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了。
祝烽推開武英殿的大門,風從背后灌了進去,就看見帷幔微微的飄起,在帷幔的后面,自己那張寬大的床上,那個小女子還趴在枕頭上沉睡著。
大殿里,響著她輕輕的低喃聲。
祝烽慢慢的走過去,剛走到床邊,就聽見她喃喃的道:“疼…”
“…”
“好疼…”
是在說夢話。
在夢里,也在叫疼。
他沉默了一會兒,伸手過去撥開她額前的一縷亂發,就看見下面那張蒼白的小臉,眉尖微蹙,好像還在忍受著痛楚,長長的睫毛輕覆在單薄的眼皮上,更顯得弱質纖纖。
也不知道昨天,她哪來的膽子——
想到這里,心里又是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火氣,加上昨夜自己也沒睡好,更是不耐煩,便在她的臉上用力的擰了一下。
只這一擰,他的手突然像是摸到火炭一般,立刻縮了回來。
自己在干什么?
而這時,原本陷落在噩夢中,被痛楚折磨得正難受的南煙也醒了過來,幽幽的睜開眼,就看見眼前那個高大的身影。
她還不太清醒,只喃喃道:“誰打我?”
“…”
“干嘛打我?”
她嘟囔的抱怨著,臉頰上火辣辣的,分明就是被打了。
祝烽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你胡說什么?”
“…”
“朕還用親手打你?”
他剛硬的聲音一響起,徹底將南煙從半夢半醒中驚醒過來,她猛地睜開眼睛定睛一看,果然是皇上站在面前。
唬得急忙要起身:“奴婢——”
話沒說完,屁股又是一陣火辣辣了的痛,她又趴倒在床上。
額頭上出了一陣冷汗,她用難看的姿勢掙扎了一下:“皇上,奴婢——”
“行了,”看著她狼狽的樣子,祝烽皺著眉頭,不耐煩的說道:“都打成這個樣子了,你還想起來做什么?給朕好好的趴在這兒!”
“…”
“趴好!”
“是…”
她只能安靜的又趴回去。
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睡在——睡在武英殿的床上!
這里,可是皇帝睡的地方,那不就是龍榻了?
自己竟然睡在龍榻上?!
她頓時又出了一頭的冷汗,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倒是祝烽低頭看了她一會兒,才說道:“你也不用害怕,敢把尚寶司的鑰匙弄掉,就不怕睡在朕的床榻上。”
南煙咬著下唇:“奴婢知有罪。”
“有罪,你當然有罪!”
祝烽說著,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看著她因為痛楚而微微蹙起的眉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昨天,你為什么要那么說。”
南煙抬起頭來望著他,輕聲說道:“因為——奴婢斗膽猜測,皇上并不想頒布那道圣旨。”
“為什么?”
“因為平時,皇上都是先擬好圣旨,讓葉諍送到尚寶司來,但是昨天,卻是讓奴婢把玉璽帶到御花園。”
“…”
“奴婢覺得皇上另有它意,所以——”
她說著,小心的看了祝烽一眼,低下頭:“一切都是奴婢大膽,請皇上恕罪。”
“…”
祝烽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眉心微蹙的看了她一會兒,才又說道:“那鑰匙,掉在哪兒了?”
“尚寶司的抽屜里。”
“…”
祝烽沉默了一下,慢慢道:“今后,把鑰匙看緊一點。”
“…”
“別再弄丟,也別再讓朕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