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請斬楊憲!”常遇春說完之后,徐達也蹦出來要砍楊憲的腦袋,然后是朱文英,接著越來越多。
后來連那些文官也都跳出來說話,雖然說的含蓄,卻話里cang'da0,直指楊憲的腦袋。
馬度驚訝了,自己什么時候人緣這么好,這里面絕大多數人他都不認得,怎么會為他說話,自己只有一個空頭銜,更不值得他們賣好。
明白了,不是自己人緣太好,是楊憲人緣太差。楊憲作為一個特務頭目,不把精力用來偵查敵情,反而整天的盯著自家的一畝三分地。
就像楊憲目前的人生信條一樣,誰還沒有見不得人的小尾巴,誰敢保證自己哪天不被抓到。楊憲這個愛揪小尾巴的人,當然讓人憎惡。
現在有這么個好機會,楊憲捅了簍子,還不趁他病要他命,便呼啦啦的都跳出來要砍楊憲的腦袋,他們有幾個真心是為馬度出頭的,而是為他們自己。
馬度不由得后背一寒,可怕,真可怕!在書上電視上他也看到過朝堂爭斗,可親身體驗卻是另外的一回事,尤其是打著為他伸張正義的名義。
那一個個憨厚爽直的將帥,一個個儒雅謙恭君子,他們每個人都有一顆隨時隨地致人死地的鐵石心腸,能在這樣的亂世里活出個人樣子來,怎么會是泛泛之輩。
等大明建立了,有了真正的朝堂,這些謀臣勇將再加上老朱這個大魔王,還不知道會是怎樣的龍潭虎穴。
屬下的激烈反應似乎也讓老朱十分的意外,在短暫的錯愕之后,老朱也恍然大悟,終于意識到楊憲的作為竟然給屬下人帶來如此大的壓力。
老朱的表情的很嚴肅,可離他最近的馬度卻在他的眼底看見一抹難以覺察的笑意,他在笑什么?是在為發現特務政治的可怕與強大在暗暗興奮嗎?
老朱不理那些屬下,反而問馬度,“阿弟,以為該如何處置楊憲。”
馬度拱拱手,“有道是冤冤相報何時了,他楊憲不仁,我不能不義,小弟以為當寬人為本,亦彰顯王爺仁德,既然楊憲死了,就不要誅連他的家人了。”
“阿弟果然仁厚…什么!楊憲死了!”老朱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馬度很茫然的點點頭,周圍盡是一片訝然之聲,卻帶著欣喜之意。
“他是怎么死的!”
“楊憲要殺我,我一失手不小心就把他給殺了。”馬度的手微微的顫抖著,臉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似乎想到了極為可怕的場景。
“舅舅別怕,有我在呢!”朱文英緊緊的握住馬度的手,“不就殺了一個楊憲嗎,死便死了!”作為老朱最寵愛的義子,這種話也就只有他敢說了。
“不是一個,是四個。楊憲帶來的三個檢校,也要殺我,所以我一失手,也把他們給殺了…”
常遇春咋呼道:“什么!失手就殺了四個!”他伸手捏捏馬度的小胳膊,作為sa人魔王,老常自認也沒這個本事。
“嗯!”馬度很痛苦的抱緊腦袋,蜷縮在椅子里,“別問了,我頭很疼,再逼問我,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大明尚未建立,老朱的西吳政權,算是軍政府,還沒有制定法律法規,對屬下人行的也都是軍法。
要是按照軍法,馬度的捅的這個簍子砍腦袋都夠格了,就算是他防衛過當“失手”sa人,也免不了要受處罰。
砍腦袋是不行的,馬度又不是胡三舍那個沒用的,他老朱第一個不干,而且馬大腳那邊也不好交代,更何況還有一群人幫他求情。
打軍棍?可看馬度那副虛弱的模樣,似乎動他一個手指頭就立刻死給你看。罵他訓他,又怕他“什么都不記得”,撤職查辦?他根本就不算是個官…
可是犯了錯,又不能不罰,不然軍威何在。老朱愁眉苦臉搜腸刮肚了半天,才下令打馬度一百軍棍,讓他回家到祠堂里禁足思過。
馬度之所以能挨一百軍棍,還能有命回家思過那是因為行刑的是朱文英。
就在老朱議事廳的后院,只有馬度和朱文英兩人。朱文英拿著個軍棍用力的敲打著一個卷曲的棉被,盡量的發出大的聲音。
“舅舅,你倒是喊上一嗓子呀!”
“里面一個個的都是人精,哪個不知道咱們是打假的。”
“真是沒有天理,你挨罰我受罪。”朱文英甩甩酸疼的膀子,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問:“舅舅你真的殺了四個人?我有點不相信!”
“我也不信。”馬度搖搖頭,“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對生命這么漠視了。”
朱文英嘆口氣道:“能從洪都活著出來,心腸總要硬上哪么幾分。”
“我聽說大都督的心腸都快黑了,搶了女子玩夠了就直接扔井里,可是真的?”
朱文英點點頭,“父王可沒少為文正哥的事情發火,你聽誰說的。”
“趙德勝,你打完了?我要走了!”
“你不去后宅母親那里嗎?”
馬度搖搖頭,“不去,事情現在也基本算是了結了,姐夫沒砍我的腦袋已經是看在阿姐的面子上,再去豈不是給她添沒必要的麻煩。我走了,記得替我給阿姐報一聲平安。”
“等等,我背你出去,挨了打也要有個挨打的樣子!”朱文英背著馬度在議事廳前晃了一下,這才把馬度送上馬車。
對于老朱的懲罰,上半部分糊弄了事,下半部分馬度執行的一絲不茍,連家都沒有回,獨自一個人直接住進了祠堂,每天飲食都由張五六和小鱉送過來。
家里緊接著來了不少的護衛,都是各家派來的,你三個我五個湊了十來個,王府也派來了二十個護衛,不知道是為了保護馬度,還是過來監督他的,就守在祠堂的外面。
二爺爺即慶幸家里有了護衛,以后沒有人敢隨便打上門,又心疼自家的糧食,三十多個青年漢子,飯量可不小哩。
一隊騎兵簇擁著一輛碧油車緩緩的下了官道,沿著青石板的小路停在馬家的門前,朱標從車上跳下來,掀開車簾,“母妃到舅舅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