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
這是祝覺的藍牙耳機中最后傳出來的聲音,隨后是長時間的忙音。
“嘶!怎么回事?”
這突兀的炸響讓祝覺下意識的往另一側偏過頭,然后才意識到這是秦成仁那兒傳過來的聲響,調轉車頭停在路邊繼續問道,
“喂?秦成仁,發生了什么......喂?”
拿出手機打開屏幕,顯示通訊已經掛斷。
看著通訊掛斷的提示字樣,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祝覺跟秦成仁接觸的時間不久,卻也知道他不可能一句話不說就掛自己的電話。
“總不能是出事了吧......”
嘗試著重新撥通秦成仁的號碼,顯示關機,TALK賬號上的通訊就更不可能有回應了。
秦成仁不算是祝覺的朋友,但好歹也是正在合作中,祝覺的權限還需要他去開通。
而且秦成仁還是祝覺在公安廳認識的唯一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祝覺私底下對秦成仁此人還是頗為認可的。
“看來回家的時間還得往后再拖一拖。”
調轉車頭,將沙蝎的速度提到最高,一路飆回電視塔,不論如何,他得確認一下。
祝覺知道秦成仁已經上車離開了電視塔,他現在趕過去肯定遇不見人,他要做的是去詢問公安廳留在現場的工作人員,剛才秦成仁乘坐的車是往哪個方向去的。
然而等他開到電視塔外,正準備將沙蝎停穩進去問一聲,卻聽到里邊有人在喊著組織人手,幾條街外發生了一起車禍,需要緊急支援。
這下不用問了,等著里邊有警車駛出,祝覺就跟在后邊,前往事發地點。
十字路口,幾個指示燈在四面設立,交通管制的虛擬標識連帶著黃黑相間的警戒線在周圍以光影的形式流轉,等祝覺跟著警車來到這里,看到的不是現場狀況,而是擁擠的人群。
剛才在電視塔什么都沒看到,這些人現在可能是跑到這邊來過眼癮。
從沙蝎右后方掛載的箱子里取出青鳥的手提箱,打開控制核心激活青鳥,操控著它升空,飛向附近的街口燈柱。
電視塔的位置有管制,這里可沒有裝置專門攔截無人機。
等到青鳥傳回來的現場圖像出現在屏幕上,祝覺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那輛側翻在地,中央有大塊凹陷的警車。
公安廳的標志上染著血,火花從破碎車身當中濺出來,有些落在旁邊的道路,還有些落在自頂著它的貨車車頭上。
“草!他媽的!”
一巴掌拍在沙蝎的車蓋上,心中的不詳預感成真,祝覺緊蹙著眉頭,沉聲罵了句。
將沙蝎停在路邊,脫下頭盔夾在腋下往事故現場走過去,也不管前面攔著幾個人,抓著肩膀便往旁邊推擠,咒罵聲不絕于耳,祝覺沒去搭理,直接到了警戒線的外沿。
“我是秦成仁的朋友,三級執行官,讓我進去!”
將秩序腕表從衣服里露出,自報名號,在外邊守著的警察只是普通警員,手里也沒有查驗身份的東西,一聽是三級執行官,手上佩戴著秩序腕表,似乎還跟里邊的人有關系,也就往上提起警戒線示意祝覺進去。
祝覺進去之后在直奔有著紅十字標志的救護車而去,走在半途就能看到有幾個穿著醫護服裝的人正抬著擔架從旁邊過來。
躺在擔架上的人蓋著白布......
“我是秦成仁的朋友,我想問一下,他現在怎么樣了?”
跑到車邊上拍了拍站在車后門的人,面無表情。
實際上祝覺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露出什么表情。
“秦成仁......貨車還是警車里的人?”
他哪知道秦成仁是誰,只能分別指了指旁邊不成樣子的兩輛車問道。
“警察,男性,發型是短寸,身材比我稍壯一些。”
憑著記憶里的模樣描述,祝覺注意到其實在他說出警察和男性兩個詞的時候,眼前的人表情就有些為難了。
“抱歉,事故現場存活下來的只有一個人......是個女孩子。”
果不其然,這醫護人員給出的答案令祝覺陷入沉默。
“死了?”
十幾分鐘前還在跟自己聊天,十幾分鐘后突然就死了,乍一聽聞,祝覺有些恍惚的自語道。
“喂,祝覺!”
旁邊突然有沙啞的聲音傳來,祝覺轉頭望過去,看到的是正在接受臨時包扎,身上的傷勢看起來只是肩膀上有一道豁口的褚蕓。
她在看著祝覺,眼眶通紅。
“你怎么......”
下意識的想問為什么她只是受了點輕傷,話到嘴邊又意識到這么問實在不合時宜。
“暫時不用包扎了,給我噴點止血噴霧就行,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說......謝謝。”
將自己的手臂從旁邊那人手里抽回來,她現在實在沒心思等著,讓旁邊的醫生先走開,頂著毫無血色的面容接著說道,
“我知道你是來找誰的,秦成仁沒死,不信你可以去那邊看看,我們車上回來的時候坐了8個人,那里的尸體只有5具!”
手指向旁邊空地上臨時擺放著的一排擔架,哪怕只是多看上一眼,褚蕓的身體都會不受控制的顫抖,嘴唇被牙齒咬破,流出來的血掛落在嘴角。
“你什么意思?”
祝覺往前走了兩步,靠近褚蕓,將聲音壓低。
他自然不會認為除了褚蕓以外幸存下來的兩個人自己離開了現場。
“這起車禍不是意外,有人知道我們處理完電視塔的事件返回公安廳的時候會經過這里,我們的警車是公安廳委托遠帆機械專門打造,防彈以及抗壓能力極強,普通的車禍根本不會造成這種程度的傷亡,絕對是有人早就安排好了貨車在這里等著,等我們一過去就立刻動手,制造這起車禍......對,董飛鵬,一定是他干的!那個狗雜種!”
一拳打在救護車內的鋼板上,傷口綻裂,好不容易纏裹好的繃帶又被鮮血浸染。
“董飛鵬,你們的那個上司?等等,這事兒是誰干的另說,你剛才說秦成仁沒死,那他人呢?”
查清事情真相或是報仇是其次,祝覺現在就想知道秦成仁到底去哪了。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確定他沒死,”
褚蕓是開車的司機,坐在前排的駕駛位置,撞擊發生的一瞬間,系好安全帶的她立刻便被安全氣囊給包裹了進去,并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害,所以在車輛側翻時,她仍舊保留著一些意識。
“車禍發生的時候,秦成仁和郜文就在我身后,他們兩人一個身上的能力針劑還有殘留,我記得沒錯的話秦成仁使用的是犰狳藥劑,注重防御力,一個穿著作戰服,就算沒有激活,防御能力跟穿了身盔甲差不多,車輛落地后我隱約還聽見了他們的聲音,但隨后我陷入昏迷,等我再次醒來時,他們就不見了,如果他們死了,董飛鵬帶走他們的尸體做什么?”
褚蕓盡力回想著當時的情況,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有人帶走他們?這十字路口肯定會有攝像頭......”
“拍不到的,這些人敢在外城區這種地方動手,肯定有準備,整個鄴城只有中心區的攝像頭由人工智能埃爾法進行統一調控,這種裝在路面上的實時監控少說已經有十年沒有更新換代過,連接的系統是外城區警察局監控,隨便一個黑客都能在5分鐘內黑掉它......其實我已經找人去問了,如果他們沒有干擾攝像頭那自然最好。”
“你說他們把活人帶走了,你為什么留下來?”
如果褚蕓說的話是真的,她怎么沒被帶走,而是好好的留在這里讓人包扎傷口。
“你懷疑我?”
“不能懷疑嗎?死的死,失蹤的失蹤,你活著,還只是肩膀擦傷,不可疑嗎?”
對于自己不信任的人,祝覺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
“我父親是一級巡檢官.....滿意了?”
董飛鵬報復歸報復,但等他過來檢查“成果”的時候發現褚蕓沒死,卻也不敢再對她再做什么。
要是直接在車禍里死了還好說,他要是補刀,肯定有痕跡落下。
褚蕓的父親要是知道自己女兒被人謀殺,一級巡檢官的瘋狂報復可沒那么容易消受。
畢竟董飛鵬也有親戚和父母。
這件事足以證明,有些時候,拼的還真就是爹......
“好吧,算你說的有道理,我要走了,把你聯系方式給我。”
拿著沙蝎頭盔,沉聲說道。
“喂!秦成仁幫了你這么多忙,他現在人不見了,你就這么走了?”
褚蕓本以為祝覺趕來是幫忙的,沒想到問了幾個問題就要走,立刻就將他當成了忘恩負義的人。
“首先,我跟秦成仁是交易,從來沒有恩情,真要說欠,現在是他欠我人情,其次,我不走留在這干什么,這是你們公安廳的事,我就是個外人,手上也沒資源,難道要我滿城區的貼尋人啟事?”
他跟秦成仁非親非故,又不是他爹,哪能管那么多。
“你!”
“閉嘴,趕盡把你的電話給我。”
“不給,你都不幫忙,還想要我電話?”
“你是傻子么,我說了首先,其次,不還有個最后嗎?”
祝覺扭著脖子,反手將頭盔戴上,悶聲說道,
“最后,我不負責找人,但如果你找到了秦成仁的仇人,就是那個董飛鵬......記得聯系我,我免費幫你把他削成人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