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致恒的嘴角,噙起一抹無奈,滄桑的笑容。
不服嗎?
嫉妒嗎?
其實,更多的是難以接受,明明當年最被郝大勇看重的后起之秀,是自己,明明眼前這個人,比自己差的不是一絲半點。
關鍵,這個姓寧的家伙,直來直去不夠圓滑世故,跟那脾氣臭的形同茅坑石頭一般的郝大勇,如出一轍。
遙想當日,他張致恒背著行囊離開時,撐開雙臂,面朝陽光,道了句,從此山高任鳥飛,定要活得比留下來的那個呆頭鵝寧軒轅更精彩!
退役歸來。
本以為,這是自己人生中最正確,最明智的選擇。
可,為什么一切都變了?
從國都冊封總兵統帥開始,從寧軒轅三個字,名揚千家萬戶開始,從這個昔日同袍,披上蒼龍帥服開始…
張致恒像是被什么東西,戳碎了心房。
那一天,他神情木然的靠在墻角,悔恨淚水,猶如瀚海大潮,源源不斷,這之后他也在想,如果自己沒選擇離開?
今年今日,這總兵統帥的位置,會不會就是他張致恒的?
張帥?
多么威風顯赫的稱謂?
五指輕抬,千軍萬馬振臂高呼,多么鐵血崢嶸的畫面啊?
就像當日封帥大典,寧軒轅展現出的那副,氣吞山河萬里如虎的絕代風姿,一拳負后,一手抬起,數十萬兒郎仰天長嘯,以他為尊!
“我,我不甘!”許久,張致恒雙拳緊握,戰戰兢兢道。
寧軒轅不茍言笑,“與我何關?”
是啊!
你甘不甘心,與我又有什么關系?
時年今日,總兵統帥姓寧,少年時代天賦出眾,最為郝大勇看重的張姓兒郎,早已泯然眾人。
平凡,平庸。
一輩子渾渾噩噩,光陰虛渡。
“呵呵。”張致恒報以慘笑,然而寧軒轅并沒有繼續搭理下去的跡象。
反而站在后面,暫時保持沉默的木子欣兄妹兩人,時不時抬起頭打量著寧軒轅,這家伙就是總兵統帥?
不成想,真的來清河大區了。
“教訓人的姿態,倒是挺有架勢的。”木子欣撇撇嘴,等心神鎮定下來,又變得渾然不知,何為敬畏。
偌大的清河區,都在傳聞,北皇族的宗親成員寧飛,點名道姓要求寧軒轅,趕赴清河,向他拜安。
如今…
這位軍統頭部人物,還是扛不住寧氏一脈的絕代皇威,乖得如同一條家犬,屁顛屁顛跑來清河,參拜寧飛寧少。
相對而言。
他們天武門木家,是周氏老爺子,親筆書函,特邀至清河區的上等賓客,換言之他們也是寧飛的客人。
而,這位總兵統帥寧軒轅,不過是寧飛相中的一條狗,故此招呼過來親眼瞅瞅。
一番類比,高下立判。
木家乃主辦方宴請過來的客人,寧軒轅則是主辦方大頭人物寧飛看重的一條家犬,犬再厲害,再威風顯赫,也絕不敢得罪主子的客人。
何況,國都那么緊張的局勢,本就需要總兵統帥親自坐鎮,可就是這樣的局面,這位統帥還是不得不放下手頭要務,遵從寧飛的要求,趕至清河。
呵呵,果真聽話的像條狗,莫不是,覬覦寧飛許給他皇族家奴的承諾?!
既然如此,何必畏懼?
木子欣翹起兩根食指,細細揉捏著馬尾辮,一雙美目徐徐泛動,陳天凡這兩天可是靠著踩寧軒轅,出盡風頭。
對此,這位寧統帥一個字沒吭聲。
想來,必然是畏懼寧少的神威,只能打碎門牙往肚子里吞,選擇忍一時風平浪靜。
一念至此,木子欣就有點嫉妒,陳天凡那種下三路貨色,都可以靠著踩寧軒轅,從而在清河區出盡風頭,更勝一籌的木家,自然也要鬧騰點動靜。
“呵呵,原來你就是總兵統帥寧軒轅啊?”
緊隨其后,木子欣雙手負起,鼻息微抬,趾高氣揚的審視著寧軒轅,旋即感嘆道,“剛才沒在意,長得倒是俊朗。”
木子雄訝異的看向自己的妹妹,這么顯赫的人物,不老老實實避而遠之,這個時候,還敢跳出來?
“哥哥不用怕,咱可是寧飛寧少的賓客之一,而他,充其量就是寧少的家犬。”
木子欣說到這里,咧嘴笑道,“試問,家犬豈敢得罪主子的賓客?”
木子雄呆滯原地,這算什么混賬邏輯?
不等勸解,木子欣已經站到寧軒轅對面,居高臨下凝視著他,“寧少能相中你,乃上蒼賜予的福氣,既然已經來了清河,還在這邊磨磨唧唧做什么?”
言罷,音提八度,沉聲命令道,“走吧,跟我一起去拜見寧少。”
似乎非常期待寧軒轅乖乖聽她話的樣子。
一雙眸子布滿急不可耐,尤其那種狐假虎威的姿態,居高臨下,儼然拿自己當指點江山,威風顯赫的絕頂存在。
只是…
這徒有虛名的年輕統帥,貌似還在端著架子?
“噗嗤。”
木子欣不屑一笑,源自心底的小小滿足感,讓她越發有恃無恐,故而橫眉冷豎,頤氣指使道,“怎么?連我的話,都敢不聽?”
陡然間。
一道烏黑的巴掌,像是從天而降,不等木子欣反應過來,劇烈的沖擊力,將她帶飛出去數米。
“你算個什么狗東西?聽你的話?”
不等木子欣回神,一只穿著軍靴的黑色大腳,重重踩在她美艷的臉蛋上,眨眼間,血跡橫流。
“你,你…”
木子雄看見妹妹遭受如此慘狀,瞬息勃然大怒,等匆忙張口,袁術已經轉過腦袋,緊隨而至是一道犀利的眸光,“我見過找死的,沒見過這么找死的!”
咳咳!
雙手劇烈顫抖,同時嘴角不斷溢血的木子欣,強忍著痛意,怒不可揭道,“你,你敢傷我?”
“我還敢殺你。”
袁術一句話,讓現場氣氛如墜冰窖,森冷殺意,彌漫大堂。
寧軒轅眸光收斂,示意秦秋,“你先上樓。”
“嗯嗯。”秦秋轉身離去,只是不經意間的回頭,她看見豪奢的酒店門外,是一批黑壓壓的精銳兵馬。
肅殺。
厚重。
仿佛天生攜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震懾力。
大軍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