半假的警告杰克，這也算是提醒。

　　想在雨林里干掉一個人，實在是太簡單了，在雨林內部，因為茂密的植被，幾乎在兩米開外，就看不到同伴的身影，而復雜的地形也限制了聲音的傳播，一般情況下槍聲能傳幾百米，但是在雨林內，槍聲最多只能傳出幾十米，所以在雨林內工作危險系數非常大，稍有不慎就會被列入失蹤工人名單。

　　“杰克，盧比奧，你們在屋里嗎？”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這是勘探隊聯絡官小南斯的聲音。

　　小南斯是哥倫比亞人，父親是哥倫比亞著名工程師，曾經參與過上一次對巴拿馬地峽的勘探工作。

　　上一次勘探工作犯下決定性錯誤的消息傳開后，很多曾經參與上一次勘探工作的工作人員紛紛對這個結果提出質疑，也有人并不確定這個消息是真是假，小南斯就是在這個背景下加入勘探隊。

　　“在的，南斯先生，什么事。”杰克起身開門，身上的衣服也只剩下了一個褲衩。

　　看上去有點不可思議是嗎？實際上很正常，在熱帶雨林內工作，沒有那么多的禮儀風度，怎么舒服怎么來，誰都管不著。

　　“今天晚上待會兒會有人送過了，你們就待在房間內吃飯，什么時候解除了警報，什么時候你們才能有外出的機會。”小南斯對待工作的態度非常認真負責，類似這樣的小事，小南斯也要親自通知到每一個人。

　　“發生什么事了嗎？”杰克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我還以為你們都知道，你們回來的時候難道沒有注意到火車站被人圍了嗎？”小南斯隨口應付一句，準備去敲下一個房間的房門。

　　“上帝，火車站和我們勘探院和有什么關系…”杰克一把拉住小南斯，想從小南斯這里得到更多消息。

　　“怎么沒有關系？長城修筑巴拿馬鐵路，就是為了修建巴拿馬運河服務的，我們巴拿馬運河公司現在買下了巴拿馬鐵路，所以這和我們息息相關。”小蘭斯不肯廢話，甩開杰克繼續去敲下一個房門。

　　杰克滿臉問號的關上門，恰好看到盧比奧出來。

　　“聽到了嗎？我們被關禁閉了。”杰克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對心情的影響并不大。

　　“我就知道…”盧比奧嘀咕著來到窗前，打開窗扇，向火車站方向張望。

　　其實關于車站被圍，源于巴拿馬運河公司購買巴拿馬鐵路遺留下來的歷史問題，當初巴拿馬運河公司買下巴拿馬鐵路，并不知道前任鐵路所有只已經拖欠了鐵路工作人員好幾個月的薪水。

　　所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