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幾摞厚厚的草紙,上面寫的內容都是《三字經》,才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但是字寫的已經和馬度半斤八兩,這讓馬度很臉紅。x
雖然不知道鱉的老師是誰,但是絕對比不上宋濂,宋濂的以文章見長,書法同樣優秀,宋濂的次子宋,就是元末明初著名的書法家“三宋二沈”中的一人,少不了宋濂的悉心培養。
有這樣的名師指,筆墨紙硯都要比鱉好了不知道多少,也就和鱉一個水平,馬度不臉紅才怪。兩個月前老泥鰍從別人的手里買了不少的旱地,同時連那些佃戶一起接收過來,佃戶之中有一個窮秀才(指讀書人的稱呼,不是明清時期的功名。)
一心想著翻身做大戶的老泥鰍,不光要給孫女裹腳,還要給讓孫子讀書,夢想著耕讀傳家。一聽佃戶里面有一個秀才就立刻找上門,想請到家里面做西席,難得大方的愿意給那秀才每個月八百文。
秀才表示只要五百文,但是要讓其他的佃戶家的孩子一起跟著上課,一下子省了三百文錢,正中老泥鰍下懷,他還不答應才有鬼。
上課的地就在離這邊不遠的方山腳下的一處破廟里,也是另外的幾十戶佃戶住的地方,可憐鱉每天要跛著腿走上兩里路。
馬度一直想著蓋了大宅子,再給家里找個西席先生,沒想到老頭這么心急。為了能讓其他佃戶的孩子一起讀書,就少要三百文,讓馬度對這位先生一下子有了不少的好感,如果這位先生不算差的話,留下他也不是不可以。
“這位先生叫什么?”馬度隨口問道。
“袁九黎!”老頭笑道:“袁先生可是位負責任好先生,對咱們鱉很是關照,每天都要拿著鱉的手寫上好幾十個字哩。”
難怪!老宋可從來沒有拿著馬度的手寫過字,常常都是很不負責任的扔一張字帖讓馬度去臨摹。
“你不知道,袁先生每天還要打鱉至少十下哩,呵呵…”老頭笑的很開心,似乎對這位袁先生很滿意。
馬度伸手摸摸老頭的額頭,“爺爺你沒生病吧,那可是您孫子,讓人家打了您還樂成這樣。”
“你不懂,袁先生就是看中鱉才打他的!”
還有這樣的道理馬度真是服了,不怪老頭,就是老朱和馬大腳這對未來的帝后,也是這么想的。
有三千兩銀子在底下,老頭立刻豪氣了不少,中午的時候多加了菜。一個是蝦仁蛋湯,蝦仁馬度沒看見,只撈出來了蝦米,蛋也不是雞蛋,是魚兒和菱角兒在蘆葦叢里找來的鵪鶉蛋。
另外還有幾只剛剛長出羽毛的鵪鶉,被老泥鰍扔進鍋里炸了,因為馬度愛吃這個。鵪鶉那毛羽斑駁的模樣,讓馬度想起了在島上時家里那只同樣毛羽斑駁的鸕鶿,為了讓馬度養傷,那只剛剛能下水捉魚的大鳥就被老泥鰍扭斷了脖子。
吃了午飯聽大魚兒白還沒有走,馬度就趕緊的往秦淮河跑了一趟,見到白,馬度自然是高興的,白也是高興的,它用長嘴使勁兒的拉著馬度下水。
馬度沒有下水陪它玩耍,因為水真的很涼了,這里水淺比長江里面的水溫要低上不少,這個時候的秦淮河已經不適合它生存了。
讓老劉劃船,馬度一直引著白順著秦淮河一直進入了長江,這里才應該是它的家,寬廣水面可以讓它飛騰跳躍,的暢游。
“走吧!”馬度沖著它揮揮手。
吱吱吱…胖胖的身體靈活的越過舢板船,似乎也在向馬度告別,它盡情的向馬度撲打著水花,來表達他的不舍,直到它看見一群憨憨的江豚這才尾隨而去。
馬度伸手抹掉臉上的江水,打了個哆嗦,無奈的笑道“這家伙又認錯了!”
大魚兒紅著眼睛問馬度,“哥哥,它還會回來嗎?”自從來了應天,就一直是大魚兒在喂養白,自然和它感情最深。
“我不希望它回來,秦淮河太淺太,成不了它的家,這里沒有它的伙伴,它會孤獨的…”
晚飯的時候鱉回來了,沒想到老頭問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今天袁先生打了他幾下。
“五、五、五下!”鱉似乎比從前結巴的更厲害了。
“今天怎么只挨了五下!”老頭對孫子挨打少了很是不滿,“是不是今天惹袁先生生氣了?”
什么邏輯!馬度被雷的外焦里嫩。
“沒沒有惹惹先生生氣,手手腫腫了,先記記下!”
“嗯,改天一定讓先生補上!”老頭夾了一個炸魚,在嘴里嚼得咯吱作響,還拿起酒盅吱溜一聲,美美得喝上一口。
有這樣的爺爺,鱉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馬度拉過鱉左手,他的手確實腫了,似乎都成了半透明的,依稀能瞧的見青色的血管。
白天對這先生的一好感,全都沒有了,馬度不由得罵道:“這是什么狗屁先生,明天哥哥找他去。”
“不,不不要,先生對對對我很很好!”
老泥鰍也道:“孩子不打不成才,鱉皮實著呢,多大幾下沒事的!”
馬度知道跟老頭不通的,就不和他白費唇舌了,準備第二天到學堂去瞧瞧。
第二天起得卻有晚,因為昨天馬度難得發奮了一下,他臨摹了半夜的字帖,他不想輸給鱉,到時候他這個哥哥顏面往哪里放。
讓馬度沒有想到的是,老頭居然起得也很晚,面色還十分的難看,吃飯的時候還呲牙咧嘴的。
“爺爺您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給您瞧瞧?”
老頭子苦著臉道:“牙疼,沒啥事,就是銀子太硬了。”
馬度放下筷子皺眉問:“您昨天晚上不是咬了半夜的銀子吧。”昨天晚上他就聽見那屋子一直傳出來奇怪的聲響,他還以為是老鼠打洞呢。
老頭頭,“這些銀子俺都挨個的試過了,你放心吧,全部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