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東西在春風心口游蕩,暖意上涌,他低下頭看著懷里撲騰的蘇璐,突然覺得鼻尖發酸。
她在叫他哥哥呢。
春風突然拉住蘇璐,低下頭在他耳邊嘴唇動了動,說出了一句很小聲的話。
林深聽不見,也只當是兄妹間的悄悄話。
誰知道蘇璐突然抬起頭看著林深,欲言又止。
這是什么情況!突然看他做什么,看得他心底毛毛的。
蘇璐突然出聲,“嫂嫂…”
林深在風中懵逼石化。
春風在一側憋住笑,但眸子里的情意濃得散不開。他揉了揉蘇璐的腦袋,“再叫一聲,你嫂嫂可能沒聽見…”
“嫂子。”
蘇璐又撲到林深的懷里,看著林深震驚的面孔,天真地問,“嫂子,你是不是在害羞?”
你看我像是在害羞嗎?
林深臉漲紅了,耳朵尖也染上粉紅,嘴唇顫動卻找不到話說,支支吾吾半天。
他明明都反攻了,春風這個賴皮!
待會兒回去,非得好好懲罰一下春風,讓他知道自己的兇猛。
恕他直言,春風被他弄哭,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正在他三人吵鬧歡笑的時候,卻聽見了一道渾厚滄桑的嗓音在唱曲。
聲音來自橋下。林深往橋下一看,就看見河水中有一小船只,船只上躺著一個老翁。
“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將五十年興亡看飽。”
“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臺棲梟鳥。“
“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
“謅一套《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
那滄桑的曲調,悠悠揚揚地爬進人的心底。
哀轉久絕。
那老翁躺在船上,看著月亮,一臉悠閑自得。
有人來了,他停止了唱曲,從船上站起來,笑嘻嘻問,“要過河嗎,老朽渡你過河,三文錢就好。”
來的那個人哈哈大笑,“老船夫,你莫不是傻了,這橋就在邊上。我有橋不走,還花錢坐你的船?”
那個人走上了橋,繞開了林深和春風他們,大笑著從橋上走過去,到了河的另一岸。
那老翁嘆口氣,又躺回了船上,看著那月亮唱曲。
蘇璐拽住春風和林深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說,“這首曲好傷心啊…”
林深僵硬地笑了笑,有些苦澀。
“這首曲叫《哀江南》,從古至今傳下來的調子,江南人都會唱。想來你也不是第一次聽了,怎么還會傷心?”春風看著她問。
“誰說江南人都會唱的?我就不會!”蘇璐不滿地嘟嘴,突然眼神又亮起來,“哥哥,那你是江南人,你也會唱咯?”
春風猶豫了一會兒,微微點頭。
“那你教我好不好…我覺得這首曲子很好聽,可是沒人教我,我連詞都背不住。”
“不教。”春風想也沒想就搖頭。
“為什么啊!”
第一次被哥哥斬釘截鐵地拒絕,蘇璐有些傷心。
看著那雙干凈的眼睛,春風淡淡地說,“沒有為什么。”
因為這首曲子很苦很苦。
不會唱才好。
林深苦笑,轉移了話題,“璐璐,這首曲子我們唱出來不好聽,只有老人唱出來才有味道,還是不學了。”
“聽說浮生樓里有個人叫春風,別人都說他是世界上長的最好的,嗓音也是最動人的。想見他一面,聽他唱曲的人,數不勝數…”
蘇璐漫不經心地說著,“他肯定不是老人,肯定也能唱的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