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唐吉坷德

　　第73章默認分章[29]

　　此時威爾士大街的別墅里就像是一個大醫院，李牧遇襲已經過了一個星期，所有的傷員除了一個傷重不治外，其余的人都住在這里，李牧從斯普林菲爾德最大的醫院聘請了十名護士，對十名傷員進行一對一的看護。

　　之所以盡快出院，并不是李牧他們不需要治療，而是在醫院里接受了治療，見識過此時醫院的治療手段和衛生條件之后，李牧不得不從醫院里出來，如果繼續待在醫院里，李牧感覺自己的傷勢別說康復，不加重就算是萬幸。

　　其實就在遙遠的英國倫敦，弗羅倫斯·南丁格爾已經創立了近代醫學護理制度，但拜此時糟糕的信息傳播所賜，南丁格爾的護理概念并沒有傳播到斯普林菲爾德。

　　哪怕是斯普林菲爾德最大的醫院，李牧見到的依然是各種臟亂差，相比之下威爾和伯恩賽德在病房里抽煙喝酒都是小事，醫院里到處是散發著臭味的垃圾，醫療廢棄物隨處丟棄，地面上污水橫流，病房沒有專人負責打掃，病人的被褥也不會每天更換，甚至傷員的繃帶都不會徹底清洗，消毒什么的更是聞所未聞。

　　看過醫院里的衛生情況后，李牧馬上決定讓所有人都出院，寧愿自己雇人看護，也不能把傷員們留在醫院里等死。

　　回到威爾士大街的別墅后，李牧把別墅的二樓整個開辟出來充作病房，每位傷員都是單獨病房，并且有專門的護士負責看護，護士的職責不僅要看護傷員，而且要負責病房內的衛生，保持病房內的清潔，每天還要定時通風，李牧甚至雇了個人專門負責清洗工作，每天都要給傷員們使用干凈的床單，至于每天更換下來的繃帶，更是要經過徹底清洗后還要進行消毒，絕不允許發生類似感染的惡件。

　　對待自己人，李牧一向都非常大方，李牧非常感激當天拼死作戰的槍手們，對于那些在槍戰中陣亡的搶手，李牧給每個人一萬美元的撫恤金，并邀請槍手的家人來斯普林菲爾德定居，駿馬武器公司將會負責槍手家屬的安置工作。

　　對于那些活下來的人，哪怕是因傷致殘，李牧也不會拋棄他們，除了他們的薪水將會翻倍之外，李牧給他們每個人在闊濱水庫地區都準備了一個擁有五十英畝土地的農場，如果按照華人的計算方式，那可是整整三百畝土地，哪怕他們把土地租種出去，也足夠滿足一家人的生活需求。

　　李牧的慷慨贏得了所有人的好感，哪怕是那些在槍戰中身亡的槍手家人，也沒有人找李牧尋死覓活，幾乎所有人都接受了這個事實。

　　說實話，這年頭的生命也不怎么值錢，李牧給每人一萬美元的撫恤金已經是天價，那些襲擊李牧的槍手冒著生命危險來到斯普林菲爾德，每個人的報酬也不過是僅僅五百美元而已。

　　對于李牧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唯一的遺憾是嚴虎一直沒有醒過來，醫生說如果嚴虎這兩天還是無法醒過來，那最好是開始著手準備后事。

　　直到此時所有人才意識到嚴虎隨時可能離開人世，嚴母雖然還是堅持讓嚴順跟著李牧跑腿，但李牧每天見到嚴母時，嚴母的眼眶總是又紅又腫。

　　初雪也是一樣，最近幾天初雪為了照顧嚴虎甚至忽略了李牧。

　　李牧對此并不在意，如果當時不是嚴虎奮不顧身，想想嚴虎背上的傷口，李牧不寒而栗。

　　二月下旬，就在《時代周刊》即將發售的前一天，阿莫斯·阿克曼前來拜訪李牧。

　　這次李牧沒有避而不見，在位于駿馬武器公司的辦公室里接待了阿莫斯·阿克曼。

　　“里姆，我得說你干得真棒，除了結果不盡如人意，過程簡直無可挑剔。”阿莫斯見到李牧后，第一句話就是表揚。

　　“這不是我的功勞，艾米斯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李牧現在面對阿莫斯沒有任何心理障礙，李牧干掉艾米斯，客觀上說也是幫助阿莫斯完成了任務，雖然李牧并不認為自己和阿莫斯是一路人。

　　“沒錯，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我這里有一份證明，有關艾米斯家中的火災，和你的手下福特·本杰明有一定關系，你對此有什么要解釋的嗎？”果然，這個阿莫斯還是李牧印象中的那個阿莫斯，鐵面無私的近乎討厭。

　　聽到阿莫斯的話，李牧心中頓時“咯噔”一下，艾米斯家里的火災確實是李牧授意福特·本杰明做的，但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現在居然走漏了風聲。

　　真是該死！

　　李牧暗罵一句，臉上還是云淡風輕：“無稽之談，福特警長是一位正直的人，以我對福特警長的了解，福特警長不可能干這種事。說到這里，我要更正一個事實，福特警長并不是我的手下，他是威爾先生的手下，如果福特警長有什么問題，你應該去找威爾先生才對。”

　　李牧不知道問題出在哪，但看阿莫斯胸有成竹的樣子，估計不像是作假，李牧需要時間找出問題的根源，踢皮球是個拖延時間的好主意。

　　“呵呵，里姆，你很聰明，但別人也不是傻子，在莫比利爾信用公司的問題上，誰都知道你充當了什么角色，你應該明白一個事實，莫比利爾信用公司的問題不該在暗室里解決，作為艾米斯的非法收入，莫比利爾信用公司的財產應該歸聯邦政府。”阿莫斯強調李牧和伯恩賽德在處理莫比利爾信用公司財產過程中的不法行為，深邃的眼神讓人摸不清阿莫斯的真實意圖。

　　“阿莫斯先生，關于莫比利爾信用公司和艾米斯，現在并沒有一個確切定論，沒有證據證明艾米斯犯罪，所以莫比利爾信用公司的財產并不是贓款，因此這只是商業行為，并不是法庭審判，關于莫比利爾信用公司財產的歸屬，如果你有意見，可以上訴至斯普林菲爾德地區法院，或者是聯邦最高法院也可以——”李牧不接招，畫外音是有本事你就去告，沒本事就別在我這兒瞎。

　　關于艾米斯和莫比利爾信用公司，確實是沒有任何證據表明艾米斯犯罪，莫比利爾信用公司的財產自然也不能算作是贓款。

　　伯恩賽德還是有能力的，返回華盛頓之后，伯恩賽德化身散財童子，用九萬股北太平洋鐵路公司的股票讓所有人都閉了嘴，于是發生在斯普林菲爾德的一切再也沒人提及，好像從來沒有艾米斯這個人出現過一樣，一切就這么不了了之。

　　李牧是真不怕阿莫斯告狀，在李牧辦公室的保險箱里，伯恩賽德給李牧的名單上赫然有斯普林菲爾德地區法院官理查德·韋斯利的名字，同樣有最高法院官薩蒙·蔡斯的名字，阿莫斯要是真去告狀，李牧可以保證，阿莫斯是自取其辱。

　　“里姆，曾經我認為你是個正直的人，但我發現我錯了。”阿莫斯看著李牧一臉痛心。

　　“阿莫斯，如果美國政府是一個公平公正的政府，那么我可以保證我是一個正直的人，目前看上去顯然不是那樣，我想活下去，我想活得比別人更好，既然我不能改變社會，那么我就要適應社會。”面對正直的阿莫斯，李牧還是心中有愧。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能把你的幸福建立在危害社會上，你剛才還說多行不義必自斃，那么看看你自己，你現在能不能說你的行為代表著正義？”阿莫斯痛心疾首，疾聲厲色不給李牧留喘息的時間。

　　“是你教會我要學會妥協——”李牧表情漠然，正義——談何容易！

　　“你等著吧，我一定會把你繩之以法。”阿莫斯拿起自己的帽子準備告辭。

　　在從華盛頓返回斯普林菲爾德的火車上，阿莫斯第一次和李牧見面，就表示會盯著李牧，只要李牧有不法之舉，阿莫斯一定不會手軟。

　　“放棄吧阿莫斯，你贏不了，你不知道你面對的是誰，面對的有多少人，或許現在這個結果就是最好的結果，無論如何，艾米斯已經付出了代價，這也是你來斯普林菲爾德的目的。”李牧真的不想和阿莫斯對簿公堂。

　　事到如今，就像阿莫斯說的一樣，李牧無法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自己是個正直的人，但這并不代表李牧已經完全黑化，雖然身在這個大泥坑中，但李牧也向往光明，李牧也渴望美好的品質，從這個角度上說，李牧不想傷害阿莫斯。

　　阿莫斯確實不招人喜歡，但阿莫斯的品格也值得敬佩，并不是所有人在面對集體犯罪行為時，都能站出來大聲疾呼要維護正義，李牧不喜歡阿莫斯，但這不能成為李牧傷害阿莫斯的理由。

　　“艾米斯確實是付出了代價，但艾米斯并沒有得到正義的審判，相反犯罪行為還在持續，這一切必須得到遏制，至于我即將面對的是什么，我早有預料，我就是那個唐吉坷德，你可以嘲笑我的行為，但你不能嘲笑我的理想。”阿莫斯用這段話表明自己的態度。

　　理想！

　　這在這個時代是個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