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 不生氣

　　本杰明·哈里森他們走后，李牧罕見的情緒失控摔了杯子，一個人在院子里坐了很久。

　　李牧實在是沒想到，尤利西斯·格蘭特居然是如此的不得人心，除了本杰明·哈里森和伯恩賽德之外，共和黨在參議院中的領袖詹姆斯·布萊恩也不支持尤利西斯·格蘭特繼續代表共和黨參選，共和黨新任主席詹姆斯·加菲爾德同樣不看好尤利西斯·格蘭特。

　　放眼望去，除了李牧之外，尤利西斯·格蘭特在共和黨內的支持者居然寥寥無幾。

　　就算是李牧，缺少了本杰明·哈里森的默契，現在也無法全力支持尤利西斯·格蘭特。

　　當然了，只要李牧堅定信念，朗克爾和賽繆爾還是會選擇和李牧保持一致，至于陳國芳，這是李牧的鐵桿票倉，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陳國芳都會堅定支持李牧的任何決定。

　　第二天一早，李牧主動去拜訪尤利西斯·格蘭特，向他通報目前的具體情況。

　　尤利西斯·格蘭特顯然也知道自己的處境，不過他并沒有氣餒：“距離共和黨全國大會還有將近半年時間，所以我們還有機會說服他們改變決定…”

　　按照選舉程序，民主黨和共和黨都會在今年年底召開全國代表大會，從所有的提名候選人中，挑選出一個人代表自己的政黨參加最終的總統大選。

　　尤利西斯·格蘭特首先要解決的問題就是這個“提名候選人資格”，只要格蘭特能獲得提名，李牧就有信心幫助格蘭特贏得最終的勝利，現在的問題就在于，格蘭特有可能連候選人資格都無法獲得，那就算李牧有天大的本事，也無從施展。

　　半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應該說還有機會，但要想做到也不容易，尤利西斯·格蘭特在臺上的這幾年，不僅僅是民主黨怨聲載道，共和黨內也屢有不同聲音傳出，“分肥制”的缺陷就在這里，你永遠無法讓每一個人都滿意。

　　“就算是我拿不到提名，我們也不用太沮喪，至少總統還將會由共和黨人擔任，那幫南方佬將永無出頭之日。”尤利西斯·格蘭特總算是沒有完全喪失理智，大局觀還是很不錯的。

　　李牧可不講究什么大局觀，事情沒有向對自己有利的一面發展，李牧就必須要“撥亂反正”，不管使用什么方式。

　　不過聽完尤利西斯·格蘭特的話，李牧卻沒有了折騰的興趣，還顧全大局…你自己都無所謂，李牧這么上竄下跳又何苦來哉。

　　說句到底的話，李牧現在這樣旗幟鮮明的支持尤利西斯·格蘭特，那么在海斯和詹姆斯·布萊恩那邊，說不定已經上了人家的黑名單，就算是人家為了所謂的“風度”嘴上不說，私底下給你穿個小鞋什么的肯定在所難免。

　　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性呢，李牧現在也算是看透了所謂的“美式民主”，風度？

　　見鬼去吧！

　　從總統宮出來，李牧意興闌珊，他們計劃去視察華盛頓紀念碑的進度，現在也沒有了興趣。

　　“梅森，隨便轉轉吧…”李牧不想回落櫻湖畔的家，這兩天因為支持人選方面的分歧，李牧和本杰明·哈里森之間的關系有點尷尬，雖然這并不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友誼。

　　“好的。”梅森依舊可靠，全美汽車拉力賽結束后，梅森被評為最佳車手，榮獲賽事MVP，李牧曾經有意給梅森一個更高的平臺，但梅森態度堅決，寧愿放棄全美汽車協會開出的每年15000美元的薪水，仍然擔任李牧的司機。

　　寶馬的車速不快，在華盛頓的街道上勻速行駛，最近這兩年，美國城市掀起了修路熱潮，只要有條件的城市，市內路面已經基本上全部硬化，一水兒的瀝青公路，再也沒有坑坑洼洼。

　　華盛頓作為美國的首都，基礎設施方面肯定是不吝嗇，所以華盛頓的街道寬敞平整，質量不亞于紐約。

　　當然了，但就財力而言，華盛頓和紐約肯定是有差距，紐約市政現在正考慮在曼哈頓主要街道上安裝路燈，這可是一項大工程，總投資超過兩千萬美元，華盛頓市政也想裝，但他們沒錢。

　　道路兩旁的綠化還算不錯，綠化帶修剪得很整齊，路旁的樹木遮天蔽日，整個城市就像是在森林里一樣。

　　整座城市的占地面積巨大，哪怕是幾萬人的小城鎮，鋪開了也是一大片，像華盛頓這樣的首都，都很少有三層以上的建筑，道路兩旁的建筑物普遍低矮，大部分建筑是木質結構，如果發現某座建筑規模宏大，那么一定是某位達官貴人的私宅。

　　作為一個純粹的政治中心，華盛頓的商業氣氛并不濃郁，市內最多的商業機構是旅館和酒吧，李牧讓梅森隨便找家酒吧停下，想放松一下心情。

　　就這一點小小的愿望，也很難得到滿足，酒吧的營業時間一般是晚上，最起碼也要到下午，酒吧才會開門。

　　跑了整整兩條街，也沒找到一家正在營業的酒吧，梅森在一家叫做“辛辛提那”的酒吧前停了車，準備下車去叫門。

　　“算了吧梅森…”李牧不想大張旗鼓，十幾二十名黑衣大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估計叫門人家也不敢開。

　　“這里太糟糕了，我感覺不到這座城市的友好…”梅森嘟嘟囔囔回到車上，一語道破李牧的心情。

　　“走吧去車站，咱們回紐約。”李牧不想呆在華盛頓浪費時間。

　　回紐約多好，想喝酒的話，狂牛部落和克林頓城堡都是24小時營業，就算是不想禍害自己人，想叫門也不需要讓梅森出面，隨便在大街上拽個警察就能辦了這點事兒。

　　李牧的專列就停在華盛頓火車站，有專人負責保養，只需要一個小時，車站方面就能完成調度，讓李牧的專列開上展臺。

　　專列臨出發之前最后一分鐘，格洛麗亞心急火燎的趕過來。

　　李牧并沒有通知格洛麗亞自己要回紐約，這很明顯是有人通風報信兒，最可疑的就是初雪，這丫頭最近和格洛麗亞關系好的很。

　　“干嘛那么著急回去啊，我的地方還沒選好呢…”格洛麗亞在李牧對面坐下來，氣喘吁吁的還有點小抱怨。

　　格洛麗亞來華盛頓是要為她的專賣店尋找地址，這種事原本沒必要讓格洛麗亞親自前來，但為了表示對自己名下生意的支持，格洛麗亞勇于承擔責任。

　　來了又不好好干，地方還沒找好，就要跟著李牧回去，李牧雖然有點感動，但說出來的話確實不怎么好聽：“沒選好你可以接著選，我回去之后才讓火車來接你，辦事虎頭蛇尾，想一出是一出，就知道你沒個長性…”

　　好吧，為了維護格洛麗亞那小小的自尊心，李牧最后這句話是用漢語說的。

　　不知道格洛麗亞聽懂了沒有，李牧記得格洛麗亞一直在跟著初雪學漢語，不過不知道進度怎么樣，看格洛麗亞的表情沒什么異樣，李牧估計格洛麗亞的漢語成績不咋滴。

　　在李牧看不見的桌下，格洛麗亞把手絹狠狠的絞成一團，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我就不該可憐你，看來你也不需要什么安慰，那我還是回華盛頓的好…停車，給我停車！”

　　說話間，已經不知不覺紅了眼圈，眼角有晶瑩的淚水流下來。

　　專列，真的能說走就走，說停就停。

　　“莉莉，別這樣…”初雪及時出現，拽住悲憤欲絕的格洛麗亞。

　　李牧知道格洛麗亞的昵稱叫“莉莉”，這個昵稱連威爾都很少用，李牧更是從來沒用過，看樣子初雪和格洛麗亞的關系好的很，最起碼已經升格為閨蜜級別。

　　“不，你放開我…”格洛麗亞是真傷心，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任誰都受不了。

　　格洛麗亞這姑娘從小又是騎馬，又是打獵的，身體好的很，用句寫實的話來形容，那是母豹子一樣矯健，一旦格洛麗亞鐵了心要走，初雪還真拉不住。

　　還好梅森擋在門口，這家伙端著一個銀質托盤，上面有一瓶香檳和一個杯子，專列的車廂門比較窄，梅森這么大塊頭往門口一堵，連空氣都不流通了。

　　格洛麗亞這爆脾氣，那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看梅森端著瓶酒擋在面前傻乎乎的不讓路，格洛麗亞飛起一腳，直接把梅森手里的盤子踢飛。

　　梅森也是反應快，扔掉托盤的同時，一手凌空抓住酒瓶子，一手凌空抓住酒杯，這手速絕逼單身50年。

　　“夠了！”李牧一聲怒喝，起身來到格洛麗亞身后，攔腰抱起格洛麗亞，隨手就扔到旁邊的沙發上，在看門口一臉心有余悸的梅森，氣又不打一出來：“喝什么香檳？你心情很好嗎？你想慶祝點什么？”

　　天地良心，梅森真的沒想慶祝什么，只是因為李牧習慣喝香檳，所以梅森才給李牧找了一瓶香檳過來。

　　“我馬上去換…”作為一名合格的司機，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不看，聽到了也要裝作沒聽到，看到了也要裝作沒看到，所以梅森把酒杯揣兜里，依著墻壁蹲下去撿起托盤，掩著臉快速離去。

　　跌坐在沙發上的格洛麗亞遭到李牧的“粗暴對待”更是傷心極了，抽抽噎噎的簡直是傷心欲絕，但不知怎么著，在內心角落里居然還有一絲竊喜，這點小心思真實的反映在她翹起的嘴角上。

　　李牧沒有說話的意思，坐回自己的沙發上，看著努力往外擠眼淚的格洛麗亞，沒好氣兒的掏出手絹遞過去。

　　格洛麗亞一把把手絹奪過來，擦完眼淚之后咔鼻涕，然后又一臉嫌棄的扔回來。

　　賓果，正中李牧胸口。

　　李牧簡直觸電般的從沙發上跳起來，一腳把手絹踢出去老遠，摸著西裝的扣子猶豫不決。

　　把衣服扔了？

　　其實沒沾上眼淚，也沒沾上鼻涕。

　　可是不扔，心里實在是膈應。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看到李牧滿臉的便秘表情，剛才還梨花帶雨的格洛麗亞居然“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后就笑得捂著肚子在沙發上擰來擰去的打滾兒，兩只腳也不停的撲騰，或許是感覺愉快心情表達的不夠充分，雙腳還要虛空再踢騰幾下。

　　這個動作實在是太歡樂了，李牧看的居然都忘記了生氣。

　　“老板，喝這個行不行…”梅森期期艾艾湊過來，給李牧送上一瓶伏特加。

　　天！居然是伏特加，全紐約人都知道，李牧從來不喝高度酒。

　　看著一臉諂笑呆頭呆腦的梅森，李牧發現自己實在是起不起來：“還把剛才那瓶香檳拿過來吧，順便再幫我拿兩塊冰…”

　　對嘛，這才是正常劇本。

　　都不用李牧動手，初雪手腳麻利，很快給李牧弄了一杯“專屬飲料”。

　　初雪當然也不會忘記了格洛麗亞，格洛麗亞端起酒杯，換了個人一樣優雅翹起腿，兩只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得李牧心里發慌：“現在不生氣了吧…”

　　怎么還能氣得起來哦…

　　“對不起…”李牧小酌一口，想為自己剛才的惡劣態度道歉。

　　“我們之間不需要說對不起…”格洛麗亞不讓李牧繼續說下去，表情是如此的理所當然：“如果你心情不好想找個人聊聊天，那么我很希望你能想起我，如果你不想說話，我也希望你能永遠記得，不管在任何情況下，不管到任何時候，我們都會永遠支持你…”

　　李牧突然感覺誰當總統都不是個事兒。

　　如果是尤利西斯·格蘭特繼續連任，那當然很好，駿馬集團又會繼續獲得四年的高速發展期，沒準等到四年之后，駿馬集團已經不需要再靠行政力量傾斜去維持優勢。

　　如果換成海斯或者詹姆斯·布萊恩，也應該沒有太大問題，無論如何，這兩位都和李牧一樣同屬共和黨人，既然大家都是一伙的，那就算是駿馬集團得不到足夠的優惠條件，想必也不會趕盡殺絕。

　　至于民主黨，李牧根本沒考慮這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