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打了個車,在車上心煩意亂。
這種心煩意亂里面,其實是夾雜著擔心的。
他一閉眼,就能想到林亦行渾身是血的樣子。想到他倒在血泊中,蜷縮著身子,目光像上次一樣凄涼而絕望。
神經病吧,林亦行真的是個神經病。
執迷不悟了是吧…至于嘛…有必要么,愛而不得的人那么多,鬧什么生生死死。
林深又氣又拿他無奈,只能自己一個人糾結煩亂。
終于到醫院,急救室的燈還亮著,空蕩蕩的走廊上只有林深和房東兩個人。
林深和房東道了謝,房東又說了一遍林亦行當時的情況。
從他激烈的語氣和生動的面部表情中,林深足以知道發現自殺那一幕有多駭人。
林深坐在椅子上,煩躁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煙,然后去到專門的吸煙室靜靜地抽。
林亦行是個變態,是個占有欲和掌控欲都格外強烈的變態。他曾經害過八歲的何然然,也害過自己在藝術節上丟臉,這一次還把他迷暈了銬在床上。
是個正常人都接受不了。
何況林深真的從來沒想過,要和一個男生走到一起。對他而言,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所以不管從什么角度來看,他都是要遠離林亦行的。
或許時間長了,林亦行就把自己忘記了。
沒有什么東西是時間抹不去的。
林深猛地抽了一口煙,想了很長時間。
他走出吸煙室,又去到走廊坐著,然后拿出手機,開始百度。
如何掰直一個gay?
百度的界面跳了一下,顯示出網頁的回答——
寧愿相信一只母豬會上樹,也不要相信一個gay會被你掰直!
林深想把度娘揪出來打,這世界真奇妙,奇妙得讓他覺得煩。
等了好幾個小時,急救室的門開了,然后昏睡的林亦行被擔在架子上,推到了重癥監護室。
林深曾看到過,說‘急救室’是‘盡人事’,重癥監護室是‘聽天命’。
林深守在床邊,打量著林亦行的臉色。
他好像從來沒有認真地注視過林亦行。
準確來說,他這些年,包括上輩子那二十年他從來沒有認真地注視過任何人。
他和林亦行一樣,是個孤兒。不同的是,沒有家庭來領養他,而且他的性格和林亦行是兩個極端。
他陽光,神經粗線,沒心沒肺。或許是因為潛意識里他也明白,敏感的人注定會過得比較苦。
而他不想過苦日子。所以還不如活得隨性一點,灑脫一點,能吃喝拉撒,能身體健康,那就足夠了。
林深看著林亦行,他的臉頰毫無血色,五官清廋而蕭條,讓人看上去就覺得有些陰沉,死氣。
現在又因為身上重傷了,所以帶著幾絲脆弱。
這種病態的美,某種意義上是讓人心疼的。
林深也確實感覺到了自己的心疼,但他也能清楚地明白,這份心疼只是因為他們這些年的親情。
這個人陪他一起長大,整整九年。
他還真不能就把他當毛毛蟲一樣輕易地彈掉。
林深嘆了一口氣。
林亦行,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