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姜珂略有些恍惚的回想自己母親對自己說的話。
方煜…
出面保釋自己母親的律師,竟然是方煜!
她從來沒有聽自己哥哥說過他認識方煜,唯一知道和方煜有來往的人,就是陸靳城。
她沒有方煜的聯系方式,不能去問他到底是受誰所托,只能從陸靳城那邊,探究到情況。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真的是陸靳城保了自己的母親,那是不是就是說,他已經知道了發生在自己母親身上的事情?
有些不敢深入去想,唯恐自己的猜測得到證實!
她無法料想,如果陸俞安夫婦知道自己父母親都是這樣的人,會怎么看自己,看姜家!
她想讓自己在陸家長輩面前,有一個完美優秀的形象,有一個清白廉潔的家庭。
她不希望陸家耳濡目染任何姜家不好的傳聞、亦或者污點!
自顧自思量良久,第七次拿起手機,她鼓足勇氣給陸靳城發短信。
倒也沒有迂回,姜珂很直接的問——
你是不是知道我家發生的事兒,所以找方煜方律師幫忙了?
姜珂把短信發出去,倒也沒有抱著陸靳城會馬上給自己回短信的想法。
不過,等到她第二天早上醒來,她也沒有收到陸靳城回給自己的短信…
——姜小姐嫁到分割線——
姜文驥又一次住院,再加上接受上面的調查,州政府里的工作,全權由常務副州長代為處理。
許是上次凌皓辰上手術臺的關系,支架手術很成功,姜文驥的情況并沒有那么糟糕,第二天早上八點多鐘,就醒來了。
接到自己哥哥打來的電話,姜珂和自己母親帶著熬好的雞湯過去醫院時,恰巧碰到和自己父親在接洽工作的常務副州長紀連赫。
紀連赫和姜文驥共事多年,姜文驥一再出事兒,紀連赫倒也沒有落井下石,今天過來,還帶了營養品,算作關心慰問。
姜珂母女進門時,姜文驥正很抱歉的和紀連赫說:“這段時間的工作,就麻煩你代為處理了,有什么事兒,你隨時和我聯系。”
紀連赫說:“這都沒什么,姜州長,你現在就放心養病就好了!如果出現什么問題,我先和蕭副州長他們商量,如果沒有一個明確的研討方案,我再來找你商量。”
紀連赫要走,轉身看到進門的姜珂母女,和蘇怡打招呼。
蘇怡沒想到會碰到自己丈夫的同僚,礙于自己做的那件丑事兒,面露不自然點頭,算作回應。
“小珂,這是你爸爸同僚,紀副州長。”
姜珂對紀連赫有點印象,不過就是記不清是在電視上看到,還是在州政府里看到過。
沒有失禮,姜珂向紀連赫打招呼。
知道姜珂和陸靳城好上了,紀連赫看姜珂時,忍不住多看一眼。
收回目光,心中暗嘆,不得不說,這小姑娘長得是好看,能抓住陸靳城的心,在外貌上,就勝于他人。
一時間,他倒也明白了陸靳城為博美人一笑,不惜拿自己的前途,和陸家一家的榮辱和袁書記對抗為敵。
只不過,他不知道姜家日薄西山的狀態,陸靳城還能幫他們維持多久!
紀連赫笑著點頭,客套的說了幾句話。
被夸贊,姜珂清淺一笑,笑得矜持。
姜律去送紀連赫離開,姜珂則是跟著自己母親,提著熬好的雞湯,上前。
“爸,您覺得現在怎么樣了?”
姜珂問自己父親的情況,本來是好心,不想,自己父親直接扭頭,看向窗外那側。
“你把她領來干什么?還嫌我現在不夠心煩、不夠丟人現眼嗎?”
姜文驥過不去心里那道坎兒。
身為男人,他有尊嚴,有底限,有不容觸碰的忌諱。
何況,他身在高位,把自己的顏面,看的比任何一切都重要!
自己妻子在外面這么亂來,還鬧得眾人皆知,簡直就是往他臉上掌摑。
他接受不了這件事兒,他怕他看到蘇怡后,會發瘋,會記起她給自己戴綠帽子,背著自己搞男人這等奇恥大辱!
姜珂知道自己父親火氣未消。
再去看自己母親,見她斂眸,表情僵硬,處境尷尬,捏了捏手指。
沉默好幾秒,她開口。
“爸,您身體不好,媽也很關心你!這雞湯,是她早上六點鐘起來…”
“滾!我不需要!”
姜文驥上來脾氣,扭身,把床頭柜上的保溫杯,和小籮筐里的水果,一股腦掃到地上。
噼里啪啦的聲音傳來,把姜珂母女嚇得不輕。
姜珂和蘇怡都沒有想到,姜文驥火氣這么大,竟然砸翻了保溫杯。
蘇怡來不及閃躲,保溫杯里的雞湯灑了出來,黃色的油膩,迸濺她的褲腳和鞋子。
手指著門,姜文驥渾身發抖。
“滾…你馬上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一分一秒都不想!趕緊給我滾!”
最后一句話,姜文驥近乎用吼。
被自己丈夫呵斥,狗血噴頭,蘇怡放在體側的手指,蜷縮握緊。
她承認自己有錯,不應該按捺不住寂寞,背著家人,在外面養男人。
但同時,她也有委屈。
自己丈夫在外面有多少二\/奶,怕是兩只手都數不清。
雖然他爬到現在這個位置,收斂了很多,但是當年,在姜珂兄妹念書的時候,都有把女人領回家來,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不考慮她的處境!
不想和姜文驥爭執,眼下的情況,他心臟不好,自己一旦和他吵起來,指不定他又一次休克,到時候,釀成無法補救的損失!
壓制下委屈和不甘,蘇怡松開抿緊的唇,忍著心里莫大悲慟,說。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說完,蘇怡抬腳,顧不上狼狽,步子快而凌亂的往門口走。
與姜珂擦身而過的瞬間,姜珂明顯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淚。
“媽…”
她扭頭,想追過去,卻被自己父親叫住。
“你不用管她!”
對蘇怡,姜文驥不僅氣她背著自己養小白臉,更恨蘇淮生,也就是他的弟弟搞自己。
那些公司,本就是他一手扶植起來的,現在,他要收回來,變賣股份,無可厚非。
即便是掛他蘇淮生的名,他也沒有虧待過他,何故鬧出來現在這樣無法收拾、還把自己檢舉的場面?
他暫時無法找蘇淮生理論,只好把自己心里全部的火,全部的怒,發泄到蘇怡的身上。
姜珂有所擔心,一再皺眉。
“可是我媽她…爸,您就算生氣媽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能不能考慮一下你自己的身體情況?你真的不要再和媽賭氣了,這樣,傷的也是你自己的身體。”
姜珂現在,不再承認自己父母親是好人。
他們貪婪、自私、手染鮮血、無惡不作…在她眼里,他們現在已經是大罪大惡之人。
不過讓她割舍不掉,放不開的,是早已化入骨血里的親情!
她不想失去任何一個人,即便知道某些事情被曝光出來,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她也不希望自己失去他們、不希望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受傷。
姜文驥沉了幾秒,沒搭腔,而后才說。
“你過來坐,我有話和你說!”
——姜小姐嫁到分割線——
姜文驥不是傻子,在仕途混了這么多年,誰針對他,誰陷害他,又是誰保了他,他一清二楚!
在這個圈子里混,你不能聰明,就算聰明,也不能表現的太聰明!
真正奸詐之人,從來不會暴露自己內心的險惡,他們只會用偽善的皮囊,來修飾內心的丑惡和骯臟;用華麗的衣裝,再粉飾虛假的皮囊。
讓外人,如果不做到抽筋剝骨,永遠無法看到他的真實的一面。
姜珂不是很清楚,卻又有些清楚自己父親要對自己說什么。
不出意外,無外乎要和自己說他這次又一次被調查的事情!
其實,就算是自己父親不和自己說,她也打算問他。
畢竟,是橫亙她心頭的一根刺,不拔出來,她無法安心。
只不過,單純如她,千想萬想,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猜到她父親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姜文驥沒有上來就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口,而是問姜珂最近有沒有和陸靳城聯系,兩個人的感情怎么樣!
姜珂莞爾,說兩個人的感情很好,然后因為陸靳城外派緝毒,所以兩個人來往并不頻繁。
說完這話,她不僅想到自己給陸靳城發的短信,他到現在還沒有給自己回復。
思及此,她忍不住猜想陸靳城到底在干嘛,不給自己打電話就算了,怎么連短信也不回?
再不濟,他說一句他在忙,都好過讓自己苦苦等待啊!
姜文驥瞧見自己女兒因為提到陸靳城,粲然的烏眸里,有晶亮的光閃爍而出,那是滿滿對陸靳城的喜歡和愛慕,他一時間,竟然不忍心開口,繼續接下來的話。
只不過,眼下的情況,已經到了一個無法補救的地步,他再不及時讓自己女兒回頭,怕是真的會釀成大禍!
沉靜了好久,久到姜珂第三次問姜文驥“爸,您有什么事兒要和我說嗎?”,姜文驥才壓下自己的五味雜陳,長出一口氣,艱澀開口。
“小珂。”
“嗯?”
“…和靳城分手吧!”
“你們不合適,你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強扭的瓜不甜,你們在一起,是不會有結果的。”
“為什么?”
姜珂情緒突然變得亢奮。
倒不是說只要問題涉及到陸靳城,她就無法做到冷靜。
而是,自己至親的人,讓自己和陸靳城分手,她哪里還能做到處之泰然?
自己苦苦求來的愛情,如果一早就能放手,哪里會堅持到現在?
姜文驥說:“沒什么!你們不合適!年齡差這么多不說,三觀也不同,最關鍵一點是,你們兩個人在一起,是災難、是毀滅,即便你們兩個人堅持,一路跑到黑,也不會有結果!”
姜珂不可思議的看自己父親。
好一會兒,她抖著嗓音說。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姜文驥點頭。
“世事無常,你無法料及你和他,以后會面對什么樣的艱難險阻,而且你還小,不定性,你可能現在很喜歡他,但你能確定你和他在一起生活一輩子嗎?”
“感情可以是兒戲,但是婚姻不行!你和他,幸好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所以,不要再浪費彼此的感情,也不要再耽誤你自己個的大好青春,趁著還沒有彌足深陷,分手吧!”
姜文驥的嗓音,如一縷煙,輕飄飄的,卻聽得姜珂心頭,猶如千斤重!
她沒有哭,沒有笑,只是錯愕,然后由眼底漫溢出的不可置信,奪走了她臉上,僅存的一絲血色…
顫抖著唇,姜珂問。
“是不是袁書記搞的鬼?所以讓你不再贊同我和陸靳城在一起?”
姜文驥沒有否認。
“他只是一部分原因!主要原因,還是你們兩個人不合適!”
做棒打鴛鴦的事兒,姜文驥心里也不好受,何況一方當事人,還是他的女兒!
“事到如今,小珂,我也不得不和你多說一些!我們家現在什么情況,你應該清楚,你覺得,依照我們姜家現在亂成一窩蜂的狀況,陸家肯認你這個兒媳嗎?”
“我們家有污點,而他們家沒有,所以,你愿意讓陸靳城,讓陸家人,因為有我們家這樣的親家,而蒙羞嗎?如果是之前,我很贊同你和靳城在一起,但眼下…別說你想和靳城結婚,你覺得陸家,容得下你嗎?”
姜珂反駁:“他們不會在意的!”
姜文驥搖頭。
“你換位思考,如果你哥娶進門的女人,是我們這一個亂七八糟家庭走出來的姑娘,你肯接受這樣的嫂子嗎?”
姜珂默然。
確實,如果自己知道自己哥哥找的女人,有這么不堪的家世,即便自己的嫂子再優秀,她也會覺得這是一種恥辱,讓家里丟顏面,沒有光彩!
見姜珂不答話,只是把唇,在齒間陷得更深,姜文驥無奈嘆息。
“說來,是我和你媽對不起你,如果你不是生活在我們這樣一個驕奢淫逸的家庭里,就不用面對這么多的壓力,承受這么多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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