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塔周邊的混亂局面終于在后半夜得到控制,鄴城各大媒體爭相報道著現場情況,旋即因為政府發布的公告,一些較為敏感的信息被即時刪除,特別是犯罪者的詳細信息,犯罪經過,這些都是政府機密,誰敢往外報,誰就等著接法院的傳票。
這就使得本該引起轟動的新聞“閹割”再“閹割”,最終成了一起普通的恐怖襲擊事件。
于是為了確保熱度,媒體們的目光又迅速的轉向襲擊發生時仍舊停留在電視塔內的明星身上,希望能從他們口中獲得一些更加勁爆的信息,與此同時發生在電視塔幾條街區外的車禍更是被大肆報道。
剛剛完成救援任務的公安廳四組隊伍在返回途中不幸遭遇車禍,8個人的隊伍,只剩下1名幸存者以及兩名失蹤者。
英雄舍身,最后卻不得善終,還有比這更能引起討論的話題嗎?
“根據現場傳遞回來的最新訊息,失蹤者為三級執行官秦成仁與二級執行官郜文,失蹤的原因有待商榷,現場的監控錄像在車禍發生的時間段內出現問題,不排除被人為入侵篡改的可能,有目擊者稱當時曾見過幾個頭戴黑色頭盔的人上前檢查情況,從警車內拖出兩人,隨后不知去向......”
家用電器店的外邊,有人看著內部被用于展覽的新款影像機播放著最近的新聞,屏幕上的主持人身后不斷的閃現著車禍現場的畫面。
在他身后,行人來往匆匆。
不一會兒,有穿著灰色皮夾克的男人從一旁走到他身邊。
“怎么,撞完之后大徹大悟,決心要做個好人,所以又返回去把人救出來?”
抬手點了點櫥窗內的影像機子屏幕,鄭英臉上帶著冷笑。
“那輛貨車的司機,臨撞車前估計是怕死,下意識的踩了一腳剎車,導致貨車速度慢了一籌,按照計劃本該徹底碾死,結果還剩了三個,褚蕓,秦成仁,郜文,第一個既然沒死,那就沒有動兩次手的道理,因為她要是死在我手里,之后你們肯定保不住我,后邊那兩個......本來想一人補一槍,突然想到你們給我的計劃,這兩人難道不是非常好的實驗體么,他們本身又是公安廳的執行官,還剛參加過電視塔的救援任務,這一場車禍又讓他們多了一層悲情英雄的光環,之后要是發現被人迫害,能造成的影響可比隨便拖兩個人大上不知道多少。”
董飛鵬如今雖說看著落魄,但那不代表他這人廢了,四十多歲坐上一級巡檢官位置的人,眼光和能力又怎么會差。
“不得不說,你的這個想法很不錯,秦成仁和郜文這種體質強悍的存在確實適合去做實驗體,本身又帶著不小的話題度.....有意思,董飛鵬,你這家伙當初要是加入我們,如今這個計劃的執行者是誰,還真不好說,可惜,現在也就這樣了。”
鄭英的臉上帶著笑容,眼中卻不見一絲一毫的笑意,看著董飛鵬,語氣帶著揶揄。
“這只是我個人微不足道的看法而已,具體怎么做,還得您做決定。”
棋子就是棋子,棋盤上,哪怕是將帥,同樣不需要思想,董飛鵬只是想要展現自己的價值而已。
把柄在人手上,他不想成為隨時都可能被人當作垃圾一般拋棄的存在。
“就按你說的做,有什么事情,第一時間匯報,只要計劃成功,你拿錢遠走高飛,我升職榮華富貴,皆大歡喜,就這么簡單。”
心說這老家伙還算是上道,鄭英理了理衣服轉身離開。
另一邊,祝覺剛回到東部老城區。
在外城區疾馳了一晚上再回到這,祝覺總覺得哪有些不對勁,放緩了車速,避開一個又一個穿插于道路之間的人。
等等......怎么會有這么多人?
看了眼秩序腕表,上邊顯示著晚上11點30分,換作以往,這個時間的外城區街面上能看到人都是件稀奇事。
然而現在的街面上卻到處都是扛著大包小包四處走動的人,他們穿梭于一個個收了攤的店面之前,還有些人在街道邊用燒烤攤位剩下來沒有帶走的鐵皮垃圾桶生起篝火,不少人圍攏在周圍。
這場景祝覺就算是前世都沒有見過,如今卻在這個時代以這種突然的方式出現在了面前。
“怎么回事......”
帶著滿腦子的疑問,祝覺騎著摩托返回自己居住的屋樓,剛把沙蝎在樓底下停穩,提著武器匣還有青鳥的箱子沿著旁邊的樓梯往上走。
走到半路,祝覺突然仰頭看向天臺,他隱約聽到那上面有聲音傳來。
腳步加快,到最后幾乎是以跳躍的形式跨過樓梯,然而等祝覺踏上天臺,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竟然有十幾個人正待在他組裝好的大棚底下用他的炭爐在他住著的天臺上烤肉......
轉身看了眼旁邊的房屋,大門嚴絲合縫,沒有被撬開的痕跡,從窗戶望進去,里邊東西依舊,風鈴正待在床上,啃咬著他留下的磨牙棒,祝覺出門前擔心風鈴亂跑,所以將它鎖在了屋子里邊。
這些人沒有闖入他的屋子。
原本已經摸向刀柄的手這才轉而握住了另一邊青翼手槍的槍柄。
砰!砰!砰!
朝天連開三槍,槍聲打斷了前方正在進行中的“聚會”。
人群的目光落在祝覺的身上,看到他手中的槍械,所有人下意識起身,緊接著便有個中年人站到前面來,似乎是想跟祝覺交涉。
“誰允許你們到我住的地方來烤肉的,用的還是我的烤爐,碟子......我家的冰箱要是在外邊,你們是不是還得連我存放的肉一起吃了?”
槍口從左邊掃到右邊,剛從電視塔一番大戰回來的祝覺殺心還未平息,車禍一事又讓他的心情有些躁郁,現在很想打開速射模式送他們每人一顆槍子。
但理智告訴他不能這么做。
看著眼前這些人現在的畏縮模樣就知道他們都是普通人,從天臺旁邊堆放著的行李箱和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也可以判斷出來,他們估計跟剛才在樓下的人群一樣,都是些從其他地方過來的人。
“我們是廣成那邊過來的,新聞上說的情況太輕了,事實上那里有不少地方都已經沒辦法再繼續居住,因為現在不管是植物,就連那些家里養的動物都變異了,我們沒辦法,只能離開那里,想著到鄴城這邊來避難......”
“停,你說避難,我能理解,但我家門口應該沒有掛避難所或是旅館之類的牌子,你們到我家里來避難嗎?”
關于環境突然異變的新聞,祝覺之前確實看到了,但他并不認為這是這些人私闖他的地方的理由,接著說道,
“這又不是戰爭,我想你們離開時應該沒有人在后邊拿槍指著你們走,所以你們身上應該是有錢的,旅館,酒店,或者干脆就在這附近租間屋子暫住,這算怎么回事?我給你們10分鐘在,將這里清理干凈,然后你們想去哪去哪,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們未經同意上我的天臺,我可就沒那么好說話了!”
“我們是今晚才到的鄴城,因為是深夜,旅館和酒店都已經被提前過來的那些人占滿了,人生地不熟的,我們只是想找個地方休息,僅僅只是用了下你放在外邊的東西而已,其他的一概沒有碰,我們只是災民,不是強盜......”
目光不住的打量著那把槍,生怕把眼前這人惹惱,不管不顧的抬手就是一槍。
“如果你們是強盜,你覺得我的槍口會朝著天上么。”
將槍械重新塞回武器匣,祝覺有些無奈的擺了擺手,他現在并沒有心思去跟這些人較勁,任由他們收拾東西并且完好無損的離開他家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他可以對這些流離失所的人寬容,但做不到將自家讓出來給他們居住。
“你們那現在的情況已經惡劣到不走不行的地步了?”
抬手拒絕那中年男人遞來的香煙,祝覺想了想問道。
新聞報告上說環境變異區內的居民數量有將近30萬,如果這些人全部背井離鄉,整個安慶府可能都會出現大面積的動蕩。
如果受災區域再度擴大,后果更是不堪設想。
“這么說吧,我寧愿凍死在這里,也不愿意繼續在那待著,那是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折磨!”
回想起前兩天在老家時的狀態,中年人下意識便是一個驚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