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額頭上的痂徹底掉落,只留下一小塊粉紅色的新鮮疤痕的時候,時間剛好是一個星期。
傅庭淵過來的時候,唐傾已經換下了病服,穿著他叫人提前給她買好的便服。
蒼青色的長領毛衣,唐傾一小張蒼白的臉都埋在溫暖的毛衣里面,看起來瘦小幼白的可憐。見到他的時候,她抬起頭朝他笑了一下:“早上好。”
她看起來倒是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
傅庭淵輕嘆了一口氣,叫人推著輪椅過來,.
推她出門的時候,一直沒開口的唐傾突然喊了他一聲:“傅先生。”
傅庭淵正在前面走著,聽到唐傾的聲音,停下腳步偏過頭看向她。
“阿易有消息嗎?”
唐傾的表情有點局促,似乎是對自己一直問這個問題很冒犯他而感到內疚。
傅庭淵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對著她道:“蕭鳳亭那座別墅已經在一個星期之前燒光了,我安置在那邊的內線回復我,沒有看到任何人從別墅里走出來。”
唐傾坐在輪椅上呆坐了片刻,然后才輕輕地眨了眨眼睛,勉強點了點頭:“….”
傅庭淵說到這里,倒是難得有幾分抱歉的心情:“我沒想到會發生爆炸。”
唐傾嘴唇輕輕地顫抖了幾下,然后閉上眼搖了搖頭:“我沒有怪你,傅先生,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沒有處理好,也不會讓南初被宮衡綁架,你也不會受我連累。真的要說起來,我是罪魁禍首。”
傅庭淵沉默了一會兒,也沒再說什么,率先往電梯那邊走去。
他一直都不是多么善良的人,接受的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鐵血教育,為了救洛南初,犧牲一兩個人,他其實并沒有多少同情心。
唐易的出事確實很讓他出乎意料,但是也只是出乎意料罷了,為了他報仇什么的,他不可能做到。
說到底,他在考慮利用唐易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犧牲他的準備,那個男人可以為了唐傾不顧一切,所以他才去找他了,如果有另一個人可以為了唐傾不擇手段,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選擇另一個人。
他只是那個他用來找到唐傾的工具罷了。
交接的地方在布萊頓碼頭。
從倫敦出發,到布萊頓需要一個小時。
唐傾抱著腿蜷縮在后座上,把臉埋在自己的腿上,微微顫抖的吸了一口氣。
雖然她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但是她身子還是在不由自主的發抖。
她并不是怕死,她是…怕宮衡。
比起死亡來說,他對她做的事情,才是讓她沒辦法接受的。
她抱住自己的身子,感受著渾身上下克制不住的細微顫抖,隨著時間的推移,八年前在那個別墅里的日日夜夜,都在她周身的毛孔里意義的復蘇醒來,那些淫邪至極的調教,為了活下去而委曲求全的討饒,還有那個男人自始至終曖昧玩味高高在上俯視著她的眼神…
那是她一生中,最沒有尊嚴的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