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奠基者(上)
見到莫河恭恭敬敬地向著眾人行了一禮，坐在那里的幾名仙人目光都看向了他，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幾位仙人的表情卻稍微有些不同。
照和其中的兩位，看向莫河的目光之中非常的欣賞，顯然對于莫河比較滿意，而另外還有三人，則是微微的皺著眉頭，互相對視了一眼，并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將目光又投向了照等人。
帶莫河來到這里的照，看到眼前三人的目光，立刻知道這三位老伙計可能發現的是什么，片刻之后，他的耳中也聽到了三人的傳音，臉上的笑容也微微收斂了一些。
回頭望了一眼莫河，照對著剛才對自己傳音的三人說道：“無妨，有些挫折，也不一定全都是壞事，若是能夠扛得過，那就是他的一份緣法，只要不是他自身的問題就好！”
照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用傳音的方式，所以也就沒有避諱旁邊的莫河。
莫河聽到了照的話，同時也看到了那三位人族先賢看到自己之后的反應，心中對于他們做出這種反應的原因，也稍稍的有了一些猜測。
早在之前他和曲稔接觸的時候，對方那種看似熱情，實則卻想要對自己敬而遠之的做法，就讓莫河感覺有些不太對勁，所以在閉關鞏固修為的這段時間，莫河就開始從自身尋找原因。
在一番仔細的反省之后，莫河把目光落到了自身的氣運上，便能夠隱約地察覺到，自己旺盛的氣運之后，還有著一股陰云的籠罩，顯然以后會面對一個大麻煩。
而這個大麻煩的來歷，莫河也能夠猜到，十有八九就是那位靈族大能者。
一個玄仙境界的仙人，被一位大能者盯上，就算再氣運如虹，那都難免蒙上一層陰影，而且還是根本濃到藏不住的陰影，很容易就會被一些善于觀察氣運的修士發現。
莫河猜想，之前見過的曲稔，還有眼前這三名人族的先賢，可能就是看到了自己的氣運，所以才會有這種反應。
果然，接下來照所說的話，就證明了莫河的這個猜想。
“我這三位老伙計，都懂得觀人氣運，他們看出將來你可能會有一個很大的麻煩，這一點你日后修行之時一定要注意，努力增強自身實力，切莫輕易范險，若能扛過去，那就是一次磨練，對你而言反道會變成好事！”
照的語氣依舊是溫和而又低沉，對于莫河也依然非常看好。
“多謝先賢指點，晚輩銘記于心，一定會小心謹慎的！”莫河躬身回答道，但同時也對自己將來會面對的麻煩感到了不小的壓力。
那位靈族的大能者，顯然依舊會盯著自己，只要自己一日沒有在對方手下自保的實力，那自己就一日不算安全，而能在一位大能者的手下自報，就只有自身也成為一名大能者，在別人的庇護下，終究難免會有疏漏，只能保一時，并非是長久之計。
唯一讓莫河比較欣慰的是，在玄元葫蘆達到對方滿意的程度之前，那位靈族的大能者，應該不會那么急著動手，所以現在自己修為低微，反倒是比較安全。
莫河的這番態度和言行舉止，落到在場的各位人族先賢的眼中，一個個也在心中暗自點頭。
他們都是已經活了很久的人了，更進一步前途無望，所以才會常年待在這傳道殿之中，等待著壽元走到盡頭的同時，盡可能的為人族發揮一些余熱。
在他們漫長的生命之中，他們也見到了無數的優秀后輩，這些人有些如今已經超越了他們，成為了金仙境界的強者，有些則是葬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成為歷史洪流之中驚鴻一現的流星。
但不管最后結果怎樣，一個人的優秀與否，他們還是能夠一眼看出的，況且眼前莫河的名字，他們也是稍微聽過的。
在照的身旁，一位頭上的頭發已經變得枯黃如同雜草一般的老人，用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開口道：“不錯，就是要保住這種勁頭，同時小心謹慎，這樣才有可能渡過難關。你是第一次來到傳道殿，難得見到你這樣的人族后輩，有什么修煉上的疑問，或者是其他的問題，你可以盡管說出來，說不定我們幾個老家伙能夠給你一個答案。”
聽到這位先賢的話，莫河向著對方行了一禮，然后也沒有矯情，直接把自己修煉上遇到的一些問題問了出來。
自己一個人修煉，難免會遇到一些問題，況且莫河還是將前世今生兩個世界的修煉功法進行了融合，博采兩個世界所長，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這樣一來，難免會遇到一些問題。
原先在境界比較低的時候，感覺自己推演的功法相當的完善了，可如今修為再次進步，境界和眼界都不同于往日，回頭再看以前自己的作品，就能夠發現其中隱藏的一些問題了。
如果眼前這幾位人族先賢能夠解答這些問題，那么對于莫河來說，就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了。
莫河將自己遇到的這些問題問出來，是希望得到答案，但心里未嘗不是抱著一些想要試試看的心思而已，可沒有想到，他所問出的第一個問題，立刻就得到了答案，而且回答他的那位先賢，解釋的還相當的透徹。
在第一個問題結束之后，莫河又一連拋出了兩個問題，結果和第一個問題一樣，這幾位人族的先賢幾乎沒做思考，就直接給出了清晰的答案。
一連三個問題結束后，莫河看著眼前這幾位人族先賢，目光之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眼前這幾位人族先賢對于修煉之道的了解，對道領悟的深刻，恐怕比起一些金仙強者來說，都要更勝一籌，可如此人物，竟然都卡在了玄仙境界，沒有能夠突破金仙，實屬有些不該。
似乎察覺到了莫河心中的疑問，眼前幾名人族先賢中又有一名老者開口道：“是不是有些疑惑，我等為什么沒能突破金仙境界？”
莫河點了點頭，“晚輩覺得，以幾位先賢之能，的確應該成就金仙！”
他的這句話是說完，眼前的幾位先賢，包括一直態度和善的照在內，全都陷入了沉默，過了足足十多個呼吸的時間，才有一人悠悠的開口嘆息了一聲。
“金仙境界，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我們這幾個老家伙，早已經被拒之門外了，此生無緣金仙！”
說話的這位先賢，是一位面容枯瘦，同時身上還有一些畸形的仙人，他的左臂看起來又細又短，顏色還有些發黑，看起來就像一節干枯的樹木一樣。
在莫河的目光投向他之后，這位先賢也看著莫河問道：“你可知我等活了多久了？”
問完這句話，他不等莫河和回答，就主動的把答案說了出來。
“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應該已經活了五萬七千多年，那時候，人族還是一個個部落，人族的第一任人皇還沒有誕生，修煉功法，對于那時候絕大多數的人族來說，根本就是無法接觸到的東西。”
在說到這里的時候，那位仙人看了一眼自己如同干枯樹枝一般的左臂，又看了一眼旁邊另外一位身體也有些畸形的先賢，再次開口說道。
“沒有修煉功法，但那個時候的人族，已經有了一些有識、有志之士，他們知道人族要強大起來，就一定要掌握修煉，所以就有不少人，通過各種方法，祈求能夠掌握修煉的功法。”
“有一些人他們從妖族、龍族和靈族那里入手，將他們供若神靈，咬緊牙關，卑躬屈膝的從他們的牙縫里掏出那么只言片語，有一些人，他們在大地上四處搜尋，找尋一些強者隕落之后，可能會留下的遺澤，還有像我們這樣，有些天真和自不量力的，想要憑自己的能力創造功法。”
說到這里的時候，作為人族的先賢聲音又停頓了一下，然后才接下來說道：“可修煉的功法，哪里是那么容易創造的，就算有聽來的只言片語，但那只是其他各族的修煉功法，并不是我人族的，所以，我們只能一次次的試錯，在摸索之中前行。”
“而一次次的試錯，同樣也不是沒有代價的，修行的艱險，給了我們一個狠狠的教訓，有一些人當場死了，有一些人活了下來，但也留下了一個永久的教訓！”
說完這句話之后，他舉起了自己那干枯的如枯木一般的手，然后用另外一只手，將這只手臂斬了下來，不過緊接著，他被斬斷的手臂，又緩緩地從斷口處長了出來，依舊是那樣如枯木一般。
莫河目光緊緊的看著這個過程，從對方重新長出來的干枯手臂上，莫河感覺到了各種雜亂的道韻混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而又脆弱的平衡，立刻明白為什么一位玄仙境界的仙人，身體還會有畸形了。
不過明白了這一點之后，莫河望向對方那根長出來的干枯手臂的時候，眼神之中閃過的是敬佩。
這就是人族文明進程之中的奠基者，沒有他們默默無聞的付出，哪來的今天這么多的人族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