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媽打的時候,夏靈已經跑到一邊去了。
反正水喝完了,愛咋咋滴。
蘇媽明知道是蘇三妹拖了時間,但這邊夏靈剛跑,蘇爸扛著鋤頭也過來了。
大熱的天,蘇爸那衣服濕了又干,身上好大的汗味,從脖子里拉了毛巾,擦擦臉也來找水喝。
“三妮呢?”蘇爸去拿水壺。
一拿,水壺是空的,男人臉色當下就不好看。
作為一家的勞力,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水,這水也應該是他喝。
可現在,干了一上午,到地頭連水都沒喝上,蘇爸眉頭擰得緊緊的,盯了蘇媽。
他沒說什么,蘇媽卻心虛,抬眼一找,起身就去抓夏靈,想拖她過來給男人賠罪。
“二妮子!給我滾過來挨打!你爸干一上午活兒,你喝水也不給你爸留點!你是想渴死我們不是?”
這苞米地地頭都空了,夏靈從地里跑得遠遠的,喊。
“媽,我也渴了啊,還餓,早上沒吃飽,現在太陽老高也不見三妮兒送飯、連誰也沒一口,我沒忍住,你別打我!我下次不喝了。”
這年頭,一個村里的地都是干部分好,一家挨著一家。
蘇家在地壟上歇著,旁邊也有一家人沒走。
看著蘇媽熱鬧,那人就也抬頭笑喊。
“他大嫂,二妮兒干一上午也夠累了,不就是一口水么,讓家里送就是了!”
蘇媽可以打夏靈,給蘇爸出氣。
但是,旁人的話她不能不聽,都是一張面兒,她要是再追著打小孩,明天這蘇家村都得傳她怎么刻薄!
蘇媽尷尬的笑,“是,是,這三妮兒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大中午的連口水都不知道送!”
蘇爸渴得難受,看著蘇媽折騰也不吭聲,從口袋里摸了一小包煙絲,又摸了紙卷。
紙卷貼著衣服早就被汗透了,但是將就一下卷了煙絲還能抽。
蘇爸早些年退伍時候有一些錢,一直來日子不錯,抽煙隔三差五也是紅塔山,這煙絲又難抽又嗆,要不是家里窮得揭不開鍋…
想著這些,蘇爸心里更煩,吧嗒吧嗒抽了煙,又沖蘇媽問。
“三妮兒你交待了沒!這大中午的,人呢?還不來送飯!”
“交待了啊,我也不知道這死妮子…”蘇媽擰著眉頭,站在地頭望,遠遠看到一個身影,戴著大帽子,手里挽著個籃子,看著身形微胖,就是蘇三妮兒,立馬消了,“看,他爸,三妮兒這不就來了么?她小,腳程慢也是了。”
蘇三妮兒再慢,過了一會兒,也到蘇家地頭。
夏靈看著蘇三妮兒過來,就也從地里過去。
趁剛才那會兒功夫,她把自己那三壟苞米掰完了,蘇媽那兩壟剩一半的沒動。
都是孩子,看夏靈過來吃飯,蘇媽也沒再說她什么。
一家三個在地頭吃,蘇三妮兒帶來的水是滾燙的,倒出來都不能喝,蘇爸忍著渴,咬著又粗又硬的地瓜饅頭,配著咸菜,越吃越渴。
九零年代,一般人家都能吃上地瓜摻白面的二合面饅頭。
蘇家這是一下回到解放前。
而蘇三妮兒中午做的粥也是玉米粥,自家的玉米面兌上水在鍋里煮開,煮得稍微稠一點,扛餓,就是味道不怎么好,拌點咸菜也就吃了。
蘇三妮兒看著蘇爸臉色,故意裝著興高采烈,替自己解釋。
“爸,媽,你們知道我為啥來晚了不?我在村里看到支書家的韓瑾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