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想到底被秘密調到了萬元大陣代替至陽星君,而至陽則轉戰外圍以防百歲鎮事件再度重演。
祖宗雖有飄渺閣的云鶴真人照管,可她在此,陸靈蹊能往哪跑?
“明天我就要回宗了,林蹊,這段時間,多謝你照顧了,我記得你的任務也完成了吧?”朱培蘭臨行前,到底擔心少時的小伙伴,“接下來,你是不是也要回宗了?”
這大半個月,一直都是林蹊照顧她,她吃了她好多從掘地館學來的藥膳。
朱培蘭原還以為,自己最起碼會有三年時間非常難捱,卻沒想,因本命寶受損的身體,會被朋友硬生生地用各種極品食材調養到大半好。
“我一直都沒機會好好在外面試煉。”
陸靈蹊沒有回宗的打算,“這一次,我宜法師叔說了,我和柳師妹都不能回宗,就把魅影當成我們試練的對象。”
宜法真人比她師父狠多了。
朱培蘭一時不知道是不是該同情。
“那個銀爪魅影盯上你了,你現在再在外面試練,萬一…萬一他的手下,再布周密計劃對付你怎么辦?”
“我宜法師叔給了我一面萬里傳訊符。”
陸靈蹊拍拍腰間才得到的寶貝,眉眼有些飛揚,“除了那個銀爪,其他魅影我都不怕。”
她還有三張化期修士親制的靈符呢。
再說了,這一次的事件,因為她應對還算不錯,無相聯盟那里也會有獎勵,她已經跟師叔說過了,盡量幫她爭取保命符箓。
“那銀爪魅影自持身份,既然那樣說了,我沒長大之前,就不會再來找我。”
其他小蝦小米,正好鋪她的惡名。
從殺神陸望到病書生陸安,所過之處,都是能讓別人高掛免戰牌的人物。
他們為什么能讓人家高掛免戰牌,還不是因為他們反把人家打怕,殺怕了。
雖然早就揚了點名,可是還有好多好多人,想把她當軟柿子捏呢。
陸靈蹊覺得,要是能用這些天外魅影證自己的赫赫殺名,卻也不錯。
“他們會陰謀詭計,我的腦子也不是白長的。”
她還有青主兒幫忙監測敵情,幫忙掩藏行跡。至不濟,實在太危險了,還能尋找機會,藏到鴻蒙珠境。
如果有這么多保障,她都不敢在外面行走,那七界修士又憑什么拒敵于外?
“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現在陸靈蹊只為朋友可惜的慌,要不是銀爪魅影以大欺小,現在正是她揚名的時候,“你回去好好養好,撕去的那一葉六玄書…”
想到太霄宮的人大都喜歡權衡利益,她當場頓了一下。
要是六玄書再不能修復,也許那位成禹掌門就不會像以前那樣愛護徒弟了。
“當時并沒有化成實頁,它還能回來嗎?”
“走運就走運在這一點上。”朱培蘭心下其實怒得緊,“因為是虛頁,六玄書會自己慢慢修復的。”
說來,還是她修為太差了。
要是化為實頁,就是那銀爪魅影也別想從她手上把人再救走。
“我能問一下,這慢慢修復,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我以丹田靈力助養,大概…十到二十年吧!”
也就是說,未來的十到二十年,她的修煉必將事倍功半了。
陸靈蹊在心下為她嘆了一口氣,“這次的事,你應對的不錯,可別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提,跟你師父成禹掌門多撒點嬌,還有你的兩個師兄,在他們面前裝可憐點,乖巧點,把所有能爭取的好處,全都爭取到手,那才是真的。”
朱培蘭:“…”
她的眼角眉稍,忍不住染了一點笑意,“我沒你想的那么傻!”
要不然,醬油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不過,你這么教我…”
“笑什么呢?”
陸靈蹊敲她一下,“我就撒嬌了怎么了?你沒看我知袖師叔疼我比疼柳師妹還要厲害嗎?”說到這里,她也笑了,“她的那個袋子法寶…,你不覺得樣式有些奇怪嗎?我都懷疑,她在暗地里被我氣狠了,煉那法寶的時候,凈想著套我麻袋了。”
“噗…哈哈哈!”朱培蘭大笑,“原來你也有自知之明啊!不過呢,我懷疑,就算她以前有那心思,現在也一定不敢再付諸行動了。”
真是好可惜!
“林蹊!你讓我裝可憐,我覺得,你也要適當的在同門面前裝裝可憐!”
也幸好柳酒兒心正。
換成不正的人,不說幫忙了,背后捅一刀的都有。
“你看我們太霄宮的陸、葉兩家。”
朱培蘭斂了臉上的笑意,“葉家的掌舵人,要不是因為忌恨太過,又怎么會幾次明里暗里的不顧宗門大局,朝陸家捅刀?”
這個問題,到底因何而來,陸靈蹊不想管也不想問,只想等她能碾壓葉、陸兩家所有人的時候,挨個教訓。
“你的意思我知道。”她點頭,“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她沒把人想的都那么好,人心向上,人性向下,羨慕嫉妒恨,好像是人與生俱來的本事。
沒有大的誘惑,可以一直當他的好人,就好比余呦呦的師父,那位九壤星君,人家把正人君子的形象,就演到了骨子里。
可事實上呢?
當生死、權欲,這些攸關命運的東西一出現,哪還能有什么本心?
陸靈蹊其實有些擔心余呦呦現在的情況,可惜兩邊離得太遠,消息太不靈通,她想幫也幫不了,“我會注意的。”
世間修行,修靈修力俱可見,步步為營,只需往上走,差異只是每一步的大小。
修心則飄渺,四面八方,處處是路,仿佛條條道路通大道,但好像條條都是旁門左道,誰也指點不了。
要不然陸傳當初也不會一誤兩百多年。
陸靈蹊早就發現,越是高階修士,越是現實。
仙界吊了一個大餅在前面的時候,他們可以放下一切為仙界服務,可是,一旦天上的那些所謂的仙人影響到他們的利益,他們對仙界傳下的一切,俱在心里打了個大折扣。
當然,天外來客,也確實是仙界先涮了他們七界修士。
“明天,你是要跟陸傳前輩一起走嗎?”
“陸師叔不走。”
朱培蘭搖頭,“我和葉師兄一起回宗。”
葉湛岳啊!
那人的心思可有點多。
能在關鍵的時候低下腰,也能在得勢后,運用種種,秋后算賬。
“世上有一種人,只有利益能打動。”陸靈蹊這樣說,“這種人的嘴巴,一句也不能信。”
“嗯!”
朱培蘭覺得朋友很有點高人派了,“我知道的,對了,從天渡境回來這么長時間,東皋有跟你聯系嗎?”
當初她得六玄書,他得無痕盔甲,這兩樣法寶同出一處,現在想想,那無痕盔甲也一定不簡單。
“他也有利害法寶,我總覺得,他把目標定在四物居某一店的掌柜上,有些可惜了。”
可惜嗎?
陸靈蹊的眉頭蹙了蹙,“中間他用傳訊符聯系過我,可惜我在閉關,當時他說,他要閉關沖擊筑基后期的。
他的法寶…,你沒跟別人說過吧?”
“當然沒有!”
朱培蘭嚇了一跳,“我也就在你面前說一下。”東皋靈根資質不如她們,又曾是山海宗的棄徒,真要讓別人知道,他那里有可比六玄書的無痕盔甲,可是會害死他的。
“那就好,他的事…我想,他也有自己的規劃。”
四物居在他最落魄的時候,收了他庇護他,當掌柜,跟他修仙,也完全沒沖突。
“真要有什么,我想他會向我們求助的。”
兩個人在這里閑話東皋,完全不知道,數萬里外,他所在的永康坊市正被一群魅影風團掃蕩。
相比于凡人,當然還是修士的血肉,更合它們的口味,也更能提升它們的修為。
被靈氣沖刷過的修士身體,視修為大小,對它們來說,就好比各種上中下靈藥的區別。
負責指揮掃蕩這里的是八階魅影鄂器,他早就觀察過只有三個小世家掌控的永康坊市,里面唯三的結丹修士,一個垂垂老矣,一個有傷在身動不了大力。
僅剩的一個也心無大志,天天想的是如何及時行樂,如何多生幾個有靈根的孩子,過個一兩百年,反超坊市的另外兩個世家。
三個小世家,都沒什么能人。
正當給他們當口糧。
鄂器對一般二般的小修士不感興趣,雖然那個垂垂老矣的結丹修士,味道可能已經不太好了,可人家的修為在那里,以特別之法,打散金丹,喝血吃肉,于他的修為,卻還有些用。
所以,從一開始,他找的就是那三人。
正在四物居后院閉關,想要進一步穩固修為的東皋被一陣地動山搖所驚,急切沖出的時候,只見坊市東路的陳家那邊,靈氣紊亂。
“怎么回事?”
“東…東哥,您出來就好了,魅影攻進來了。”
魅影?
東皋一驚。
他在月前沖過筑基后期,就收到了所有有關魅影的消息。
卻沒想…
“店中所有防御陣法開了嗎?”
“開了,不過,不過我們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剛剛吳家有消息傳來,他們見到了能顯形的八階魅影,吳家老祖已經帶著吳家的人,從秘密通道離開了。”
什么?
東皋狠狠吐了一口氣。
陳家那邊的一聲響,只怕是陳家老祖金丹自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能顯形的八階魅影。
“劉掌柜收拾好東西了嗎?”東皋急匆匆沖進店里,“需要我做什么?”他是這間店里修為最高的了。
“已經弄好了。”
只有煉氣七階的劉掌柜,把店中的一切,盡都裝入了儲物袋儲物戒指中,并把所有儲物用具放到傳送寶盒里。
他的手有些抖,四物居雖說以才取士,可他一個煉氣修士能當上永康店的掌柜,費了多少心力?
這一傳送,可能就代表永康店在他手中失落了。
關門閉永的四物居禁制一陣晃動,劉掌柜狠狠心,一閉眼,關上傳送寶盒,啟動傳送,“永康坊市是保不住了。現在只看,陳家老祖的自爆,有沒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還有吳家老祖那里,有沒有向最近的紫青門求援。”
但是紫青門也只有一個元嬰修士。
這些魅影既然敢來永康坊市,肯定不會只干一票就走。
劉掌柜環視店內三個伙計,最終把目光定到東皋處,“東皋,我守店,你…帶大家盡量往吳家那邊的秘密通道去吧!”
吳家老祖傷重,這些年,一直擔心被另外兩家吞并,所以,聯系了他們四物居,幫忙送了好些材料,弄了一個秘密通道。
那秘密通道,除了他知道,就只有東皋知道了。
劉掌柜不打算再走了,但是,東皋他們還年輕,“記著紫青門那里,未必安全,你們要么轉赤水往千道宗,要么翻朝云山,去玄天宗。”
現在也許只有大宗門,才是安全的。
“掌柜,您跟我們一起走。”
東皋在永康店呆了二十多年,期間一直被他照顧,怎么忍心拋下他,“您想想,你還有孫子孫女在朝云山呢,而且朝云山那里,您是地頭蛇,您比我們更熟悉路徑,我們一起,希望才能更大。”
“就是,掌柜的,我們一起走吧!”
“我年紀大了。”
劉掌柜搖頭,“近來早已感覺靈氣漸枯。”
他已經八十多歲了,早在四十年前就不再修煉,這些年,唯一用靈氣的地方,只在滋養身體上。
“別耽誤時間,你們快走,從后門走。”
“掌柜,得罪了。”
東皋朝同伴示意,一起架住他,正要從后門走,卻聽到驚恐的呼叫聲。
嗤!嗤嗤…
一群人奔逃得再快,也逃不過呼呼而過的風。
眼見那風團中伸出的利爪又要朝哭得跌跌撞撞的小女孩劃去,東皋心下一顫。
很多很多年前,他被山海宗所棄,是一個跟前面女孩差不多大的林蹊幾番相助。
現在的坊市,出去,只怕死得更快。
“掌柜,我去救人。”
說話間,東皋的身體,在虛虛實實間,好像穿了一身盔甲。
滋啦!
滋滋…
數個魅影風團,在發現不對,俱用利爪朝他劃來,東皋全都不管,“哭什么?快進四物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