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警方在確認了程映的綁架事實之后,調取了他的行車路線,得知了唐歡所在的位置。
當蕭烈找到唐歡的時候,他甚至無法相信,那個在他面前向來無法無天的女人,竟然脆弱得如同蟬翼一般。
唐歡覺得自己躺在地上,已經凍得全身麻木。
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只憑著一口氣,強撐著。
當覺察到有強烈的光線灑在自己眼瞼上時,下意識的想要將眼睛睜開,但終究也只能睜開一條縫。
“林以歡”
蕭烈幾乎是跌跌撞撞撲過去,將人抱在懷里,在那一瞬間,就覺得心臟開始揪痛起來。
他想要抱著她去醫院。
她看上去就像一陣青煙,風一吹,似乎就會散。
蕭烈怕了是真的怕了 唐歡虛弱至極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微微搖頭。
蕭烈猩紅著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害怕,只是拼命想要留住眼前的人 “以歡,林以歡”蕭烈覺得自己心痛如絞,仿佛要被人生生割掉一塊肉去,“我帶你去醫院,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懷中的女人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
緩緩將頭上仰,在他臉頰上映下一個輕如鴻毛的吻,“蕭烈”
她喉嚨里發出嚯嚯的聲響,就像是破風箱似的,每吐出一個字,都十分艱難。
“不喜歡林以柔了,好不好”
蕭烈拼命點頭,猩紅雙眸中瞬間就涌出淚來,“好不喜歡等你好起來之后,我們重新舉辦一次婚禮,將曾經參加過我們婚禮的人都請過來,告訴他們,你就是蕭太太”
“乖,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去醫院找最好的醫生你會好起來,會沒事”
蕭烈已經幾近語無倫次,一遍又一遍地說著,仿佛這樣自己懷里的女人就會真的沒事。
“你會沒事,相信”
相信我。
話還未完,唐歡的手就已經徹底垂了下去,沒有半點生息。
蕭烈將她的頭埋進自己懷中,最靠近心臟的位置,手一直在顫抖,哽咽而顫抖地喊了一聲,“以歡”
終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這世上最深入骨髓的悲痛,不是她死的時候,而是她死之后,留下的無窮無盡的孤獨。
宋明澤在瞧見自己好友在林以歡死后的樣子,打心眼里覺得,蕭烈這輩子 可能都走不出來了。
一開始,他也以為林以歡的死對蕭烈的影響并沒有那么大。
因為蕭烈十分冷靜地將程映告上法庭,罪名為謀殺,林以柔為同謀。與此同時,又以雷霆之勢,將程氏收購,在商場上,將手里的產業又往前推進了一步。
他瞧見了蕭烈在家里的場景。
唐歡走后,蕭烈還保持著以前的習慣,仿佛家里沒有少那么一個人。
他吃早餐的時候,會讓傭人熱兩杯牛奶,擺兩套餐具,親手將牛奶放在自己身邊的位置,然后將面包片蘸好果醬,放在自己身邊的餐盤里。
“林以歡,你應該多喝點牛奶,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樣了。”
“又跟我撒嬌不喝,你如果親我一下,我就考慮幫你喝掉。”
說著,他溫柔寵溺地看著自己身邊的位置,身體微微傾斜不動,仿佛真有人在無形中給了他一個吻。
而后他低頭,慢條斯理地將面包片撕著吃掉,低頭時,眼底有淚花閃爍著,但抬起頭來卻又若無其事。
吃完自己這一份早餐之后,又將身旁那一份吃掉。
“我出門了,你自己在家里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每一次出門,都宛如有人在門口跟他告別一般。
別墅里的傭人都覺得惶惶不安,畢竟家里女主人剛剛去世,男主人又是這樣一副瘋魔的樣子,實在是讓人覺得心驚膽顫。
“你說,少爺是不是打擊太大,所以這里出問題了”
“誰說得準呢突然失去了一個那么愛自己的人,多少會受點打擊的。”
“少夫人那么好的人,說沒就沒了,我打算這幾天就辭職算了,留在這里,也挺傷心的。”
當別墅里的最后一個傭人來請辭,宋明澤就在蕭烈家里,彼時蕭烈正在打理唐歡臥室陽臺上的花 中年女傭人嘆了口氣,想到那個跟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年輕少夫人,忍不住便多說了幾句,“少爺,少夫人她一直都是最愛您的那個人,您那個時候腿還沒好,她一個人學按摩手法學到深夜,又先在自己腿上試驗,每次都將自己的腿捏得青一塊紫一塊。怕你知道,還特意穿長裙給遮住。我們這些當下人的,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您一直都對她那么兇。”
“到后來您將少夫人的姐姐接回來住,我看得出來,少夫人不開心。她時不時就會告訴我們,她這樣的身子骨,在世上也沒有什么牽掛的人,早點死興許還算是解脫。原本我是想著早點跟您說,讓您寬一下她的心,但是您那段時間總是很忙。沒想到最后,還沒來得及說,少夫人就已經”
蕭烈緩緩輕撫著盆栽的葉子,手微微一頓。
傭人離開之后,蕭烈久久沒有動,宋明澤嘆了口氣,“阿烈,林以歡已經死了。”
蕭烈面無波瀾地搖頭,“不,她沒有死,她還在這里,只是不愿意理我而已。”
宋明澤 他約莫是瘋魔了。
“她在生我的氣,吃醋我那天不該為了林以柔將她一個人扔在巴黎街頭,氣我把林以柔接到家里住著。”蕭烈自欺欺人地說著,“可是她不知道,我當時只是想要氣她而已,誰讓她總是跟我抬杠”
蕭烈說著說著,眼眶開始發紅,“可是那個白癡竟然當真了她還真生氣了”
“我都已經保證過了,不喜歡林以柔了。我都說,要重新跟她舉辦婚禮,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蕭太太。可她就是躲著不肯出來,你說她是不是很小氣”
宋明澤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想來鐵骨錚錚的男人,哭得像個孩子的場景,他說著說著蹲在地上痛哭流涕,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似的,泣不成聲地控訴著 “我惹她生氣那么多次,她都原諒了我,這一次為什么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應該早點找到她的應該早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