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底線
悠閑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八月十五號，李牧離開大巴哈馬島，直接前往哈瓦那。
不對，不是哈瓦那，而是哈瓦那附近的圣克魯斯。
圣克魯斯是一個距離哈瓦那不到三十公里的小鎮，李牧要現在圣克魯斯登陸，然后從陸路前往哈瓦那，和喬治·杜威匯合。
西班牙人徹底輸了，他們沒有能力頂住古巴合眾國的攻擊，威萊·尼古拉烏撤退途中數次想組織軍隊就地防御，但每一次總是一觸即潰，喬治·杜威不給威萊·尼古拉烏任何機會，每一次威萊·尼古拉烏剛試圖集結部隊，喬治·杜威的士兵總是接踵而至，不給威萊·尼古拉烏重整旗鼓的機會，這導致威萊·尼古拉烏逃回哈瓦那的時候，身邊只剩下不到一百人，輸光了所有的底牌。
威萊·尼古拉烏這一次主動進攻艾爾克里斯托，已經榨干了西班牙控制區所有的戰爭潛力，現在西班牙人沒有能力重新聚集一支部隊，就算是人手足夠，西班牙人也沒有足夠的武器武裝他們，所以哈瓦那雖然還處于威萊·尼古拉烏的控制中，但西班牙人已經是窮途末路。
八月八號，喬治·杜威的部隊圍困哈瓦那，哈瓦那只剩下海路一途可以和外界聯系，九號關塔那摩步兵團的炮兵使用迫擊炮轟擊了哈瓦那港口，哈瓦那對外聯系的唯一通道也宣告斷絕，西班牙人只剩下投降一途可供選擇。
仗打到這個份上，西班牙人已經無力再戰，八月十三號，西班牙人提出要和喬治·杜威談判，這才有了李牧的哈瓦那之行。
“里姆，幸不辱命，我們贏了——”這是喬治·杜威見到李牧之后的第一句話。
“是的，我們贏了！恭喜你，你現在是美利堅風頭最勁的將軍。”李牧給喬治·杜威一個大大的擁抱，當初李牧來古巴時，可沒想過能在五個月之內趕走西班牙人。
“這要感謝你的信任，如果沒有你的支持，我無法完成這些。”喬治·杜威發自內心的感激，實際上喬治·杜威到現在也不明白，當初為什么李牧會在數百人的大名單中選中自己。
沒錯，喬治·杜威知道自己的能力，也相信自己有能力，但喬治·杜威在南北戰爭中的表現并不能讓喬治·杜威脫穎而出，就在幾個月前，喬治·杜威還要考慮要不要退役，正是因為李牧的征調，這才打消了喬治·杜威的退役想法，從這個角度上說，李牧就是喬治·杜威的伯樂。
更何況，從喬治·杜威的角度上說，再也找不到比李牧更好的老板了，李牧給喬治·杜威足夠的信任，給喬治·杜威足夠的權利，最關鍵的是，李牧毫不吝嗇的和喬治·杜威分享自己的收獲，讓喬治·杜威這輩子再也不用因為金錢煩惱，這對喬治·杜威來說很有意義，有了圣地亞哥投資公司的分紅，喬治·杜威再也不需要考慮退役成為一名商人，可以全心全意追求自己的理想。
所以對于李牧，喬治·杜威非常感激。
不，用感激形容不夠，用“尊敬”更合適。
雖然喬治·杜威和李牧年齡差距巨大，但這個詞用在這里非常和諧，至少喬治·杜威不會反對。
“這是你應得的，正因為你是喬治·杜威，所以你才能做到這些。”李牧不驕傲自滿，把一切都歸結在喬治·杜威自己的努力上。
雖然李牧付給喬治·杜威和本杰明、馬漢薪水，但李牧從來沒有把喬治·杜威他們當作下屬使喚，或許是因為李牧和喬治·杜威他們見面的場所比較特殊，又或許是李牧知道喬治·杜威他們將來的成就，所以李牧從不擺老板的架子。
現在更不能擺，只要擊敗了西班牙人，李牧和喬治·杜威他們的雇傭關系就將結束，本杰明會返回印第安納州當他的律師，然后幾年后會成為參議員，喬治·杜威估計要平步青云再也不會默默無聞幾十年，而馬漢則會成為美國海軍的泰山北斗，這幾個人都會在不同的領域成就非凡事業，說實話，從事業價值角度來說，他們的成就都比現在的李牧大。
也僅僅是現在，將來的李牧到底能達到什么樣的高度誰都說不定，沒準這仨人加起來也比不了一個李牧。
“哈哈哈哈——聽你這話我可真高興——”喬治·杜威和李牧并肩而行，向李牧介紹最新進展：“或許你已經知道了，西班牙人派人談判，想結束這場戰爭，所以很抱歉打擾了你的假期，我不是故意的，這件事超出了我的權利范圍。”
“西爾維斯特和尼爾森來了嗎？”身邊沒外人，李牧也沒必要遮遮掩掩，喬治·杜威知道西爾維斯特是怎么當上這個總統的，也知道尼爾森和李牧的關系，所以李牧也就不使用敬語。
雖然李牧才是古巴合眾國實際上的掌權人，但西爾維斯特和尼爾森畢竟是古巴合眾國名義上的總統和總理，所以談判這種事，李牧會定下基調，然后交給西爾維斯特和尼爾森負責。
“昨天就已經到了，他們在哈瓦那等你，本來想來迎接你的，讓我給安撫住，我覺得我們應該先溝通一下。”喬治·杜威也是鬼精鬼精的，攘外必先安內嘛。
“沒錯，說說吧，西班牙人什么意思？”李牧同意喬治·杜威的話。
“西班牙人來談判的是阿塞尼奧·馬丁內斯·德·坎波斯將軍，他本來是來接替威萊·尼古拉烏的，但沒想到局勢崩壞如斯，接手后的第一個任務居然是談判，呵呵——”喬治·杜威說到這里的時候很有點遺憾，說起來這位阿塞尼奧·我名字太長懶得打·坎波斯將軍也是悲催，這家伙出門的時候估計沒有看黃歷。
“威萊·尼古拉烏呢？”李牧還沒見過威萊·尼古拉烏，也算是神交已久，很為這位老對手感到擔心。
“誰知道呢，估計他永遠沒有領兵作戰的機會了，這將會是他最好的結局——西班牙人的條件是恢復西班牙對古巴的統治，廢除古巴的奴隸制，允許古巴人組建自己的政府，但古巴人只能在新政府中擔任副職，同時西班牙人會降低征稅標準，并把每年征收的稅賦拿出來一部分用于古巴本地的建設。”喬治·杜威說這段話的時候一臉嘲諷，雖然沒有夾雜私貨，但臉上的表情出賣了喬治·杜威真正的想法。
“西班牙人是瘋了嗎？這種條件也太異想天開了吧！”李牧很為西班牙人的臉皮厚度驚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塞斯佩德斯之所以悍然起兵反抗西班牙人的殖民統治，就是因為西班牙人堅持在古巴實行奴隸制、不準古巴人參政，以及在古巴征收高額賦稅，這些政策引起古巴人民的強烈不滿，所以才會有這場戰爭。
當然了，前文中的“古巴人民”主要指的是類似塞斯佩德斯這樣的上流人士，身為一名律師，如果不能參政議政，那這個律師實在是有點不合格；身為一名種植園主，西班牙人征收高額稅賦，會直接損害廣大種植園主的利益，至于“人民”，說實話，西班牙人的這些政策和他們關系不大，輪也輪不到“人民”出頭。
如果是五年前，西班牙人能有這個覺悟，那也不會有這場禍事，現在戰爭已經進行到這種程度，起義軍的領導人都已經換了好幾茬，最初的要求早就已經不再重要，西班牙人要是還幻想回到過去，那確實是有點幼稚。
“呵呵，他們只是這么開價，所以才會有談判，我們應該首先確定一個底線，然后才好和西班牙人談。”喬治·杜威也樂，但能理解西班牙人的異想天開。
“底線——我們的底線是給西班牙人保留宗主國名義。”李牧給西班牙人留出臺階，要是西班牙人不識好歹，那這個臺階也不用留，反正西班牙正處于內戰中，估計西班牙人短時間內沒能力來找回場子。
保留宗主國名義！
這個條件已經夠狠了，既然只是“名義”，那也就是說古巴現在還不獨立，給西班牙人留點臉面，讓西班牙人不至于看上去輸的一無所有，西班牙人在古巴所有的特權都將被剝奪，西班牙人從此在古巴再也不是“太上皇”，最多是“前太上皇”，還是差不多要進墳墓的那種。
“那么如果西班牙人要撤走，他們的財產怎么辦？”喬治·杜威問了一個很尖銳的問題。
西班牙人在古巴境內經營數百年，那些不動產先不說，哈瓦那城內的西班牙人肯定積累了大量財富，如果要只給西班牙人保留宗主國名義，那么很多定居在哈瓦那的西班牙人估計都會返回西班牙，到時候他們這些年積累的那些財產怎么辦，是不是允許他們帶走，這是個大問題。
“隨身攜帶的可以帶走，其他方式不行。”李牧想了下，還是給西班牙人留點路費。
這也就意味著，西班牙人離開哈瓦那的時候可以隨便拿，但想裝箱子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