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嬸驚訝:“營養費?”那是個啥費?
芳丫姐氣得差點蹦起來,“你要不要臉?自個作死關進子啥事?還給你治病?要死你趕緊死去!看你死了有沒有人敢往進子身上攀扯!”
韓進卻根本不搭理陳紅如的胡言亂語,一腳把她從車上踹了下去!
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巧勁兒,陳紅如直接從車板上飛了出去,一個屁墩摔在了路邊的沙堆上。
沙石路需要護路工定期修理,平整路面,隔一段時間往路上撒一遍沙子,所以路邊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堆備用的沙子。
天已經暗了下來,只能影影綽綽看到一個人影了,大家都擔心韓進把她給踹壞了,陳紅如也摔到沙堆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跳起來就往騾子車這邊跑,一邊跑一遍罵:“韓進!你這個大渣男!欺騙純潔少女,把人逼死一回還不罷休,你還想摔死我!老娘跟你拼了!”
“你他媽了個地還敢叫韓進!真是糟蹋這么好個名字了!以為叫韓進你就能成大佬!就能上福布斯!我呸!你連人家一個腳指甲都趕不上!你這個臭流氓!”
老更爺爺看韓進把陳紅如踢下去了,就把騾子車停下了,還沒等大家去看陳紅如怎么樣了,她就母老虎一樣撲了過來,平時小白兔似的小姑娘,忽然就變成了個張牙舞爪的瘋婆子!
芳丫姐看著她媽呀一聲:“這是真瘋了!”
大家也聽不清陳紅如嘴里嗚哩嗚喇在罵什么,有些詞聽清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不過韓進也沒讓她再罵下去,等她靠近了要撲上來,他又一腳把她踹沙堆上趴著去了!
這次沒像上次那樣留情面,陳紅如捂著心口好半天才喘上氣來,麥子嬸已經張羅著讓老更爺爺解繩子了,“這是真瘋了!趕緊地!拿繩子綁起來!還得送公社去!這要是帶回去傷著人可咋整!綁上綁上!先綁上再說!”
陳紅如一口氣終于喘上來了,麥子嬸和芳丫姐也老鷹抓小雞崽子一樣把她按住了!
她好像終于認清眼前的形勢,也不敢再罵人鬧騰了,哭著求麥子嬸:“隊長大嬸,別綁我!我沒瘋,我真沒瘋!我再也不瞎說了,我剛才腦子里一陣陣嗡嗡響,疼得抓狂了,現在好多了,肯定沒事了!我真的沒瘋!”
麥子嬸心軟,被一個腦袋上還纏著紗布的小閨女這么一哭著求就放下了繩子,芳丫姐卻不管那些,舉著繩子問陳紅如:“你好了?不攀扯進子了?再胡咧咧我撕爛你的嘴!”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陳紅如看看周圍,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連附近的屯子里都看不到什么光,她嚇得點頭如搗蒜,“我不說他了!真不說了!咱們快回去吧!我的頭還是好疼,好像又出血了!”
大家重新上路,這回陳紅如一聲不吭了,老老實實地坐在車上捂著鼻子,很明顯是在嫌棄正對著她的騾子屁股。
她這幅樣子,把老更爺爺一下就氣著了!坐著騾子車還嫌棄給你拉車的騾子!這城里來的孩子一看就是個沒良心的!
這不就是吃著人家的肉喝著人家的血還嫌腥氣嗎?
本來看她年紀小,又這么單薄,尋思著她離家在外的闖禍了大伙也能擔待些,還打算待會兒回了隊里跟隊長給她說幾句好話,現在,滾球吧!連只干活不說話的牲口她都能嫌棄成這樣,別人對她好不好她都不能走心,還是算球吧!
很快回了隊里,大家還不能回家,得去老隊長家把今天的事解決了,畢竟還欠著公社衛生院那么多錢和票呢!
兩天還不上人家以后不給磨盤屯的人看病可咋整?
韓進就讓香香和芳丫姐先回去,折騰一下午了,趕緊回去歇著吧,誰耐心跟那個傻嗶扯淡!
麥子嬸也讓他們先回去做飯,“有啥事兒我和進子就能說明白了,你倆就放心吧,出不了差頭!”后邊半句重點是跟周蘭香說得,她肯定惦記著陳紅如要訛進子的事呢。
韓進悄悄跟香香叮囑:“咱們晚上吃饅頭夾雞蛋!”
小時候他總逃學,香香就變著花樣地給他帶零食,哄著他每天都興沖沖地去學校,就為了能吃上香香做得各種好吃的。
饅頭夾蛋就是其中他特別喜歡吃的,其實就是把饅頭切成片,在鍋里煎得外焦里嫩,兩片中間夾上炒好的小蔥雞蛋,再放上幾絲腌桔梗,當然,最重要的是還不能少了香香自己做的酸甜辣椒醬!
他從小愛吃辣,香香光辣椒醬就能做出七八種來,爺爺總說他長得高是因為香香做得辣椒醬太好吃了,讓這小子頓頓吃撐,硬生生給撐出一個大個子來!
不過今天韓進說吃這個主要還是不想讓香香辛苦,家里有饅頭,只要炒個雞蛋就好了,所以專門叮囑她:“饅頭不要煎,咱們今天吃軟乎乎的。”
周蘭香笑瞇瞇地答應一聲,就回去做飯了,剛把粥煮好,打算小進進門再炒雞蛋,就見他陪著老更爺爺趕車回來了。
他們在外面卸車喂騾子,周蘭香就炒雞蛋,叫老更爺爺待會兒進屋一起吃,又去切了小黃瓜、小水蘿卜和嫩生生的小香蔥,打算待會兒蘸醬吃。
等他們進門洗完手,桌子也就擺好了。
很簡單的一頓飯,老更爺爺卻感慨得不行,上桌什么都顧不上,先夾一筷子桔梗,再抿一口小酒,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小香這孩子啊,可真是會過日子!”
老更爺爺說的會過日子,并不是大家平常說的那種節儉、精打細算地過日子,而是會安排生活,別管多簡單的飯菜,只要經了她的手,就能整治得干凈香甜,別管多破敗的屋子,她都能讓家里看起來舒服清爽。
她是能把最平淡普通的日子過得熱乎乎的那種人,看見她就知道她過得很用心。
讓跟她一起過日子的人心里也暖意融融的,就跟著她一起用心起來。
周蘭香被老更爺爺一天夸八回,再薄的臉皮也鍛煉出來了,給他做了個饅頭夾蛋,當然不能放韓進那種辣椒醬,而是放了用豬油炸香的黃豆醬。
看老更爺爺美滋滋地吃起來,她才去看韓進。
韓進也給她做了一個饅頭夾蛋,里面也不放辣椒醬,而是放了幾片小白菜葉子,香香口輕,炒雞蛋的鹽就夠她吃的了。
然后才說起在隊長家的事,韓進說得特別簡單,只有一句話:“沒說成,那個傻嗶又發瘋了!”
不但發瘋,還找死!
到了隊長家,剛點上燈她就傻愣愣地看著韓進,好像第一次看見他一樣,癲狂了一樣指著他一下躥起來老高,要不是麥子嬸攔著,就直接撲他身上來了。
“你是韓進!!你真的是韓進!!你你你!你就是韓進!真的韓進!我還以為是個冒牌貨呢!艾瑪我見著韓進了!還這么年輕!哇哈哈!我這是走狗屎運了!金大腿!擎天柱那么粗的金大腿!讓我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