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走了一個時辰就停了下來,眼前是一片偌大的農莊,麥苗綠油油的一垅垅望不到頭,在田野的后面是一間間土坯房子,裊裊炊煙讓原始的草原多了一絲的生機。
張敏珠喜道:“這都是你們做下的?動作還真是快。”
“開荒種田咱們又不是第一回了,駕輕就熟的很。再過三個月麥子熟了,便再沒有什么好怕的了。”
拉車的野人直起身來,一個頭額頭上帶著白印的對著趙初一嘰哩哇啦一通,趙初一就從腰里拿出一個袋子扔了過去。
野人連忙的叩拜,然后撿起地上袋子興奮的大呼小叫,招呼一聲,所有拉車的野人歡呼而去。
張敏珠笑問道:“你給了他們什么寶貝?”
“鹽唄,自從跟著咱們吃了一頓放鹽的烤肉,這些野人就迷上鹽了,只要給鹽就由得咱們使喚。”
“咱們有的是制鹽的法子,當初父王可就是在鹽場起家的。”張敏珠看看那群遠去的野人,“這些人會成為我們的威脅嗎?”
“那倒不至于,這里的野人比南洋的野人還不開化,手里的用的都還是木棒石矛,一個炮仗就能嚇得他們跪地求饒。之前沒有安頓好,所以沒對他們下手,眼下人接來了隨時可以將他們清理干凈。”
“暫時不必,可以用鹽從他們那里換些年輕女子,咱們這里可又多了千余伙計水手,總得讓他們安分下來才好,不要總想著回去。”
莊子跑出一個個漢子,沖到車隊里面尋找自己妻兒親人,劉通罵道:“他娘的,也不先來給公主見禮,真是沒規矩!”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講那些規矩,以后好好的生活才是正事。”張敏珠張望一番道:“怎么不見劉通。”
趙初一臉色一沉,“還沒來得及跟公主說哩,劉通讓俺給殺了。”
張敏珠一愣,而后微笑道:“你殺了他,自有殺他的道理。”
“是他先殺俺的,他想在這里當土皇帝,俺要是不殺了他,這人心就散了,只是未經公主允許,還請公主治罪!”趙初一說著便跪到地上。
張敏珠躬身將他拉起來,“您是看著敏珠長大的,比父皇、母親陪伴我的時間都要長,您就跟敏珠的叔伯一樣,說這話豈不是見外了。”
趙初一撓撓頭嘿嘿的笑道:“還是公主信得過俺,那人就不行了,咱們在應天待了幾天就查到了俺的老家,說要俺好好護著公主,不然就拿俺兄弟開刀。俺就說他是瞎操心,哪里曉得俺跟公主的情分。”
張敏珠鼻子哼了一聲,“他那人就是個烏龜王八蛋,放心,不敢拿你家人怎么樣。”
“公主趕緊的進莊子吧,莫要在外面曬著了!”趙初一從一個漢子的肩頭搶過一只灰撲撲肉嘟嘟的大耳朵的小動物,對張敏珠道:“這只小樹熊是前些日子在桉樹林子里捉到的,比貓兒還乖,可以給小娃當布偶玩。”
張敏珠把那只小樹熊捧在手里喜道:“他說的沒錯,竟真有這么嬌憨可愛的小熊!”她伸手掀開車上的布幔,“我兒快來瞧瞧!”
夜風吹得火把忽明忽暗,將唐牛兒的臉色映得陰森可怕,“息子小姐告訴他們,立刻讓莊子里的所有男人出來受死,等本官殺進去,這莊子里面沒有一個人可以活命。”
息子看看唐牛兒眼中帶著興奮的眼神,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在開玩笑,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同胞血流成河的樣子,連忙的把唐牛兒的話翻譯過去,并且向農莊里面的男人強調這個男人的狠辣。
一個留著月代頭的男人一人高的矮墻后面探出腦袋,用倭語回了一句,息子接著就對唐牛兒翻譯道:“毛利大人說他愿意把偷的礦石還回來,還愿意奉送二十石的糧食。唐千戶,這已經很有誠意了…”
“切,一個小地主也敢自稱大人!”唐牛兒冷聲道:“本官給他最后的機會,數十下就立刻攻進去!一、二、三…”
嗖的一聲,一支箭矢從矮墻后面飛出,直奔唐牛兒而來,一道刀光閃過直將那支箭矢磕飛。唐牛兒往身側看了看,“你眼力不錯嘛?”
李景隆淡淡的道:“那是自然,沒有一點眼力是做不好守門員的。”
唐牛兒不知道什么是守門員,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沖進去了,“人家都沖老子放箭了,還愣著做什么,還不開炮!”
轟轟轟…數門虎蹲炮齊發,將單薄的竹門打出好幾個窟窿,門后面一陣慘叫,接著就見聽見有人高喊著四處奔跑。有士卒扔了兩個手榴彈過去,那歪歪斜斜的竹門便分崩離析。
“都瞪大了眼睛,誰要讓倭奴跑出去,老子砍了他的腦袋。”唐牛兒抽出腰間的cida0,第一個走進寨門,皮靴踩在濃稠的血液之上啪啪作響。
他剛一進門,門后就有一道刀光砍來,唐牛兒一個扭身挺進,cida0便送入對方的胸膛,這時鋒利的倭刀離他的肩頭只有寸許。
跟在后面的李景隆不由得道了句,“我擦!他這功夫還真是了得,這是在哪兒練的。”
旁邊一人對李景隆道:“咱們千戶可沒練過什么功夫,他只是不怕死而已!”
唐牛兒抽出cida0,鮮血噴了他一身,他舔了舔嘴角的鮮血,“瞎嘀咕什么,趕緊的跟老子沖進去,一個活口不留!”
“殺!”唐牛兒大吼一聲沖了出去,所有人似乎都被他這一嗓子所感染,同樣大喊一聲,抽出腰刀緊隨其后。
李景隆之前從來沒上過戰陣,可戰陣之事沒少聽說了,什么斗智斗計、斗勇斗狠,什么協作作戰、彼此配合,在這支隊伍里面統統的沒有。
似乎不是為了勝利而戰斗,只為了殺戮而殺戮,就猶如一群瘋狂餓狼,要吞噬一切生命,不論男女老幼,不管牛羊雞狗,即使對方已經跪地求饒仍躲不過一刀。
那些平日看起來或憨厚或親切或油滑的同袍此刻都是那般的猙獰,李景隆夾在其中有些驚懼,直到一團鮮血賤入他的嘴中,那濃重的血腥味兒直沖腦門兒,似乎又回到了那個酷熱的正午。
“殺!”胸中的憤怒脫口而出,李景隆手中的刀毫不猶豫的捅入一個人的身體,即使對方只是個拿著鋤頭的倭人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