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瑾的神色卻一點沒變,還是那么的嚴肅,但是語氣依然溫柔:“秦瓊賣馬,子胥吹簫,就算英雄,也曾被金錢難倒,何況你我?但是要挺住啊。”
“以后不要做這種傻事了,才三千五百塊錢,你知道,這三千五百塊錢,可能在未來的幾年之后,都不夠你半個月工資,你現在竟然要為了它去輕生,到時候你就會知道自己的可笑了。”
劉文英苦笑一笑:“少瑾,我知道你說的都對,但是你不知道我…我是自找的。”
說完又低下頭道:“其實,我最難堪的事是,我以為上大學了,我可以和你們一樣,和別的同學一樣,我是很窮,可是我也向往美好的生活,我也向往有男生關心疼愛。”
“我之前一直都在想,我窮,難道就沒有快樂的資格了嗎?”
“少瑾,是不是就沒有了。”
“原來我真的沒有。”
所以才想輕生。
是自責,也是對人生沒有抱負和希望了。
李少瑾道:“劉文英,你要記住我一句話,生活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是對于窮人來講,是對于任何人都一樣。”
“我爺爺是知名專家,可是我爸爸如果沒有爺爺,工作都不好安排,這就是不進則退的典型例子。”
“任何人活著,只要是活著,你都要去努力拼搏,不進步,早晚就要被人甩在后面了。”
說這句話,是因為李少瑾深有感觸。
上輩子李佳明就是,現在看李佳明,還是個小領導,工資也不低。
但是隨著經濟的飛速發展,到了后來,他的那點工資,可能都不夠程序員一個月的零頭。
階級在不斷的相互交換,只止步于眼前的人,終究會被生活所拋棄。
劉文英咬著唇,不知道懂沒懂。
李少瑾又道:“你起碼是自己考上的大學吧?就算以后拿不到獎學金,但是生活補助還是有的。”
“不光是你,就是我和順言,這大學四年,我們都要殺下心來好好學習,四年時間,何其寶貴,正是青春記憶力最好的時候,浪費了就沒了,要學好知識。”
“過兩年學校不包分配了,用人更加公開化通明化,需要的都是真本事的人,那時候只要你有真才實學,什么都不怕。“
“而到了那個時候,你的工作好了,身邊的朋友質量也上去了,你想要什么沒有呢?”
說著拍拍劉文英的肩膀:“寒窗苦讀十年,我們好像誰都不怕再多四年,是不是?”
“你能等的。”
多了都忍了,四年時間,對于他們經歷過高考的人,不多。
眼前的女孩子,眉高眼大,兩泓清泉一般,小鵝蛋臉粉腮凝脂,扎起來的馬尾將眉眼襯托的十分精神,哪怕穿著厚重的軍大衣,也很是明艷動人。
比剛開學的時候胖了一點點,臉上有肉了,更為溫潤可愛。
劉文英還沒這么近距離的看過李少瑾。
這樣一看,李少瑾眼里的光和王明涵的是不同的。
王明涵的笑意也溫和,但是總覺得不對勁,李少瑾就直白,讓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情緒。
她現在十分擔心她。
所以,為什么自己當時眼睛那么瞎,就看不見李少瑾,一定要相信王明涵呢?
這世上就算是母親,也沒有這樣語重心長的跟她說過話。
劉文英心里說不出來是酸楚還是溫暖,但是睜開眼,突然發現,哪怕是風大的冬天,天上的太陽還是那么的璀璨明亮。
這世間,還是有美好的東西吧?
她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
后咬了下牙道:“我去跟系里面說,這個錢我一定會還上的,但是我需要一點時間,我會利用假期去外面打工的。”
既然有了生活的斗志,就是不會死了。
是啊,死亡本來就是一瞬間的想法,想不開了,就會從這個時間上消失,想開了,應該會更珍惜生命吧?
反正李少瑾上輩子,那么痛苦,但是從來沒想過輕生。
可見她骨子里還是有斗志的,不過是膽子太小了,性格懦弱。
想到上輩子的自己,李少瑾露出寵愛的笑容,劉文英跟自己上輩子又何其相像呢?
好了,終于不會去輕生了,都過去了。
她也完成了一段使命,救人的感覺真好。
李少瑾道:“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其實你這三千塊錢,或者應該說更多,是非常好弄到的,只要你肯。”
劉文英不解的看著李少瑾。
李少瑾對著遠處的天空,露出算計的笑容:“你難道沒有接到警察的傳喚嗎?賀聰,是在騙你啊,騙了錢,兩千塊,很大個了,你不應該原諒他。”
警察局門口,李少瑾和謝順言請了假,一同陪劉文英來錄口供。
本來都要進去了,謝順言想了想道:“劉文英,這可是你最后一次機會了,如果你再三言兩語放過賀聰,我和少瑾再也不會管你,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
李少瑾的目光十分平和,看著劉文英笑。
劉文英在她二人身上各看了一眼,然后對著謝順言鄭重的點頭:“你看我這次的表現吧。”
進了警察局,劉文英做口供簽了字,其實她之前已經被傳喚過一次了,就是高燒的那天下午,但是所說的,跟現在一致,不會更改,不過這次多了個起訴的申請。
詐騙如果定罪,就是刑事案件。
但是鑒于賀聰只騙過這一個人,他們是男女朋友的關系起訴的,所以暫時也可以化為民事責任。
辦案的民警道:“賀聰那邊申請調解,劉文英,賀聰的父母年紀也很大了,還是從鄉下來的,他們申請調解,你愿意調解嗎?”
調解就是談判,由警察跟著,給雙方和解。
如果和解了,賀聰就沒事了。
謝順言給劉文英使眼色。
劉文英想了想道:“警察同志,我倒是想見一見賀聰。”
警局里有個專門的調解室。
長圓形的會議桌。
李文英帶著李少瑾謝順言一起進去的。
他們進去后喝了半杯水的功夫,警察就把賀聰帶進來了,他身后還跟著一對看著蒼老的夫婦。
也就幾天沒見,賀聰手上帶著手銬,胡子也沒刮,人疲憊和頹廢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