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珂于他而言是累贅,他也心甘情愿。
和其他女人相比,她就是與眾不同,就是特殊存在。
本想還說這個男人奇怪,好端端的把微信給刪了。
可聽到他那一句“你對我來說,是必不可少”,姜珂啞笑,說了句:“油嘴滑舌。”
“再這么下去,被你哄得暈頭轉向,我連回海州的路都找不到了。”
陸靳城說:“找不到回來的路,那我就去接你。”
姜珂忍不住笑出聲。
這個男人,永遠都是她灰色世界里,一抹耀眼的彩色。
她失落時,他在。
她無助時,他在。
她茫然時,他在。
她一無所有時,他還在。
他就是這樣一個讓她永遠都覺得自己并不是那個被世道背棄的姜珂,而是一個被他拿來當公主一樣縱容的姜珂。
再斂住笑,她眼底有微瀾的情緒,說。
“不用來接我,有你在的地方,我摸黑也能找過去。”
和陸靳城,他們之間的距離,早已經不是空間可以來衡量。
任憑多少人阻礙,多少事情橫亙,又亦或者多少驚天巨變縱生,改變不了的,是兩個心與心之間的距離。
再暗吁一口氣,姜珂說。
“好了,你把微信下載回來吧,我給你把截圖傳過去,你幫我看一下這些信息里,有沒有哪里是我沒有發現的細節性問題。”
她現在算是在一條死胡同里堵死了,整個人的思緒,固定住了,轉不動了。
“行,等我把微信下載回來,我給你發消息。”
“好。”
等姜珂準備掛斷電話,陸靳城又囑咐她說:“記得吃飯,別餓著肚子想事情。”
姜珂笑了下。
“你也是。”
沒想出門吃飯,姜珂問了林嫄想吃什么東西以后,訂的外賣,送到酒店這里。
姜珂剛點好餐,陸靳城發了微信消息給她。
發來吧 和之前一樣的習慣,陸靳城不管是發微信消息,還是發短信,都習慣性不發標點符號,空出來一個格,斷開語句。
好,你等下,我拍一下。
等姜珂把拍攝的照片,傳輸過去給陸靳城,她發語音消息給他,告訴他說沒一張圖片,是哪個類別的名目。
“你幫我看一下吧,我真的被搞的頭都大了,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繼續查下去。”
我這邊有信就聯系你 好,那我先去沖澡。
等兩個人沒有再微信往來,陸靳城放大姜珂發給他的圖片。
從姜珂說給他處理問題的思路,并沒有錯。
如果是他查這件事兒,也會和她走一樣的程序。
按部就班,一步步,多層次剖析,深入去調查,而不是一蹴而就,拿著一把鑰匙,就過去物業那里,說自己要查住戶信息。
不過,陸靳城大致看了下姜珂發給他的圖片,并沒有從中,看出來什么有價值的信息。
這上面,他大致掃了一眼的名字,都很陌生,不是他所知道姜文驥來往人員里的某一個人的名字。
把姜珂發給他的圖片打印出來,他拿捏紙張的一角,逐一篩查。
如果按照姜珂說的,這把鑰匙是從姜文驥書房下面的地板里找到的。
那么可以肯定的是,這把鑰匙,確實有非比尋常的來歷。
至于他們為什么每個人按部就班的查資料,卻沒有查到有用的信息,只能說明姜還是老的辣。
姜文驥的心思,足夠縝密。
在很多方面,他還是很有城府和頭腦。
能坐上一州之長的位置,定然有過人之處。
不然當年,也不至于力壓一頭,把蕭東升踩在腳下。
想到自己按照正常思維去查這把鑰匙的來歷,可能不見得有效,陸靳城覺得有必要轉變一下思維,劍走偏鋒。
畢竟,姜文驥有心窩藏這把鑰匙,就足以說明,他不會讓人那么輕易發現這里面的端倪。
在那些當年沒有換過防盜門的住戶里看了一下,再重合住戶的個人信息,他過濾了一些轉賣、過繼,還有業主年紀大于姜文驥年齡的一些人。
等做了刪減和剔除后,他又看了下重新整理后的名單。
依舊沒有從這份所謂的“沒有換過鑰匙”的住戶里,找出來什么端倪,陸靳城放下手里的紙張,雙手搭成橋狀,抵在下頜處思量。
好一會兒,他再拿開手,拿起桌上的手機,用私人號碼,撥了一個手機號過去。
等那邊接通,他說。
“我等下發你份郵件,你看一下,這上面,有沒有哪個人,是和你父親有來往的人!”
姜珂等吃完飯,也沒有接到陸靳城回給她的消息,她砸吧了下嘴后,拿起那幾份名目,又開始重新思量。
她覺得還是自己鉆進哪個牛角尖里,鉆不出來了。
不然,按照正常情況而言,自己一定是能發現出來端倪。
又琢磨了一下,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在查詢海州相關住戶信息那里出了錯,她拿起那份有二百左右戶沒有換過鑰匙的住戶名目查看。
末了,又拿起那份三年以前人口普查,沒有在這個小區里住的人員名單,進行查看。
她有通過警方問過物業那里,當年這些住戶沒有換鎖的原因。
很大一批人是說后續自己換鎖,不麻煩開發商和物業這邊。
當然還有一批人是說,自己不住這里,沒有換的必要。
在姜珂看來,自己父親保存那把鑰匙的原因,可以歸結為,不住在這里,沒有換的必要。
等姜珂把這兩份名目進行對照,她撿出了二十三份沒有換鎖,也沒有在這里住的住戶。
雖然拿到的這份人口普查名單是三年前的名單,但是她要查的,是五年前的信息,也算是有可信度。
并沒有從這二十三家住戶里,找到任何一家住戶的戶籍地住址的海州那里的。
姜珂可以確定,如果自己這次查的沒有錯的話,對公寓所有權的人,不是海州的人。
也就是說,是自己并不知道的某一個人。
把這二十三個人的信息整理到一起,姜珂和林嫄說,明天讓她再陪自己去一趟派出所,她要向警方打聽這一下這二十三戶居民不在這里住的具體原因。
第二天再過去派出所,姜珂又通過層層篩查,刨去了一些房屋轉賣、轉租、還有再外打工的業主。
最后,僅剩下四戶用戶,可能與自己父親手上這把鑰匙,有相關聯系。
有林嫄拿公干的名義在那兒壓著,警方倒是全程配合,為此,還叫來了物業那邊的相關負責人,對姜珂想要知道的問題,進行解答。
姜珂把自己最后得到的四戶住戶名單上交給警方和物業,問他們說:“我想知道,這四戶住戶,現在不在這里住的原因,是什么!”
關于住戶不在這里住的原因,具體是什么,警方和物業并不知曉,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隱私,他們警方即便想查,想知道,對方也不見得告訴你。
姜珂這么問,警方和物業方面照實回答說。
“除卻特殊情況,其余原因,沒有人會告知警方和他們物業,不過,你問得這四戶住戶,我們警方這邊,倒是有備案!”
姜珂眼睛一下就亮了。
有備案?
是不是等于說,這次查信息的思路對了?
繃著神經,姜珂聽警方向自己,把這四戶的住戶信息,說給自己聽。
“名字叫汪亮這戶住戶,當年出國留學,至今六個年頭兒,中間,有過一次回來換護照的經歷。”
“名字叫王云青這戶住戶,五年前因為酗酒傷人,打傷了對方的眼睛致瞎,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現在在監獄里服刑。”
“然后這位叫李翠蘭的女士,五年前離世,房產過繼到她兒子的名下,不過他兒子一直沒有過去房產局那邊做產權變更。”
“至于最后這位叫林曉媃的女性…”
說這話時,警方臉色有些難看,哽咽了嗓子,才說。
“六年前在自家公寓里上吊自殺,等警方接到相關住戶報案,說公寓那里傳來惡臭味,然后警方找到物業,進門時,死者尸體已經腐爛,死亡時間,至少在一個半月以上!”
警方說完這件事兒,在這里工作多年的物業負責人插話。
“這件事兒,當時很轟動,和她住在一個樓層,甚至是上下樓層,一棟樓的人,都因為這事兒心里犯膈應,低價轉手賣方,賣給那些不知道情況的買家。”
現在像姜珂陳述事實的民警,是后調來這邊的民警,他不清楚情況,只是把警方備案的相關資料,說給姜珂聽。
其實,不用民警告知,物業負責人,已經把這件事兒的相關細節,說給姜珂聽了。
“當時警方竭力找尋她的家人,尋思幫她辦理后事兒,可是,根本就聯系不到她的親人,后來啊,還是根據她的戶籍地地址,找到了她出生的農村,和村里人打聽,知道她父母親早年因為車禍,都已經雙雙離世的事情。”
“而且她家還沒有什么親人,最后啊,還是他們村里的鄰居,幫她辦理的喪葬,從農村那邊過來,拿走了放在殯儀館的骨灰,和她父母親合葬在一起。”
當警方人員問姜珂,要不要看一下當年的現場照片,以方便她對事情的處理,姜珂想也不想,擺手拒絕。
別說看到現場照片,就她聽到物業管理員這么說,都足夠讓她胃里翻江倒海。
等自己再看到現場照片,估計會吐出來。
等姜珂再從派出所里面出來,她用手握拳抵在心口,胃里那股不適感,依舊在。
如果這次調查的方向沒有錯,再加上得到的信息也沒有錯的話,可以肯定,這個林曉媃和自己父親之間,一定存在某種關聯。
其余三戶用戶不在這里住和行為都可以講得通,唯獨這個林曉媃的事件,太匪夷所思。
也許,正如自己父親說的那樣,這里,曾經是他養女人的地方。
會保留這把鑰匙,僅僅是因為自己喜歡這個女人,所以才留著這把鑰匙。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意義。
只不過,讓姜珂想不懂的是,自己查事情的思路沒有問題的話,這個林曉媃為什么要上吊自殺?理由是什么?
自己父親對她喜新厭舊嗎?
可是不應該啊!
自己父親留著了這把鑰匙,就足以說明自己父親對她有情,不應該對她喜新厭舊啊?
可是想想,姜珂又釋然了。
或許,自己父親對她是心里有愧,所以,才保留了這里這把鑰匙,長達六年之久…
晚點,等姜珂再和陸靳城聯系,她主動向他說明情況,說自己查到了這把鑰匙,可能和那個叫林曉媃的女人有關!
陸靳城抿了下嘴角。
他沒有向姜珂說自己在昨天晚上,就已經查到了這個叫“林曉媃”的女人,和她父親保留那把鑰匙有關。
當然,他也沒有想到,他的姜珂,這么聰明,一整天的時間,就找到了事情的相關人物。
“我知道我爸行事作風不正派,在風月場上,還很風流,不過我真的沒有想到,他能做到逼死一個女人的地步。”
說來也真是可笑,雖然大人物和有錢人養一堆小二、小三、小四…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但是自己父母親,雙雙做對不起對方的事情,各玩各的,還都玩得不亦樂乎,讓她覺得不恥,也讓她覺得無奈。
但凡有點是非觀的人,都不可能對感情這么不忠貞!
電話那邊的陸靳城,沒有答話,過了幾秒,才問她。
“明天回來嗎?”
被問及到還回不回海州的事情,姜珂眼底,拂過一抹黯淡。
和陸俞安的約定猶言在耳,她做不到大張旗鼓的離開陸靳城,卻也不想讓長輩再一次質疑自己。
蕭家父子現在在打什么如意算盤,她不清楚。
卻知道,他們父子二人不可能這么善罷甘休。
抿唇思量。
再放開咬緊的唇,姜珂說。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