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來的實在不是時候!
黑天鵝起身時微微低頭,掩蓋臉上的厭惡,再抬頭時,換上一副還算熱情的面貌。
具體來說就是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原來是你們幾位,有什么能幫你們的嗎?”
從桌子后繞行出來,自從紳士開始跟眼前這些人合作,她這幾年跟他們打交道的次數可不少。
“莉莎娜,你擺出這么一副模樣可就沒意思了,我記得上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說過,大約在一周......是一周前對吧?”
半張臉用黑布環繞,額頭生著肉瘤般詭異突起的男人游刃有余的四處張望著,身后跟著的幾人臉上更是帶著譏諷的笑意,
“我們有一個同伴受紳士的雇傭,我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事實上我也不怎么在意,問題是那家伙死了,而且還是死在紳士的雇傭任務中,雖說我們沒有什么約定,但死的終究是我們的人,按照規矩,總得有點表示。”
“當然,這一次回到幻夢境,我的任務之一就是給幾位一個合適的賠償,所以幾位完全不需要著急,只要給我半天時間,我現在就開始給幾位列清單。”
莉莎娜,也就是黑天鵝,心里計算著祝覺離開的時間,有些懊悔為什么自己在前者離開的時候沒有提前問他要去什么地方。
“如果幾位愿意的話,會長很快就會返回,到時候你們有什么意見完全可以告訴他。”
事已至此,莉莎娜也只能想辦法拖延,等到祝覺回來之后再由他決定接下去應該怎么辦。
“會長......紳士?那家伙不是已經死了么?”
為首的男人撇嘴反問道,他們早在來之前就已經提前收到信息,紳士的位置已經由另一個人接替,否則又怎么會帶人直接上門。
正如夢境旅團對祝覺干掉紳士后迫不及待的試圖進行會談一樣,食夢者組織同樣需要原本掌握在紳士手中的空間門渠道,這一次的接替在他們看來無疑是個非常好的機會。
“現在爍金商會的會長由風鈴先生出任,我無權決定任何事情,必須得等他回來,所以如果幾位不介意的話,我現在開始整理賠償清單,順便等會長返回。”
盡管很想告訴這些食夢者他們的同伴就是被這個新任的會長干掉的,黑天鵝最后還是忍住沒開口,保持微笑,轉身想要回到自己的位置。
“沒問題,你整理賠償清單,我就一個要求,清單的首項賠償,必須得是灼熱之盒。”
略微弓著上半身的蒙面男人就像是一條鎖定了獵物的毒蛇,蟄伏著,黑色面紗下的聲音聽著熱切,其中的意味卻是格外陰冷。
他提出了一個注定無法得到妥協的條件。
黑天鵝的腳步頓在原地,看了眼旁邊戰戰兢兢的裝鴕鳥的侍者,擺擺手,開口說道:“科恩先生,能不能麻煩你去門口等待會長先生,如果他回來了,請立刻通知他到這邊來好嗎?”
聽到這話的侍者忙不迭的點頭,轉身就想往外跑,臨到門口卻被一個食夢者堵在面前。
“讓他走,我們可是上門談賠償的,又不是來尋仇,沒必要把事情弄的這么復雜,莉莎娜,你跟紳士應該都知道灼熱之盒在哪,那位新會長現在說不定根本就不知道有這玩意兒,你把它告訴我,食夢者這邊當然也會對你有所表示......那個盒子,不是你們有資格能夠持有的。”
空間門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在事情還有余地的情況下,食夢者這邊顯然也沒準備把事情做絕。
“事實上我也這么認為,灼熱之盒在我們手上已經有一段時間,結果到目前為止我們都還沒有找到破解它的方法,或許幾位的手中掌握著打開這個寶盒的方法?”
黑天鵝站在陰影當間,小半張臉沐浴著陽光,棕黑色的皮膚有些發亮,她現在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盡可能的拖住眼前這幾個人,
“事實上風鈴會長如果知道你們能夠打開灼熱之盒,他說不定會欣然將東西交給你們。”
“比起你現在說的這些敷衍的話,有件事情,我覺得很奇怪,如果我記得沒錯,你在紳士手底下做狗......哦,這么說可能會讓你不太高興,不過你給紳士辦事,確實已經有幾年了吧,我總以為你會把紳士的死當成是一次上位的機會,因為據我所知,你是紳士的心腹,他知道的大部分事情,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現在他死了,你難道就沒想過接受他的所有遺產?”
蒙面男人頗有些不耐煩的往前跨了一步,接著說道,
“只要你愿意,我們完全可以幫你把那個新會長解決掉,到時候你就是爍金商會唯一的會長,然后......”
“然后為了爭取你們的支持,把商會連同空間門全部交給你們,緊接著被當成廢物處理掉么,還是說你準備讓我也加入你們,去信仰那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神明?”
對于食夢者組織的情況,黑天鵝不敢說有多熟悉,可這些年的合作,她多少還是有所了解的。
依附于他們,還不如去尋求夢境旅團的幫忙,畢竟后者組織內的成員好歹是正常人居多。
“莉莎娜,莉莎娜......莉莎娜!”
聽完黑天鵝的話,蒙面男人像是被戳中痛處般發了狂似的沉聲念叨著她的名字,額頭肉瘤似的存在浮現出些許黑色紋路,
“你怎么能談論那偉大的存在,你怎么敢蔑視那偉大的存在,你應該為此付出代價!”
黑天鵝注意到了對方情緒狀態的陡然起伏,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句話刺激到了對方,但多年的戰斗經驗還是讓她第一時間選擇往窗戶邊撤退。
然而等她真正的靠近窗戶,這才發現原本有陽光透出的窗框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一層粘膩的,令人作嘔的黑色淤泥籠罩。
敞開著的大門被人關上,前一秒還算亮堂的房間立時陷入黑暗,僅有門縫間勉強泄露出來的光線提供著微弱的照明。
“接下去的一段時間,我不準備讓你再說話,因為我得確保你下一次開口會求我,求我傾聽你的秘密,求我讓你成為我腳下的奴仆,到那時,我保證會自己考慮你的請求。”
抬手往前甩動,蒙面男身后的幾人或是抽出武器,或是活動著手腕,脖頸,發出譏誚的笑聲上前。
黑天鵝回頭看了眼身后的角落,毫不猶豫的握拳砸向被淤泥封住的窗戶,能夠被紳士當作心腹手下的她,實力自然不會弱,只是最終落在窗框上的拳頭不僅沒能按照預想中的直接破開這層束縛,甚至是反過來被這些淤泥所包圍。
而在她被淤泥束縛住一只手的同時,食夢者已然靠近,有人揮拳徑直朝著她的臉頰砸去。
沉悶的碰撞聲。
響起的慘叫聲卻不屬于黑天鵝。
一團從她被束縛的手臂上衍生出來的沙礫在食夢者的拳頭落下前先行凝聚成一個沙拳反沖在食夢者的下顎。
力量不大,卻足夠的突然,以致于被攻擊的食夢者還未來得及防御便中了招。
“這是......子體,就是你么?”
瞪大了眼睛,黑天鵝詫異的看著這團從自己體內突然涌出的沙礫,她知道它是祝覺強加于自己身上的定時炸彈,卻從不知道它在威脅自己生命的同時居然還能以這種方式守護她。
沙拳擊退一名敵人后便立刻在黑天鵝的面前擴散,最終形成一面沙盾,將其余幾名食夢者阻隔在外。
趁著這個空蕩,黑天鵝空出來的左手同樣握緊拳頭,這一次她沒有選擇窗戶,而是將目標直接鎖定旁邊的墻壁,二話不說就是一拳砸下。
這個時代的墻壁建造靠的是水泥和磚石,里邊當然不會有鋼筋這種玩意兒,雖說相較于窗戶突破起來要困難,但以黑天鵝的實力也能勉強撼動,一拳下去砸出個石坑還是沒問題的。
這時候她也沒心思再去想反擊或是拖延時間,對方的行動明顯是早有預謀,說不定是算準了祝覺不在商會內才過來圍堵自己這個除開紳士以外的唯一知情者。
沒時間顧及沙盾外的情況,黑天鵝打定了主意要想辦法打碎這面墻,只要能逃到大街上,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事實也證明危機之下的人類確實能夠爆發出極大的潛力,僅僅只是幾拳之后,靠近窗戶的墻壁就出現了大量裂縫,中央更是已經有光線透進來。
黑天鵝并沒有注意到其實在沙盾張開后不久,外邊便響起了另一陣雜音。
“還差一下!”
低喝一聲,最后一拳落在裂縫的中央。
剎那間,墻壁崩裂,代表著希望的陽光填滿整個房間,窗戶上的黑色淤泥消失的無影無蹤,房間外的街道上,早已圍滿了看熱鬧的民眾。
黑天鵝在大喘氣中摁住旁邊的破碎墻壁,收回沙盾便要直接從二樓躍下。
只是她這前腳剛跨出去,身后響起的聲音卻讓她的身形硬生生的止在原地。
“在那干嘛呢......墻壁的修補費從你的工資里扣!”
祝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在此時的黑天鵝聽來卻是尤為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