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靈微笑著說道:“娘娘今夜,難道不是在等我?”
“你不是,一直在等人來找你的嗎?”
這句話讓南煙一瞬間,幾乎窒息。
她睜大雙眼,愕然的看著薛靈,腦子里一片紊亂,甚至連聲音都有些不穩的:“你,你說什么?”
薛靈卻是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甚至連門也沒關。
好像這一刻,她什么都不用怕了。
一直走到房間的中央,她對著南煙平靜的說道:“娘娘不是已經得到了指示,到了沙州衛之后,自然有人來跟你聯絡嗎?”
“這些日子,娘娘不是也一直在等待嗎?”
“如今,我出現了,娘娘又為何不明白,還要問呢?”
這一刻,南煙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她死死的盯著薛靈,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從喉嚨里擠出了一句話:“你,你就是——”
“沒錯,就是我。”
“我就是前來與娘娘你接應的人。”
一瞬間,從薛靈身后的洞開的房門灌進來的冷風,將整個房間的暖意都驅散了,也將南煙全身的肌骨徹底吹透了。
血液,仿佛凝結。
她,就是那個神秘人說的人?
南煙看著眼前的薛靈,不敢相信,又不能不信。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等待著那個人的出現,甚至,也懷疑過她,但薛靈始終沒有在自己面前露出任何的異樣,哪怕是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她都沒有任何的表示。
所以,南煙也漸漸的,對她放下了一些戒心。
甚至,曾經懷疑過她和李來兩個人中,其中一個就是射傷葉諍的真兇,也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她毫無異狀,以及后來懷疑李來的一些舉動,將懷疑她的心淡去。
卻沒想到…
沒想到…
就在所有的人都已經對她放心的時候,她,卻突然站出來,告訴自己,她才是那個人。
她,不僅是射傷葉諍的真兇,更是神秘人安插在沙州衛的那顆暗棋。
南煙的呼吸都靜了下來。
而對著南煙灼灼的目光,薛靈卻好像一點都不緊張,只微笑著說道:“那么現在,娘娘是否還要問,我做的那一切,是為了什么。”
南煙沒有說話。
不是不想說,也不是不能說,而是這一刻,她說不出話來。
任何一個人,如果一開始懷疑一個人,卻因為一段日子的相處,漸漸的消除了對對方的懷疑,甚至開始相信她的時候,突然間發現,原來自己漸漸相信的這個人,是一個帶著面具的惡魔…
任何人,都說不出話來的。
甚至,剛剛突然感覺到一陣鈍痛的胸口,這個時候也揪著生疼。
南煙看著眼前的這個臉上帶笑,甚至還有些明媚的女子,過了許久,也露出了一點笑容,只是眼中,沒有絲毫笑意。
“好,本宮的確不必再問了。”
“不過,你突然這樣出現,告訴本宮你就是那個人派來的,本宮又要如何相信你呢?”
薛靈坦然的一笑。
“看來,娘娘還是要民女交代清楚。”
“那好吧,我說。”
她說著便直接走上前來,在房中慢慢的踱著步,說道:“正如娘娘猜測的,我混在熱月彎的俘虜中,等待葉諍大人前來攻打熱月彎的時候,跟著那些人一起‘獲救’,順利的進入了沙州衛,也進入了都尉府。”
“可惜,葉大人卻偏偏要將我們送走。”
“哪怕我已經被送走了一次,自己再回來,他還是毫不留情,一定要讓我們都離開這里。”
“幸好,他們事先為我準備了那把弓弩,當除夕夜,熱月彎的沙匪前來偷襲,被那位英明神武的葉大人打退的時候,我就趁著機會,一箭射中了他。”
“不過,還是有些偏移。”
南煙冷冷的看著他:“你,是打算殺他?”
薛靈笑道:“不敢。”
“這位葉大人,我們都很清楚,是皇帝陛下的心頭肉,他在皇帝心中的位置怕是要比宮中的那些娘娘們都更高些,若真的殺了他,只怕皇帝陛下真的會舉一國之力,踏平整個熱月彎,到那個時候,我們豈不是得不償失。”
南煙的眉心微微一蹙:“那,你用毒…”
薛靈笑道:“用毒,不是正好嗎?”
“不用殺他,卻能讓他昏迷不醒,讓沙州衛的這些當官的慌亂不已,也正是如此,才能驚動皇帝陛下,將他引到這里來,不是嗎?”
南煙的臉色一變,頓時明白了什么。
“你,你們的目的就是——”
“不錯,”
見南煙已經回過神來了,薛靈坦然的笑道:“我們的目的,就是以葉諍為誘餌,將皇帝陛下引到這沙州衛來。”
南煙的眉頭擰了起來。
這,不算是意外。
之前在京城的那家酒樓的相見,那個神秘人就已經說得很清楚,要自己將皇帝引到玉門關,可是,自己遲遲沒有動手。
沒想到,自己不動手,并不會影響他們的行動。
只是,卻給葉諍帶來了殺身之禍。
想到這里,南煙的心頭一陣惡氣涌上來,但看向薛靈的時候,嘴角卻勾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說道:“果然好計策。”
“甚至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薛靈道:“謝娘娘夸獎。”
看著她的笑容,南煙放在身側的手已經慢慢的握緊了拳頭,指甲硬生生的扎進了掌心,但那種刺痛,只是讓她更咬緊牙關,將心中的惡意強壓下去。
她說道:“皇帝已經到了沙州衛,那你們接下來,要做什么呢?”
薛靈微笑著一偏腦袋,眼睛彎彎的看著南煙。
她的雙眼原本就機靈動人,這個時候,蕩著一點笑意,更顯得天真爛漫,好像一個快樂的少女,在展示自己的得意之作。
她說道:“接下來?”
“娘娘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南煙的眉心一蹙:“什么意思?”
薛靈笑道:“不用接下來了。”
“今晚,就是我們行動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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