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茂在南洋可沒閑著,很積極的拓展領土收降土著,尤其賣力的尋找馬度在南洋標注的金礦。
在尋找金礦過程的過程中,因為偏離了航道發現了一個叫順塔國的小國,奇怪的是這個國家說的竟然是宋時的官話,衣著打扮、建筑家居也與中原類似。
對于探礦隊的到來,這順塔國表現的十分的敵視,甚至還進行了小規模的戰斗。在經過了一系列沖突對抗、接觸談判的過程中才了解對方乃是故宋遺民。
崖山之敗后,大批宋民乘船外逃至南洋,并推舉陸秀夫的幼子陸自立為首領,以圖復國。
后來南洋野人內亂,這些宋民再次遷移到一個叫順塔的地方,陸自立自知復宋無望干脆趁機自立,在當地以耕織為業少與外國往來,頗有些“只知有漢,無論魏晉”意思。
一見到找上門的漢人,還以為是蒙元朝廷派來,自然心生戒備雙方難免起了從圖。當他們知道探礦隊口中知道蒙元已經被趕回了漠北,現在占據中土的國度叫大明,而是皇帝是一個布衣出身的漢人,小小的順塔國便立刻沸騰了。
有人歡欣雀躍奔走相告,有人哭天搶地朝著北方叩首不已,之后便準備香燭紙錢告祭先人。探礦隊也從敵人變成了上賓,還被國王親自召見熱情款待。
探礦隊里有一個常家的老兵,知道這順塔國是故宋遺民所建,可能是出于好奇,便提及了馬度的事情。
這位順塔王在短暫驚詫過后,一口咬定祖上在渡海難逃之時,確實是有一支船隊在風浪中迷失,還召集了幾個老臣研究。
老臣翻箱倒柜的找來一堆的舊物,經過考證一致認定那位六如居士是陸丞相的遠親之后,而大明的徐國公按照輩分來說應該是國王的兄弟,雙方雖然沒有血緣,但是情感上無法割舍。
并且立刻將這個顯得有些倉促的結論記錄在冊,誰敢否認國王便第一個跟他翻臉,同時派遣王子做使節向大明朝貢,途經渤泥時這位王子還專門拜望了一趟徐國公的妹婿妹妹,這才往應天朝見老朱。
他來的有些不是時候,老朱正忙著給亂臣賊子剝皮呢,只讓禮部和鴻臚寺的官員招待了他一番,然后就打發到馬度這兒來了。
誰叫他和馬度是“親戚”呢,還是一位窮親戚,要是不接收對自己的名聲可是大大的不好,沒有說笑,這位王子真的是個窮人。
只看他的行李和吃相便知道那順塔國的日子不怎么好過,就連身上這套還算體面的衣裳,聽說都是在渤泥時大魚兒給置辦的。
果然在蠻荒之地立足不是那么的容易,張敏珠在澎湖置辦產業網羅人才,就是為了大吳國的子民不用過的這么窮酸,提起張敏珠馬度就恨得牙癢癢。
常茂來信說,張敏珠一行人到了渤泥之后,便提出要求借兩艘船運點貨,常茂知道是馬度的朋友便一口答應,可船借出去了就再沒有回來,說是可能觸礁沉到大海里去了。
馬度要是信了才怪,用腳趾頭也猜的到定是這個貪婪的女人相中火輪船,就用計騙走了,可憐那些操船的水手怕是這輩子再也回不來了,馬度只能替他收拾爛攤子盡量的補償他們的家人。
元宵佳節本該是熱鬧的時候,可大明的主人卻在給老百姓添堵,因著城中肅殺的氣氛,整個年過得都怪怪的,有條件的人家干脆就近到方山過節。
有錢的人來了,小攤小販、唱戲唱曲兒的,雜耍賣藝的,都一股腦兒的跟著來了。尤其是書院第一次辦燈會,還允許百姓進去參觀,吸引的人就更加多了,人流如織車馬簇簇比城里還要熱鬧。
“馬公蛋,買馬公蛋了!”老崔也在地上擺湊熱鬧,“嘴里不停的吆喝著招呼往來的路人!”
有認識的便過來笑著打趣,“你家的不是叫馬侯蛋嗎,啥時候又改叫馬公蛋了?”
老崔嘿嘿的笑著:“侯爺變成了公爺,再叫馬侯蛋那便不合適了,你們說是也不是,呵呵…”
陸恒聞言不由得回頭瞧瞧老崔,然后用奇怪的目光看看馬度。
馬度笑笑道:“那老漢是我家的佃戶,我給力他制作松花蛋的秘方,因為沒要他的干股,便一心想著為我揚名,就弄了這么個不倫不類的名字出來。我為此苦惱不已,可是已經傳開改是改不了啦,你若覺得好笑就笑吧,我不介意。”
“小侄不敢,叔父不僅能為社稷思長計又能為小民謀生路乃我輩之楷模,無論誰見了都要心生敬仰,又怎會取笑。”
這位王子雖然稍微窮酸了些,可是卻相當聰明,在渤泥待了不到一個月就學了一口還算標淮西話。
他的學問也不差,經史子集詩詞歌賦順手拈來,看來這順塔國還沒有把老祖宗的東西都丟了,墮落到和野人為伍。
“舒服,你還挺會拍馬屁!”
陸恒一臉茫然,“不知道這拍馬屁是個什么意思?”
“呃…難道宋時沒‘拍馬屁’這個說法?那就八成是元時才有的,就是奉承人的意思。”
“多謝叔父指教!不過小侄并非是違心奉承,這兩日在方山附近游覽,只以為到了人間天堂,問了旁人方知從前這里一片荒蕪,叔父短短十年便讓這里翻天覆地,小侄是真心欽佩。”
陸恒又談嘆氣道:“同是出海逃亡故宋遺民,叔父那一支卻做得偌大的事業,即使只剩一人也能助圣君驅除韃虜復漢家衣冠,而我等只能在蠻荒島嶼掙扎求活,還時不時的受野人欺辱,實在令人汗顏!”
“那偌大的事業不是我做的,復漢家衣冠更不是我一個人能做的了的,你這么奉承才讓我汗顏,究竟有何事你不妨直言?”.
陸恒躊躇一下便道:“小侄確有不解,還請叔父解惑。為什么我等滿心渴望的回到故國朝見大明皇帝,可為什么遲遲得不到召見,可是有哪里做錯了,莫非是貢品太寒酸緣故。”
以老朱的虛榮心,但凡異國使節來朝幾乎沒有不見的,這是彰顯上國天威的絕好機會,他喜歡看道那些使節在巍峨華麗的宮殿中目眩神迷虔誠謙卑的樣子。
這次之所以不見陸恒,八成就是因為馬度的緣故。老朱意思的很明白,你老家來人了我都不瞎打聽還安排到你家里住,這是我對你的信任!可越是這樣就越說明兩人之間有打不開隔閡。
“見不見皇帝的對你來說沒什么重要,反正朝貢關系已經確立了,令尊難不成還想著帶著子民回歸故國?寧頭不做鳳尾,有你這么聰明的兒子,令尊應該糊涂不到哪兒去。”
“即使家父愿意,怕是大明皇帝也不愿意,國中之國即便是唐宗宋祖的胸懷,怕是也容不下!”
馬度笑著打趣,“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大明皇帝不及他們二位似得。即便吾皇再英明,你們所求的他也給不了你們但是我可以,這才把你丟我這里。”
“叔父知道我們要什么?”
“求生存要發展,難道不是嗎?”
陸恒喜道:“叔父英明!”
“這事兒得從長計議,急不得的。”馬度拍拍他的肩頭,“走吧,先進書院,書院里有幾個有趣的老頭,若是知道你是陸丞相的后人一定會驚掉大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