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容倒抽了一口冷氣。
難怪前些日子,臨近司南煙冊封,她還頭疼的想,吳菀一定會逼著自己想辦法阻止冊封——雖然在她看來,冊封是一定會舉行的。
畢竟皇帝一心要做的事,沒人能阻止。
但,吳菀沒有。
只是夏云汀那邊鬧出了一點事。
她還奇怪,吳菀怎么就就此認命了?
原來,她只是接著夏云汀的計策,再給司南煙下一道絆子。
吳菀道:“那種藥水不是立刻有效,而是用了一段時間后才會有效果,算日子,正好就是冊封的這兩天。”
高玉容急忙問道:“那——她的守宮砂是不是真的就,沒有了?”
“也不是,”吳菀說到這里,有些喪氣的道:“也只是暫時消失,等過一段時間,又會慢慢的浮現出來。”
“這——”
高玉容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
吳菀也咬著牙道:“原本,本宮想著,既然夏云汀給她下了那種藥,若真的出事,那是再好不過的。”
“就算沒有出事,而這種藥,也能讓她的守宮砂消失。”
“到時候,她自然百口莫辯。”
“反正,下藥的宮人本宮早就已經弄出宮去,查也查不到我頭上。大不了,事情鬧出來,都堆到夏云汀的頭上。”
高玉容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這算起來,的確是一招妙計。
既是隱藏在夏云汀的身后,不會輕易被發現,又一擊擊中了女子在宮中生存的最險要的關口上。
皇上再寵愛一個妃子,也不能忍受她的不貞啊!
只是——
高玉容皺著眉頭道:“可是娘娘,如果藥效過了,她的守宮砂慢慢的顯現出來,不是功虧一簣嗎?”
吳菀咬著牙道:“本宮現在就是生氣這個。”
“昨天晚上皇上去了翊坤宮,呆了不到一個時辰就離開,肯定是因為這件事。”
“但是,居然沒有貶斥她!”
“皇上不是應該大怒,將她廢黜才對嗎?”
“為什么什么都沒有說。”
高玉容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
雖說,吳菀的這個計策很妙,完全隱身在夏云汀之后,但現在麻煩的是,皇上竟然沒有勃然大怒,廢黜司南煙的貴妃。
如果,他們再想一點辦法,把“不貞”這個罪名落實。
那司南煙,就翻不了身了。
只是,現在行事,必須得非常小心才行了,畢竟,司南煙已經不是當初一個小小的宮女,一個不起眼的尚寶女官。
她現在,已經是貴妃了!
后宮,暗流洶涌。
而御書房內,也彌散著一種緊繃的氣息。
祝烽坐在桌案前,一臉的凝重。
新政,是他們早就設想好的,也在一步一步,悄無聲息的實施。
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減輕新政的阻礙。
等到一些事情再提出的時候,會好辦得多。
但現在,他把一切都提上了日程,也就明明白白的,會給自己招來許多的阻礙和麻煩。
甚至,在昨天回到御書房的時候,向來云淡風輕的鶴衣,一臉的沉重,第一次對他說了幾乎忤逆犯上的話——
“皇上今天太沖動了!”
他無話可說。
寫了整整一晚的文書,他的眼睛完全熬紅了,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因為胸中那一點隱隱的心火,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熄滅。
讓他整個人躁動不安。
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葉諍對簡若丞道:“這兩天,皇上應該是不會上朝了,簡大人你還這么沒日沒夜的?”
簡若丞仿佛輕笑了一聲。
“就是因為皇上不上朝,我們這些當臣子,才更不能懈怠。”
“也讓皇上,可以稍微的輕松一下。”
說著輕松,可他的口氣里,卻透著一點不易察覺的沉重來。..
這時,兩個人走進來,卻看到祝烽坐在桌案前。
葉諍頓時一愣:“皇上?”
簡若丞立刻皺起了眉頭。
葉諍立刻走了進來:“皇上怎么還在這兒?”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
昨晚,他明明是離開了御書房的,他們幾個人熬到半夜,也才離開,萬萬沒想到,他一大早就又來了。
難道,司南煙——
葉諍一下子就想多了。
他立刻問道:“皇上,貴妃娘娘——怎么了?”
簡若丞也立刻看向了祝烽,但比起葉諍,他要顯得沉穩得多,雖然眉頭緊皺,并沒有問什么。
祝烽的氣息沉了一下。
然后說道:“她好好的。”
“好好的,那皇上你怎么在這兒?”
祝烽的臉色沉了下來,抬頭看著他:“朕為什么在這兒,還要跟你交代嗎?”
“你是皇帝,還是朕是皇帝?”
葉諍這才發現,自己這個“閑事”管得有點寬。
急忙道:“微臣不敢。”
祝烽又瞪了他一眼,然后才轉頭,看向另一邊眉心微蹙的簡若丞,道:“右丞怎么也一大早就來了?”
簡若丞走上前來,說道:“昨天皇上和微臣等商議的幾件事,微臣回去連夜想了一下,擬了幾份折子。”
“哦?”
祝烽伸出手,小順子立刻上前,將折子接過來,奉到了他面前。
他一邊看,簡若丞一邊說道:“皇上既然已經宣布了要對倓國作戰,那么之前打算的,往北平調兵的事,就要快。”
“其次,是北平城防加固。”
“跟西域各國的往來互通,也要馬上開始著手準備。”
“還有就是——”他沉默了一下,看著祝烽:“之前所設想的,那件大事。”
祝烽看著他,心里倒是有一點欣慰。
也有點欣喜。
只是一夜之間,簡若丞立刻就已經考慮到了所有的事情該如何處理,并且已經要開始著手準備了。
他點了點頭,道:“那件大事——等過段時間,這件事淡一些之后,再提。”
“不過,可以讓人在北平,開始著手準備了。”
“是。”
簡若丞想了想,又說道:“那,之前所想,營建的事…皇上過去是意屬成國公的,如今——”
祝烽沉默了一會兒,道:“成國公,不行。”
“那——”
“具體的人選,朕,會再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