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車的駕駛座上坐著一個男人,穿著黑色的V領T桖,腦袋上戴著一個鴨舌帽。
帽子壓得低低的,看不清他的臉,只可以依稀看見他冷硬流暢的下頜。
他兩只大掌壓在方向盤上,那常年勞作的大掌粗糙的狠,薄T桖下可以看見他一塊塊凸起的結實肌肉和健美壯碩的男性曲線,滿屏的糙漢味和男人力,讓人想舔屏。
這時一輛校車停了下來,X大的教導主任來接這些孩子了。
教導主任站在校車前,向車里的男人揮了揮手。
男人抬起深邃的褐眸看了那個教導主任一眼,然后扭頭看向車窗外那幾個淳樸的孩子們,他低聲開腔道,“走吧。”
走吧。
很簡單的兩個字,沒有任何的叮囑。
那幾個孩子卻紅了眼眶,“叔,我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不會讓你失望。”
在哭出來之前,那幾個孩子跑了。
男人看著那幾個孩子的背影,然后伸出大掌在車子的暗格里摸索出了一包香煙,他抽出了一根香煙叼在自己的薄唇上。
這時一個女孩子突然跑了回來,女孩鼓起勇氣將小臉湊上去,快速的親了一下男人的俊頰,“叔,等我畢業了就嫁給你,給你當媳婦兒。”
說完,女孩子紅著小臉又跑了。
教導主任親切的接過了這幾個孩子的行李箱,慈祥的笑道,“你們叔每年都往這里送考上的大學生,我看好幾個女孩子都說畢業了就嫁給你們叔的,看來你們叔比什么魅力都大。”
孩子們露出了燦爛的笑意,“叔就是我們這些大山孩子的校長,爸爸,是他給了我們光明和希望,他是我們心里最偉大最可愛的人。”
教導主任連連點頭,“你們叔的腿好些了么?”
說到這個,孩子們迅速露出了傷心的表情,“叔的腿在三年前就截肢了,現在都靠假肢走路,但是叔的體質特殊,每一次戴假肢都會過敏疼痛,很久才會好。”
教導主任看著窗外,嘆息了一聲,他摸了摸這些孩子們的腦袋,這些孩子每年都有很多報醫科的,他知道這些孩子都想救那個男人。
會好的,這個世界好人一定會一生平安。
那輛校車走了,面包里的男人將頭上的鴨舌帽拿了下來,露出了一張英俊立體的容顏,是陸巖。
三年不見,陸巖沒什么變化,只不過英俊的五官更加冷硬內斂了一些,細碎的劉海遮住了他那雙褐眸,他瞇著眸“啪”一聲點燃了薄唇里的香煙,青煙繚繞模糊了他那張俊顏,現在他更加飽經歲月的滄桑,卻磨煉出了一種隱忍而博愛的包容,這種沉默卻璀璨的氣質讓他更加迷人。
他在廉價的車廂里默默抽著煙,那雙隱藏在煙霧后面的褐眸淡淡的掃了一眼窗外的城市霓虹燈,這是帝都城。
他已經不是陸巖了,陸巖在三年前已經死了。
所以,他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現在他是誰?
他也不知道。
也許只是飄蕩在這個城市間的孤魂野鬼。
但是想起那些淳樸的孩子們,他又勾著薄唇抽了一口煙,眉眼里泛起了柔軟的漣漪。
有女孩兒親了他一口,他沒怎么在意,那些才小孩子,屁事都不懂。
他垂著英俊的眼瞼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腿,他的右腿空蕩蕩的,被截肢了。
副駕駛座上放著一個假肢,以備不時之需的。
他伸手放倒了駕駛座椅,將英挺的身軀斜靠進座椅里,暫時先放松一下自己。
抽了一口煙,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這款手機已經很老舊了,他從里面翻出了一張照片。
僅有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安安,三年前他從監獄出來,她睡在他的大床上,女孩睡眼恬靜,那蝴蝶蟬翼般的纖長羽捷乖巧的垂落著,像遺落人間的小天使。
他粗糲的指腹摩挲上她嬌嫩的小臉,耳畔都是她細軟的嗓音 陸巖,我好想你。
陸巖,我想你親親我抱抱我夸夸我。
陸巖,我想你都想哭了…
安安。
他的安安。
今年他已經四十歲了,如果說人生還有什么遺憾的話,那就是安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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