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
那黑影頓了頓,朝楚少年看去。
目光凝在他身上好片刻,似是帶了幾分探察。
與之前那次平靜的打量,是不一樣的深究。
楚少年眸光閃了下。
這眼神,不大對呢。
片刻后,那聲音開口:
“有事?”
一如既往的嘶啞如鋸,磨礪難聽。
“這年頭,小妖精們都能隨便出來吃人了?”
笑意晏晏的少年,晃了晃手中的食人花。
那花沒多大,十多厘米長,但通身的血氣卻很濃郁。
顯然是咬死過不少人的。
黑影沉默了下。
“抱歉,我們的失職。”
所以,這玩意兒——
果然不是能隨便見的了嘍 楚少年臉上的笑意加深。
舌尖抵在上顎處,轉了一圈兒,從口袋掏出一個小本本,在他面前晃了晃。
“爺最近看到一個超級大的玩意兒,怪嚇人的,不過貌似被它給跑掉了,你要不要好好找找?畢竟引起禍亂就不好了,對吧?”
黑影看了眼那小本本上的怪獸。
磨礪難聽的聲音里,似是帶了一些凝重。
“在哪里看到的?”
“薩麥爾山脈。”
忽悠你的才不是薩麥爾山脈 “你去了?”
“對呀,不小心進去的。”
繼續忽悠你的爺是故意進去的 少年笑的璀璨好看,戳了戳小本本,虛心求教。
“這玩意兒叫什么?”
“獨眼巨怪,牟杰拉。”
還真叫這名字?
她眼珠子轉了轉。
眼前浮現過,那手寫書上的一些,凌亂的記載。
忽然道:
“獨眼巨怪是東邊的叫法,牟杰拉是西邊的叫法?”
“對。”
“那么——”
少年的臉上略過狡黠。
“什么樣的怪獸,會東西結合在一起叫?陽界之下,陰界之上,中陰之間,生存在東西界線內的怪獸?”
黑影沉默的沒開口。
沈長臨跟拂兮,卻是心頭一跳。
所以,陰界果然也分東西?
是了,陽界分,神話分,天上跟地上為什么不分?
雖然他們看不到中陰司的人,也聽不到他說話。
但楚少年的話,他們還是聽的一清二楚的。
但,他這幾句話,好像完全是憑借猜測的。
那么,他是怎么猜到那獨眼巨怪牟杰拉,是兩方的叫法呢?
又是怎么肯定,那怪獸生存在中陰界的界線之中?
太奇怪了。
而黑影的沉默,讓楚少年咧嘴一笑。
猜對了呢。
看來中陰界是不分界內外,只分東西兩界呢。
不然,這跨地盤的搶生意行為,怕是要被人給打死的吧?
證實了一下,自己的猜測。
她笑意晏晏的,把手中的小妖精拋給中陰司。
晃了晃身后那,看不見的小狐貍尾巴。
沖著那黑影揮揮手。
“回見呀中陰司大人”
中陰司接過食人花,轉身踏入漩渦中。
只是在漩渦消失的時候,他回頭看向那銀發白衣的少年。
“你認識魂藩令主?”
魂藩令?
楚君顧眸光一閃。
驀的想到了之前那個,被羅剎給整回來的,烏漆嘛黑的令牌。
那上面刻著一個大大的令字。
如今,正在收納符里扔著呢。
魂藩令主又是個什么存在?
“你猜”
少年笑的可愛又好看。
卻讓那黑影默了一默。
“替中陰界,向魂藩令主問好,再替界主傳一句話給他,說:‘開局了’。”
她眨了眨眼,含笑不語。
那黑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消失不見。
中陰界。
中陰界主。
魂藩令。
魂藩令主。
開局了?
這是準備,打擂臺的嗎?
楚君顧刮著下巴,若有所思。
中陰界的界主,自然在下面的中陰界內。
那么,魂藩令卻在陽界,還在四九城里。
所以,這魂藩令主會是誰呢?
之前羅剎搶過來的時候,上面可是沾了血的。
是不是被魂藩令給反噬了?
好像一不小心,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她撓撓臉,看上去有幾分苦惱。
不過。
若是沒猜錯的話。
那魂藩令主——
楚家。
楚夜寒。
她的父親。
這種可能性,保守估計,占了百分之八十。
上次在醫院里見到楚夜寒的時候,他的神色過于蒼白。
乍眼看過去,像是失血過多造成的。
畢竟當時,他正好在給老爺子輸血。
失血過多,造成神色蒼白,這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
她的外掛眼,一直看不透楚老爹。
楚老爺子的身體,她看的一清二楚。
可是楚老爹的身體,卻總像是一團迷霧。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能力不及,再加上楚老爹身上的煞氣又重的驚人,像一層厚厚的屏障一樣,將他給保護了起來的原因。
可是這會兒一琢磨,就品出不對味兒了。
再怎么重的煞氣。
他也是個人類。
既然是個人類,又不是靈修,只是體修。
為什么她會看不到呢?
是身上配戴了什么遮擋的東西?
還是像拂兮,未必是個人?
眼里幽光一閃。
她靠在一顆樹上,眼里奇詭莫測。
楚家水很深。
她已知曉。
所以若是楚老爹,真是魂藩令主的話。
也并不意外的不是嗎?
“呃,你這表情有點兒詭異啊——”
楚君顧這心思百轉,不過在一息之間。
當輪回陣消失后,確定那中陰司應該已經走了。
沈長臨才扭頭朝他看去,有些奇怪的問。
“你咋知道,那什么怪獸的,會生存在中陰界的東西界線里?”
拂兮也走了過來。
對于這一點。
他也有些好奇。
“嘖”
她伸手扒拉扒拉銀發。
從收納符里拿出那本手寫書。
“嗯??你,你帶過來了?”
沈長臨驚呆了。
“這算不算是偷的?”
啪——
楚少年一鍋貼拍他腦殼上,皮笑肉不笑。
“復寫一本不行嗎?”
沈長臨捂著腦殼,瞪著他。
“好好說話不行?干什么一言不合就動手?臭道士就是跟你學壞的,他以前根本不打人!現在總打我,你還不管!像話嗎你?”
“呵”
誰知,他的控訴。
只贏得了一個王之蔑視的眼神。
外加一句。
“皮厚,松松,竄的快。”
“!!!我他——”
氣的心口疼的沈長臨。
恨恨捶地,梗著脖子咆哮:
“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離婚,啊不是,散伙!”
…離你大爺的婚,散你大媽的伙啊!
楚少年嘴角抽抽。
無視了,這腦子不知道的缺了幾根弦的貨。
翻開書,找到獨眼巨怪的那一頁,指著上面那些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