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沉著臉看了一會兒,然后深吸了一口氣,將這份名冊按照之前的折痕重新疊好,收了起來。
抬頭看向衛英的時候,眼中透出了幾分欣賞之色。
衛英顯然是看出這份名冊的問題了,才會借著稟報魏王搜查之事的機會進宮來見自己,直接將名冊交給自己。
候選采女,甚至已經入選進宮為妃的,那都是后宮的事。
自然是要交給自己處理的。
南煙說道:“這件事,本宮會處理的。”
衛英道:“是。”
倒是祝成軒有些擔心的看著南煙,說道:“貴妃娘娘,眼下這么多事,這個——”
南煙笑道:“殿下放心,本宮知道輕重緩急。這個人既然已經入宮了,那是跑不掉的,更何況,后宮都在本宮的控制之中,她掀不起大浪來。”
祝成軒點點頭。
但他終究謹慎,想了想又問道:“那不要本王再加派人手到永和宮來?”
南煙道:“殿下放心,永和宮的守衛都是英紹親自安排的,本宮對他絕對放心。”
祝成軒道:“那好吧。”
他說完,又轉頭對衛英說道:“你下去吧,好好休息。”
衛英對著他們行了個禮,然后退了出去。
南煙一直看著他的背影走出了偏殿,然后轉頭對祝成軒說道:“這孩子不錯,殿下可以多用用他。”
祝成軒道:“是。”
兩個人閑話了兩句,聽福來報,錦衣衛指揮使方步淵進宮述職。
南煙立刻讓他進來。
方步淵大步的走了進來,對著他們叩拜行禮,南煙一抬手,說道:“方大人就不必多禮了。查出什么了沒有?”
只見方步淵一臉沉凝之色,說道:“娘娘,微臣等有罪。”
“嗯?”
南煙眉頭一皺。
方步淵便將他們的發現告訴了她。
南煙聽完,心也沉了下去。
沉默了半晌,她說道:“所以,地仙會的人早已經撤離了原本的堂口,就是防著朝廷的人去搜捕他們。”
方步淵道:“是。”
南煙又問道:“那,其他地方呢?之前回來報信的人不是說,你們已經掌握了幾處堂口,都派人去搜查了嗎?”
方步淵道:“都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從我們掌握的消息來看,只有城南的那處堂口是有一個堂主在管理的,其他的幾個堂口——說是堂口,實際上只是普通信眾聚集的地方。雖然搜捕了一些人,但也就是些普通老百姓,他們知道的也不多。”
南煙急忙問道:“那他們知道什么?”
方步淵說道:“微臣提審了幾個人,他們都說,過了年之后,地仙會各堂堂主就從各地招攬了信眾進京,微臣把每個堂口所知的人數辨別加在一起——”
說著,他頓了一下。
南煙道:“如何?”
方步淵道:“有,近千人。”
“什么?!”
這一下,南煙和祝成軒都驚愕的睜大了雙眼。
近千人。
這聽起來,似乎多,還沒到千軍萬馬的地步,可是,近千人在京城來說,那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甚至已經抵得了一支軍隊了!
南煙道:“這么多人?”
“這還不算,”
方步淵接著說道:“這些,還只是他們從外地招攬進京的人,京城本地,信奉地仙會的人就不少,兩邊加起來,人頭不在少數。”
南煙的臉色沉了下來。
心也沉了下來。
這么多的人,聚集在京城,而且又是在地仙會這樣一個已經明顯對朝廷露出反相的香會的指揮下,若要鬧出什么事,那簡直是易如反掌!
而且,南煙幾乎可以肯定,他們一定是想要鬧事。
對于宗教,南煙不信,但看得很清楚,佛道兩教和民間其他香會那樣,只靠教義吸引民眾,絲毫不能有任何的好處,還要靠老百姓供養的,都能吸引那么多的信眾;而地仙會的教義,是信奉能分得土地,人都是趨利避害的,有這樣實際的好處,信眾更是能舍生忘死了!
眼前本就是內憂外患,而且,鶴衣一直懷疑倓國是在等待城內的消息,很有可能,等待的就是地仙會,現在看來,上千人的人馬在京城內部,若真的要鬧起來,絕對不是小動靜。
等那個時候,倓國大軍再趁機攻城——
南煙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她正煩惱著,一轉頭就看見祝成軒眉頭緊皺,像是在想什么,一只手放在椅子上用力的扣著扶手,將上面的漆都要扣掉了。
南煙道:“殿下,你在想什么?”
祝成軒抬起頭來,說道:“我在想,這么多人,住在哪兒呢?”
“且不說地仙會原本就在京城的那些信眾,從外地來的信眾就有近千人,這些人總要有個地方讓他們住吧。”
“他們會住在哪兒呢?”
南煙一聽,急忙轉頭看向方步淵。
方步淵立刻說道:“微臣等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回來之前,微臣先去了城中一些比較大的客棧,都并沒有大量的外地人入駐。”
祝成軒道:“這些人只是普通的百姓,而且長途跋涉到京城來,未必住得起大客棧。可以到城邊一些小的客棧去查一查。”
方步淵道:“微臣明白,微臣立刻下令。”
南煙皺著眉頭說道:“只怕這都未必。”
“嗯?”
兩個人都看向她,祝成軒輕聲道:“娘娘何意?”
南煙道:“地仙會真的要跟朝廷作對,未必不會提防我們清查他們各處堂口,甚至也要全城搜捕他們的人,如果住在客棧,目標太明顯,很容易就被查出來了。”
祝成軒和方步淵對視了一眼,輕聲道:“也對。”
方步淵喃喃道:“可這就更奇怪了,這么多人,到底能住在哪兒呢?”
“近千人的隊伍,不管怎么樣,都一定會惹人注意的。”
一時間,他們也都陷入了困境。
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出頭緒,南煙說道:“總之,先讓人去全城搜查,別怕驚動百姓,這個時候控制住這批人是最重要的。”
方步淵道:“微臣明白。”
南煙又道:“對了,你們派出的那個錦衣衛——陶見白,他真的已經遇害了嗎?沒有留下一點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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