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員工的招聘工作在素子刻意加快進度的前提下僅僅只是用了一天便完成了七七八八。
剩下的也就是定期上門的保潔員還有前臺的招待。
這部分人不需要面試,只需要一個網絡招聘啟事,自然會有符合條件的求職者主動聯系。
“明天試運營,讓員工們熟悉診所內的設備,到時候你也得在場,這用不了多少時間......開業典禮需不需要?”
“用不著這么麻煩,開業典禮是為了吸引客人的注意,這對我們來說完全是多此一舉。”
祝覺對于戴朵大紅花站在門口并不怎么感興趣,當即否定了素子的想法,后者對此也沒什么意見,只是點點頭表示了解。
聊了會兒診所這邊的瑣事,兩人的話題還是轉到今天祝覺的外出上,談話的地點也從一樓的辦公室轉移到二樓的小客廳。
“荊棘教派這個稱謂我并沒有在千帆城的網絡上檢索到有價值的信息,偶爾有提及也僅限于粗淺的宗教認知,將它當成是存在于千帆城的幾十個不入流的小型宗教之一。”
得知三年前的人權游行中后期被荊棘教派主導的素子當即開始嘗試著搜尋這方面的資料。
結果不如人意。
“這很正常,聯邦政府辦事處的人告訴我荊棘教派在如今的千帆城是不被承認的,我想這里的不承認不僅限于宗教地位,恐怕他們連人權游行中出現過這個宗教都要否認。”
依照千帆城政府的官方說法,人權游行的失敗完全是他們在得到政府肯定與給出的“合理”條件后依舊不滿足,所以政府在第二次的妥協后才勉強結束了這一場“鬧劇”。
勝利者改變歷史,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個教派與銜尾蛇之間會有聯系嗎?”
素子并沒有忘記肖恩已經暴露的身份,他是不是荊棘教派成員暫時還不清楚,但銜尾蛇組織成員的身份卻是可以肯定的。
“我有一個猜測。”
撥動著矮桌上的果盤,祝覺稍加思索后拿起一個橘子放到桌中間,接著說道,
“如果將這看成是游行的主體人群,真實人數為十數萬。”
“荊棘教派的出現造成的影響波及范圍應該是近半的游行人群。”
撥開橘子皮,掰成兩半,祝覺吃下去一半。
“這一半人群自然不可能全是信徒,在我看來這其中有9成是盲從的家伙,讓他們喊喊口號沒問題,真要他們為了這個教派去做什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真正知曉荊棘教派并且認同其理念的信徒也就1成。”
又吃下去大半,只剩兩瓣橘肉,祝覺將這兩瓣分開,一手持一瓣,左右晃了晃,
“這1成的人數應該是在1萬到2萬之間,這聽上去已經是個相當龐大的數字,而我們要弄明白的是這個荊棘教派究竟是怎么出現的,它是銜尾蛇組織的前身還是說跟銜尾蛇組織同時存在的組織。”
“問題的關鍵在于‘零’現在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素子重新拿了個橘子,放到祝覺手中那一瓣的旁邊。
差距不小。
僅僅只是一個銜尾蛇組織倒還好說,偏偏這個銜尾蛇符號與當初夢詢得到的場景中某個“零”組織高層身上的符號相符合。
如果“零”也插手了三年前的人權組織,那么這個先后順序或許又得重排。
畢竟不論是荊棘教派還是銜尾蛇,比起“零”這個存在于世界陰暗面的組織,都只是祝覺手里的一小瓣橘肉而已!
“嘖,真是麻煩......”
一口吞掉剩下的橘子,祝覺悶聲說道。
祝覺和素子想要查清銜尾蛇的情況就繞不開三年前的人權游行。
然而隨著調查的深入,其中牽扯的事情卻是越來越復雜。
看似哪里都是線索,真要下決心去查,卻又會發現這些看似明朗的線索后邊仿佛都藏著一團濃郁到化不開的陰影。
“我剛跟聯邦政府辦事處的人打了招呼,讓他幫忙收集人權游行還有荊棘教派的情報......短時間內還是不要對他有太多期待比較好,他手里的資料大都是三年前積攢下來的,如今重啟調查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盡管許下了酬勞,祝覺仍然不認為羅納能給他帶來多少驚喜,權當是一個調查的選擇而已。
然而他這邊的話音才落下,放在矮桌上的手機便開始顫動。
來電者:羅納恩考斯。
“喂,漢尼拔先生嗎?”
羅納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緊張。
“是我,你有發現了?”
猛然感覺自己的臉頰有點疼的祝覺看著素子聳了聳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還記得你跟我今天談話時的社區嗎?”
“當然,那家咖啡館的奶茶還不錯。”
“那家咖啡館附近發生了殺人案!”
站在餐館門口,看著街道斜對角的大批巡邏隊人員,以及樓房外顯示的虛擬警戒線,羅納回頭瞥了眼后邊的妻子還有孩子沉聲說道。
剛得了一大筆外快的他今晚特地讓妻子請了假,帶著全家人出來吃頓好的,誰知道剛落座不久,街對面就響起了尖叫聲。
“額......康納先生,我知道你的迫切,但我想要知道的是關于荊棘教派或是人權游行的事情,而不是這種殺人案......我不是偵探,這些事情交給巡邏隊不就行了?”
祝覺認為是自己給出去兩卷現金刺激到了羅納恩考斯,后者現在或許有些過于興奮,看到什么都要匯報一聲,試試能不能換取酬勞。
“不,這不是簡單的兇殺案,我現在把我剛才在一個目擊者的手里買來的照片發給你,看完照片你就明白了。”
羅納知道祝覺在想什么,連忙解釋道。
兇案現場是在一家夜場的二樓,這個時間點一層的舞池里有不少客人,發現尸體時就引過去不少人,因此現場照片不少。
另一邊的祝覺將通訊開至免提,等羅納將照片發過來便直接點開。
照片上的尸體表現出現的狀態極為詭異。
尸體光著上半身,姿勢像是一個人在極度的痛苦掙扎時躬身往前傾倒的狀態,詭異之處就在于他并沒有真正的倒下去,雙手掐著脖子,上半身跟蝦尾似的扭曲,額頭距離地板不過半米。
即便是祝覺,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也不可能保持這個姿勢站定,這本身就已經超出了人類所能做到的極限。
偏偏這具尸體做到了!
因為他雙腿從小腿開始外延出了大量的暗紅色絲線......不,與其說是絲線,倒不如說是與樹木根須相近的存在。
這遠不是全部。
慘白的骨刺從手臂的肘部突破皮膚,分明沒有任何承載體,硬是生長了將近半米,不僅沒有骨骼該有的模樣,反而成了名副其實的白骨枝杈!
尸體的后頸和后腦勺更是有令人作嘔的仿佛是血肉融成的蓮蓬模樣的植株升起,頂部空白的根莖更是叫人覺得在那兒似乎生長過什么東西。
“您看過照片了嗎,我聽人說死者是15號社區的淤泥幫頭目瑟雷斯,之所以聯系您是因為在我收集的資料中有著類似的意象,文件袋在您身邊嗎?”
“稍等,我找找。”
聽到羅納的解釋,祝覺趕忙將放在一旁的文件袋拿過來,素子接過手取出里邊的文件資料,一張接著一張的翻閱。
比起祝覺,她就跟掃描儀似的。
抬頭,低頭,翻過一張,然后又是抬頭,低頭......
最終停留在一張照片上。
那是聯邦政府安插在游行隊伍中的內線拍攝到的荊棘教派一次集會的內容。
信眾們環繞著一棵用廢棄金屬條和大量的鉚釘制造出來的“樹”,在它的外在表征上并不存在“樹”這一意象常見的對生命的歌頌,有的只是冷硬和邊角刺人的銳利!
這張照片和羅納發來的那張照片上的“樹”相似點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但不知怎得,祝覺只是瞄了眼,便在心里認定他們有所關聯。
羅納現在的感覺大抵跟祝覺很是相似。
“祝......漢尼拔,手機照片!”
素子注意到祝覺的手機屏幕,突然說道。
后者的視線轉過去時發現剛才羅納發來的照片已然變成裂開的“白板”,旁邊也多出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很顯然,千帆城智腦嚴禁這種照片的傳播,羅納的這份文件資料估計也是因為紙質,無法被智腦影響,這才得以保存。
“羅納先生,幫我關注這起案件,但務必要注意隱藏身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在調查這件事情,至于報酬還有調查經費,我會稍后轉賬給你,再聯系。”
重新放下手機,拿起資料中的照片盯著看了會兒,視線轉到素子身上,又問道,
“有什么東西能讓人體發生這種程度的異變,藥劑還是說病毒?”
“一部分能力針劑,包括我們義盟現在使用著的進化針劑,如果遇到排異反應,人體會不可避免的出現異變,但這種狀態會變成什么樣式不確定的,因為人與人之間的體質也是相去甚遠,同理,病毒能給人帶來的變化也是這樣。”
素子的言下之意很清楚,像是這種定向的變異,并不是尋常藥劑或是病毒能夠制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